- 質量經濟學研究(質量經濟研究叢書)
- 劉偉麗
- 7743字
- 2019-11-01 16:47:51
第二節 質量測度
經濟學界對于質量的研究源于產業組織理論對產品種類(Product Variety)增加的研究,產品種類的增加意味著產品質量的提升。產品質量的研究,源于產品同質性(Product Homogeneity)向產品差異化(Product Differentiation)研究的拓展,在壟斷競爭條件下構建的產品差異化模型,解釋了發達國家相同產業內的產品進行貿易的模式。但是經濟學中的質量研究局限于實證數據的獲得,而在應用經濟學尤其是國際貿易領域,因為有進出口產品數量和金額的數據,可以測算產品的單位價值,該領域對產品質量的研究相對比較成熟,并且比較多地研究了產品質量的測度和實證等問題。
20世紀80年代,以Krugman, Helpman和Lancaster等為代表的一部分經濟學家開始關注壟斷競爭的前提假設以及消費品的種類多樣化,在這一基礎上,“二元邊際”(Binary Margin)概念也得到了挖掘,即代表產品種類擴張的貿易擴展邊際(Extensive Margin)和代表貿易規模擴大的貿易集約邊際(Intensive Margin)(Broda and Weinstein,2006)。“單位價值”(Unit Value)作為一個重要的概念被引入,開始用來衡量產品的差異性,即產品質量。Melitz(2003)開創性地研究了異質性(Heterogeneity)的問題,后來的學者以之為借鑒分析產品質量和企業質量的異質性問題。
盡管學界認為Linder(1961)的研究從理論上說明了產品質量在國際貿易流向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但受理論和技術條件不完善及數據不可得的限制,產品質量一度是不可觀測的。Weinstein和Broda(2006)通過測量目標產品的價格和數量占GDP的比重來間接得到產品質量,其中隱含的邏輯是:大國(或者更富裕的國家)出口產品的價格越高,出口的產品數量越多,其產品質量越高。他們還分析了1972~2001年美國從不同種類進口產品中獲得的利益,估計的結果是:由于進口種類的擴展,1972~2001年美國從貿易中獲得的利益是美國2001年GDP的26%。類似的,Hummels和Klenow(2005)也認為較大經濟體可以出口更多種類的產品到更多的國家,或者可以用較高的價格出口更高質量的產品。
從研究產品“價格差異”到研究產品質量異質性,還涉及“價格的內生性問題”。在經典的經濟學分析中,價格是影響供求的重要因素,即使在國際貿易領域也如此。隨著工業革命的到來,世界上的貿易大國紛紛實現了生產率的大幅提升,貿易也隨之向更廣、更深的層面發展,貿易產品的多樣化和差異化成為不可忽視的現實存在。一方面,出口國的勞動生產率、出口的產品質量、貿易的非關稅壁壘等對貿易流量的影響會反映在價格里;另一方面,營銷手段、匯率波動等影響價格的因素也會影響產品質量。因而,出口產品價格作為出口產品質量的工具變量會導致嚴重的內生性問題,并且價格和質量“高度相關”的前提也逐漸被破壞。劉偉麗(2011)對產品質量的測度進行了綜合性的研究,測度體系包括產品“單位價值”、市場份額、進口份額和出口貿易量、平均收入、國際標準體系認證等。進入21世紀,國際貿易質量領域的學者紛紛圍繞如何測度產品質量展開研究。
一 單位價值
雖然人們意識到質量是影響國際貿易流量和結構的重要因素,但是在研究的早期,受制于數據可得性和研究深度,部分學者對質量的測度仍然依賴商品價格,單位價值法成為一種廣泛使用的測度質量的方法。在國際貨物貿易中單位價值往往是貿易出口額與數量的比值,相比商品的國內價格(Pure Price),單位價值剔除了市場波動的價格變化,其高低能夠更加真實地反映產品的質量特性。
使用單位價值法的研究可以追溯到21世紀早期。Hummels和Skiba (2004)較早地運用了單位價值法研究了貿易成本和產品質量的關系,并驗證了著名的阿爾欽-艾倫假說(Alchian-Allen Hypothesis)。這一假說也被稱為“華盛頓蘋果假說”。通俗地來說就是“在商品的原產地,通常無法享受到質量最好的商品”,質量高的商品比質量低的商品更能夠分攤運輸成本從而更容易在相對較遠的市場上獲利,因而廠商更傾向于將質量高的商品銷往更遠的市場。他們利用1994年阿根廷、智利等六個進口國與全球5000多種貿易品的數據,得出商品出口往往顯示出一定的特征的結論:商品在輸入國的市場定價與商品的運輸成本成正比,從而得出產品質量和單位運輸成本存在正向關系。
Schott(2004)研究了美國產品層面的進口數據,發現美國從不同收入層次的國家進口類似的產品,這些進口產品具有不同的單位價值,單位價值呈現出三大特點:其一,單位價值的高低與出口國是勞動要素充裕還是技術和資本要素充裕有直接關系;其二,單位價值與產業的要素密集度,更準確地說是資本要素密集程度有顯著的正向關系;其三,長期來看,經歷了技術和資本深化的國家比其他國家在單位價值上有更多的提升。基于資本和技術較充裕的國家傾向于生產高質量產品的前提假設,Schott運用單位價值衡量質量的方法是可行的。
在這項研究中,Schott用美國1972~1994年與其他48個國家的12024種產品海關進口數據(FOB價格),從商品的進口價值與數量的比值中獲得單位價值,并借助SITC1分類標準進行產業分類。Schott用人均GDP衡量資本和技術稟賦并按照前后30%劃分資本充裕型國家、資本稀缺型國家和中間水平國家,以此研究全球與美國產業內貿易的情況,并實證研究單位價值(產品質量)和資本稟賦之間的關系,實證檢驗認為這一關系是顯著且穩健的。
Hallak(2006)實證檢驗了質量在國際貿易中的重要地位。他通過研究人均收入和質量總需求(Aggregate Demand of Quality)的關系,識別了產品質量對消費需求的影響。Hallak首先梳理了理論界關于國際貿易產品質量的一些觀點,例如Linder(1961)認為富裕的國家傾向于將收入的更多部分花費在高質量的產品上,同時他認為人們對高質量產品的需求塑造了其國家(即富裕國家)在生產高質量產品上的比較優勢。Linder的需求相似理論從質量需求的角度解釋了經濟發展水平相似的國家發生更多貿易往來的原因。Linder之后的質量需求研究包含兩個核心的前提假設:一是,高收入的國家擁有生產高質量產品的比較優勢;二是,高收入國家的居民傾向于消費高質量的產品。Hallak從消費者效用入手,引入表示質量總需求的變量,然后構建了跨部門的雙邊貿易模型,并且用1995年全球60個國家雙邊貿易的部門級別的截面數據通過OLS、廣義OLS以及非線性OLS等方法驗證了產品單位價值對國際貿易流量和流向的影響。
Johnson(2012)在研究異質性企業時,也運用了單位價值變量。通過對出口方、貿易流和單位價值等的研究發現,出口商在大多數行業想要進入目的地市場的難度正在上升。這一結論與產品質量和企業規模正相關的模型假設是一致的。但是,一些大型行業(包括汽車、服裝和電子產品企業)的出口門檻下降與目的地市場擴大的總需求有關。
Hallak和Sivadasan(2013)構建了產品生產率和加工生產率兩維度的理論模型,其中產品生產率表示一個企業以盡可能小的成本制造高質量產品的能力,該研究證明了規模更大的企業往往生產更高質量的產品,且具有更高的價格,同時其產品更偏向于資本密集,這類企業工資水平也較高。
Kugler和Verhoogen(2012)提出了包含投入價格、產出價格、工廠規模在內的質量選擇模型。在分部門條件下,產出價格(Output Price)和投入價格(Input Price)與廠商規模之間存在較強的正相關關系,產出價格的工廠規模彈性和投入價格的工廠規模彈性更大的行業,質量分化的程度更高。他們還拓展了Melitz(2003)的模型,構建了質量異質性的兩個模型,考慮了企業投入品和產出品的質量差異。他們利用哥倫比亞的制造業數據實證發現,一方面,產出品質量提升沒有固定成本,廠商生產能力和投入品質量是存在互補效應的;另一方面,質量提升存在固定成本,產出品的高質量仍然依賴投入品的質量。
Manova和Zhang(2012)使用2003~2005年中國對全球的HS8位碼的7526種商品的貿易數據,首先,發現價格更高的產品在每一個目標市場都銷售得更多、更加獲利并且所占市場份額更大;其次,企業會進口價格更高的原材料;再次,出口企業往往在更加富有、經濟體量更大、相對比較遠的國家定價更高;最后,出口目標市場更多的企業,同類產品價格范圍更廣,企業進口原材料的價格范圍也更廣,生產材料更多地來自原產國(Origin Countries)。
二 市場份額
將價格或者單位價值作為質量替代指標缺乏合理性,主要是因為其中包含了商品成本因素,這已經成為國際貿易質量領域的共識。面對利用單位價值衡量質量存在的不足,有些學者認為在商品單位價值相同或者類似的條件下,商品的質量可以從其在目標市場的份額中得以體現。其邏輯是:價格相同時,市場份額大的商品具有較高的質量;同樣,市場份額相同的商品價格較高,往往具有更高的質量。
Hummels和Klenow(2005)早期利用全球159個出口國家和對應59個進口國家超過5000種商品的數據,研究大國出口增長是集約邊際增長還是擴展邊際增長或者是質量邊際增長。作者用出口數量和價格在GDP中的比重即市場份額來分析質量邊際問題。該研究最終發現,質量的差異性可以用來解釋大國出口中,數量和價格雖均有所上漲,但是價格并未上漲很多的這一現實。
Khandelwal(2010)研究“質量階梯”(Quality Ladder)問題時就運用了這一方法。質量階梯是指市場上同類商品最好質量和最差質量之間的差異。其內在邏輯是,產品質量的異質性將直接表現為產品在市場份額上的差異,即產品的垂直化差異。
在測度產品質量的方法上,Khandelwal以南北貿易為基礎,假定發達國家在工資水平、技術上都有相對優勢,他通過消費者間接效用函數直接推導出了一種產品市場份額的Logit方程,在控制了價格和諸多其他因素對產品市場份額的影響后,剩下的就只有產品垂直差異即產品質量對產品市場份額的影響。通過這一方法測定質量以后,結合南北條件的差異,即可得到一個類別產品中的最好質量產品和最差質量產品,兩者的質量差值即為質量階梯。
在實證的過程中,Khandelwal用1減進口滲透率來衡量產品的市場份額。他隨后對19個行業的15070種產品質量階梯和質量進行了測算。有趣的是,他發現質量階梯較長的商品其單位價值對質量的替代性相對質量階梯較短的商品要強。故在質量階梯較短的市場上,高價的商品擁有諸多低價替代品。在此基礎上,他研究了低工資競爭(Low Wage Competition)對美國制造業部門產出和就業的不同影響,發現質量階梯相對短的產品,其市場面對低工資競爭時產出和就業往往下降得更多。
Khandewal的這一方法也被認為是一種基于產品價格和銷售量反推質量的方法,即將產品出口量對價格和其他控制變量進行回歸,得到的殘差就是質量。施炳展(2013)在前者基礎上運用反推法測算中國企業層面的出口產品質量,發現中國企業向各貿易伙伴國出口的產品質量總體水平上升,但本土企業的出口產品質量水平有所下降,外資企業的出口產品質量水平在上升。Gervais(2015)也運用這一方法研究了產品質量和企業異質性,并測算了企業層面的產品質量。
三 技術復雜度
技術復雜度指標最早由Michaely(1984)提出。Rodrik(2006)在研究并試圖解釋中國21世紀初期貿易超速發展的現實情況時,即使用了這種方法來測度產品質量。其做法是,首先將HS六位碼的行業分類的出口收入進行加權平均,其權重為該產品的顯示性比較優勢(Revealed Competitive Advantage, RCA)指數的標準化值,由此得到HS六位碼項下5000多個商品類別的收入水平指數,其次將收入水平指數再進行一次全國水平的加權平均,其權重設定為該類別商品在全國出口總額中的比重。由此得到一國出口的生產率水平,Rodrik認為這一指數衡量的是中國出口的總體質量。其分析表明:這一指數與一國的人均收入有很強的正相關性。通過與全球多個國家的出口績效比較,Rodrik認為,中國在出口貿易中取得成功的根本原因并不是龐大的出口體量或者廉價勞動力,而是出口產品的生產率水平(或者說出口產品質量)遠超當時中國的整體收入水平。Hausman等(2006)隨后對這一方法進行了完善,一種產品質量等于該產品的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與出口國的人均GDP之積,一國的整體出口質量水平等于該國所有商品質量水平經過該商品出口份額的加權平均。Hausman等分析測算了全球113個國家1999~2001年的HS六位碼產品質量,并用3年的均值進一步測算了1992~2003年各個國家的出口產品整體質量水平。Hausman和Rodrik的這一經典方法被稱為EXPY指數法。
Xu(2010)在研究中采用了兩種方式來測算出口復雜度(Export Sophistication),并以此衡量產品質量。一種方法即Hausman和Rodrik的EXPY指數法,另一種方法是ESI指數法。ESI指數法是從兩個國家出口相似水平角度衡量出口復雜度。一個國家某種產品的技術復雜度在數值上等于該國該產品在出口中的比重與所有樣本國家該比重之和的比值,再以該國人均GDP作為權重進行加權平均。但是Xu指出,縱然中國的出口產品大部分是屬于技術復雜度比較高的類別,但是其中不乏質量較差的產品,因而在解釋出口份額的過程中不免會高估技術復雜度的影響。此外,ESI和EXPY或者兩者比值測度的技術復雜度往往不能體現同種產品的垂直差異,后者才是質量研究者真正關注的質量差異問題。以美國HS十位碼8517110000的無繩電話為例,1996年全球有26個國家向美國出口該產品,其單價卻各有差異,這些價格差異背后隱含的質量差異是ESI指數和EXPY指數鞭長莫及之處。Schott(2008)最先考慮到價格差異問題,隨即提出“產品內技術復雜度”(Within-Prod uct Sophistication)。Xu引入了相對價格指數,數值上等于出口國出口某種商品的價格與該產品在全球范圍內加權平均價格的比值,其權重為該國該產品占全球同種產品出口的份額。Xu通過這一指數與商品的收入水平指數之積作為調整的技術復雜度來表征產品質量。
四 平均收入
用平均收入指標來衡量產品質量的問題,源于將國際貿易中的兩個經典模型應用到產品質量專業化的研究中:李嘉圖模型預測富國在生產更高質量的產品方面具有比較優勢,所以富國將生產更高質量的產品;要素稟賦模型預測富國是資本要素比較豐裕的,如果高質量的產品是資本密集型的產品,那么富國在生產高質量的產品方面具有比較優勢。Hallak(2006)引入進口國和出口國的平均收入作為衡量質量的一個指標,由于進口國和出口國平均收入的相互作用,它們對不同產品質量具有不同的供給和需求,從而驗證了Linder的需求相似理論,即收入相似國家之間的貿易量較大的貿易模式。
五 國際質量認證
對國際貿易中質量因素測度的研究經歷了從宏觀到微觀的逐步變遷。然而諸多的測度方式都是從經濟學的角度逐步剝離出產品質量。事實上,從產品本身的品質屬性或者從企業產品獲得認證的角度來表征產品質量也是可取的方法。
“單位價值”和市場份額都運用貿易數據來衡量產品質量,沒有從企業生產的環節研究產品質量問題。國際標準化組織(ISO)的質量認證體系是需要企業自愿參與的,能夠獲得ISO質量認證就意味著該企業生產的產品質量較高,因而成為直接衡量產品質量的一個指標。Bernard等(2011), Verhoogen(2008), Kugler和Verhoogen(2008)的研究表明,相對于非出口企業,出口企業獲得ISO質量認證的可能性更大,生產“單位價值”較高的產品,產品質量也更高。Hallak和Siva dasan(2009)構建了企業異質性的局部均衡模型,并考慮了產品質量差異在其中的作用。該模型賦予企業異質性兩層含義:一層是生產率(Productivity)異質性,表示企業在可變投入一定的情況下生產產品的能力:另一層是質量異質性,是指在固定投入一定時企業生產產品質量的高低。Hallak和Sivadasan即利用推導方式揭示了在質量差異條件下企業的出口行為。在衡量企業產品質量時,Hallak和Sivadasan使用國際質量指標ISO 9000研究國際貿易中質量約束對廠商出口行為的影響,并論述了ISO 9000在質量升級過程中的重要作用,ISO證書的獲取是產品質量過硬的直接表征,取得ISO 9000需要一定的貨幣和時間投入,但能提高消費者滿意度,這能夠契合模型中“質量升級是需要成本投入,但是也可以在后期轉嫁給消費者”的假設,同時,ISO認證作為部分國際貿易的必備單證,也可以用來表征貿易關系是否真實存在,所以這一指標不僅可以直接衡量產品質量,而且可以衡量質量升級的過程。Hallak和Sivadasan的實證分析隨后也表明進口商更加青睞有ISO認證的商品。
六 質量指標體系
在管理學領域,產品質量是每個企業都不得不重視的問題。所以每一個企業的產品都有其質量標準,即使是同質產品,其質量標準往往也不統一。值得指出的是,盡管某些行業有統一的行業標準,但這些行業標準一般只規定合格與不合格,或者劃分好產品等次,并不能從經濟學角度和微觀層面揭示產品的質量差異。盡管如此,這一結論不能推廣到所有企業,有一些特殊的行業確實使用了質量評價標準來衡量質量差異。
Crozet(2012)在研究法國香檳質量的時候,利用了專業香檳品鑒師對酒的評分來表征紅酒的質量。他將法國487家最活躍的紅酒制造商歷史上所有酒的評價與2005年的貿易數據相匹配,證明了生產高質量產品的企業更傾向于出口更多高價格產品這一結論。Crozet實證發現,高品質香檳酒(五顆星)的消費者效用與生產成本之比是普通酒(一顆星)的2~7倍。
Auer和Sauré(2014)以歐洲汽車產業為研究對象研究國際貿易匯率傳導機制,發現對于低質量的汽車,匯率傳導機制更容易發生作用。Auer和Sauré認為不同廠商生產差異化的產品并參與市場競爭。競爭主要發生在價格和質量高度相似的產品之間,生產高質量產品的廠商往往更靠近行業技術前沿,因而市場上質量越高的產品面臨的競爭越少,成本加成(Markup)越高,即利潤越高,故而匯率的影響會隨著質量提升而減弱。在衡量歐洲市場汽車質量時,Auer和Sauré就運用了權威的質量指標體系,他們將汽車大小、重量、馬力、油耗、排量、最快時速等屬性合成質量指數來測度不同品牌的汽車質量。
通過對產品的功能屬性或者使用過程中的體驗進行評價來獲得對應產品的質量是一種好方法。這種方法剛好彌補了前人間接測度質量時忽略產品真實質量屬性的缺陷。然而這種方法也存在天然的局限性:一是,評價人的評價標準各有差異,尤其是涉及感知性的指標時,質量評價結果往往依賴評價人的主觀感受;二是,這一方法只能運用在產品范圍和市場范圍小的研究中,一旦市場擴大或者涉及產品眾多的行業,這種質量評價的橫向比較方法將會失去意義,更不用說進行跨行業研究了。
七 企業層面的質量測度
隨著世界經濟貿易的發展以及人們對數據的認識加深,貿易數據的統計和分析逐漸變得微觀化、具體化。在這樣的背景下,國際貿易的分析框架從國家—產品—國家的范式逐漸轉變為企業—產品—國家的范式。從進出口企業的層面來分析產品質量差異成為新的研究視角。從企業層面測度質量同樣面臨著單位價值的可靠性問題以及測度質量難以包含產品屬性特征的問題。
Gervais(2009)在研究企業層面的產品質量對企業出口行為的影響時,就受到Khandewal反推法的啟發,Gervais稱之為“剩余需求法”(Residual Demand Methodology),即從價格和數量的關系中反推出產品質量,從而進一步獲得企業層面的產品質量。用需求函數的殘差作為質量的替代變量,其標準誤更大,這說明需求對企業生產不同質量產品的動機影響是較大的。Gervais進一步將需求函數的殘差與需求價格彈性聯系起來,共同估計了企業層面的產品質量。
Piveteau和Smagghue(2014)認為Gervais的方法很好,然而在有限的需求函數框架中分析質量,實際包含產品特征的內容很少。在他們的分析中,質量是隨時間變化的量,故而顯示出一定的進步性。Piveteau和Smagghue所提出的方法繼承了這一點,同時在將產品特性納入質量方面有了突破。Piveteau和Smagghue挑選那些既從事進口業務又從事出口業務的企業作為研究對象,將這些企業在進口業務中面臨的真實匯率波動作為價格的替代工具變量。他們的理解是,真實匯率的波動會直接反映在成本波動上,成本波動將直接導致出口價格波動,因而匯率與價格相關,但是與產品質量(隨機誤差項)是沒有關系的,因而質量可以在隨機誤差項中被反解出來。作者將不變替代彈性的消費者偏好引入DS生產函數(Dixi-Stiglitz Model),最終得到“產品的質量就是某一時間不同國家不同企業不同產品種類的需求轉移”的結論。Piveteau和Smagghue運用1995~2010年法國海關提供的企業層面的進出口數據(HS八位碼)測算了產品質量。為了證明這一方法的合理性,作者一方面用普通OLS和面板數據固定效應模型分別測算驗證了結果的穩健性,另一方面對比Crozet等(2012)對法國葡萄酒質量的研究結果,兩份研究結論的一致性說明這一方法具有穩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