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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中國古代四洋航路的劃分

“海上絲綢之路”又被稱為“陶瓷之路”“香料之路”“香瓷之路”“茶葉之路”“白銀之路”“海參之路”等,這些名稱反映了“海上絲綢之路”貿易史的若干時空片斷,除了器具船貨之外,其中還有大量伴隨船舶往來的族群遷徙、宗教與科學技術的傳播、建筑與生活習俗的影響、物種交流等。

“海上絲綢之路”是中西之間、中外之間多元的海洋交通網絡。它不是固定的起、訖航路,而是變動不居、不斷發展的,不僅有漢代的“徐聞、合浦道”“交趾、東冶道”,唐宋的“廣州通海夷道”“登州海行高麗渤海道”,而且有明代從南京劉家港到東非馬林迪的西洋航路,構成與古代“陸上絲綢之路”大致東西向平行的西太平洋、印度洋航路網,更有500年以來西經好望角、東由馬尼拉帆船航路的橫跨三大洋環球航行的“新海上絲綢之路”等。

傳統的“海上絲綢之路”是以中國東南沿海為中心的中華海洋文化的繁榮、發達、擴展地帶,奠基于史前上古夷越土著的“亞洲地中海”海洋文化圈,繁榮于漢唐宋元以來漢人傳承的“環中國海”向外溝通的“四洋”航路網絡。“四洋”是以中國東南沿海為中心的海洋人文區劃與航海實踐,“東洋”是指臺灣、菲律賓群島及其以東以南水域,“西、南洋”則是南海、印度洋水域,“北洋”則是東南閩粵沿海以北的東海、黃海、渤海海域。

遠洋航海與東、西、南、北“四洋”航路觀念的逐步形成是在秦漢六朝時期“四海”早期水道初步繁榮的基礎上,航海區域與航海路線進一步向縱深發展和繼續延伸的結果。陳佳榮:《宋元明清之東西南北洋》, 《海交史研究》1992年第1期。在古代中國人對于海洋的傳統認識中,比較早出現的概念是“南海”。先秦時代中國人已經有“南海”的概念,漢以后專指中國以南海面,后來也指代東南亞和東印度洋諸地。唐代人也習慣把來華進行貿易的蕃舶稱為“南海舶”。劉迎勝:《陸路與海陸——中古時代東西文化交流》,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第9~10頁。秦漢時期的南海航路即為從番禺、東冶發船,經雷州半島南端,繞北部灣和越南東海岸的“徐聞、合浦道”,是日后南洋航路的雛形。東晉僧人法顯沿海路回國,據《法顯傳》記載“自師子國(今斯里蘭卡)到耶婆提國(今蘇門答臘)”的90天航程中一次也未靠岸,從蘇門答臘回國直接“東北行,趣廣州”。表明六朝時期,南海航路已經發展到離岸階段。吳春明:《環中國海沉船:古代帆船.船技與船貨》,江西高校出版社,2003,第163、167~169頁。此時,“南洋”一詞尚未出現。

隨著海上活動的不斷擴展,航海地理知識的不斷累積,唐末以后逐漸產生了“東洋”與“西洋”的概念。南宋周去非的《嶺外代答》中提到了“東大海”“東大洋海”“南大洋海”等,是以廣州為本位而記載的:“阇婆之東,東大洋海也”; “三佛齊之南,南大洋海也”。南宋時期曾擔任泉州知州的真德秀,對“東洋”“南洋”“北洋”也有記述,他對四洋的劃分則以泉州為本位:北洋在湄洲灣以北,南洋在今廈門港以南,東洋指臺灣海峽及其東面的海域。陳佳榮《宋元明清之東西南北洋》, 《海交史研究》1992年第1期。真德秀所稱“南洋”的范圍十分寬泛,意涵還不夠明確,但在詞語上,反映了“南海”向“南洋”的過渡。

關于“北洋”,除真德秀《真文忠公文集》中的記載之外,還有成書時間更早的《西溪叢語》,姚寬在書中寫道:“今自二浙至登州與密州,皆由北洋,水極險惡。”姚、真二人所指,基本一致。表明兩宋之際,“北洋”代表福建往北的東海、黃海和渤海海域。轉引自陳佳榮《宋元明清之東西南北洋》, 《海交史研究》1992年第1期。

“西洋”的記載最早出現于元代史籍,按成書先后依次為《天南行記》《真臘風土記》《南海志》等。其中,《南海志》和《島夷志略》同時提及了“東洋”“西洋”; 《南海志》名目尤多,記載有西洋、小西洋、東洋、小東洋、大東洋等。《南海志》以廣州為本位劃分東西洋,以廣州—加里曼丹島西岸—巽他海峽一線為界,其東的水域為東洋,西洋則由加里曼丹島及爪哇島西岸向西直至印度洋。陳佳榮:《宋元明清之東西南北洋》, 《海交史研究》1992年第1期。換言之,當時的西洋包括現在的南海西部和印度洋。到了明代,東、西洋等名稱進一步為人所知,二者的劃分也有了變化,“東洋”“西洋”所指范圍分別向東、西兩個方向推移。明代鄭若曾《海運圖說》云:“然聞南洋通商海舶,專在琉球、大食諸國往來,而連海郡邑,魚鹽貿易公私跋涉無日無之,未聞有覆溺之虞。況東洋有山可依,有港可泊,非若南洋、西洋一望無際,舟行遇風不可止也。”可以看出,“南洋”的含義在明中期明確下來,可指代東南亞一帶的海域。陳佳榮:《宋元明清之東西南北洋》, 《海交史研究》1992年第1期。

明末清初,西學東漸。之前的域外之域,或者說未知世界,伴隨地理大發現和西人東來,逐步變得可知可感,被納入到人們的地理學知識框架中,對海洋的認識也隨之發生變化。“西洋”的概念越來越向西方延伸,“南洋”一名被普遍采用。這一時期,海外交通貿易的中心點逐漸向北推移,由宋代以泉州為本位轉移到長江口一帶。以航線而論,一般由上海長江口北上至山東、河北、遼寧沿海屬于北洋,南下浙江、福建、廣東沿海為南洋。陳佳榮:《宋元明清之東西南北洋》, 《海交史研究》1992年第1期。

具體到航路方面,宋代《嶺外代答》和《諸蕃志》包含有豐富信息,二者都采用三分海洋體系,把海外世界劃分為南洋、西洋、東洋三個區域。往南洋的線路為:泉州—海南島或交趾—占城或馬來半島—三佛齊—藍無里。若去往西洋諸國,則需經過故臨。東洋航路:泉州—寧波—新羅。另一條是泉州—渤泥—麻逸、三嶼、蒲哩嚕(菲律賓),宋末改從臺灣走捷徑。值得注意的是,改走臺灣的東洋新航路也令明代“西洋”的范圍發生重大變化。周運中:《中國南洋古代交通史》,廈門大學出版社,2015,第266~269、303頁。關于元代的西洋航路,《馬可·波羅游記》中的記錄頗為詳盡,反映了航路全程。此外,元人汪大淵曾兩次從泉州下海揚帆東、西洋,其所著《島夷志略》中的外國地名為復原其航跡提供了重要線索,其遠航范圍包括了印度洋、波斯灣、北非、東非,是為西洋航路全程。吳春明:《環中國海沉船:古代帆船.船技與船貨》,江西高校出版社,2003,第195頁。考古資料表明,宋元陶瓷廣泛存在于各航路沿線的陸地或港口遺址、沉船中,印證了東、西洋水道上繁忙的貿易運輸,為我們全面認識中國古代陶瓷貿易提供了寶貴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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