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抵抗將軍”
- 西安事變史略(中國社會科學院老年學者文庫)
- 李義彬
- 6533字
- 2019-01-09 11:21:20
一 東北淪亡
侵吞滿蒙,占領中國,進而稱霸亞洲,這是日本田中內閣1928年制定的“大陸政策”。關東軍是實施日本這項基本國策的急先鋒。關東軍中的少壯軍人板垣征四郎、石原莞爾等瘋狂鼓動武裝侵占東北,并于1931年6月秘密制定了發動侵略戰爭的“柳條湖鐵路爆破計劃”。
九一八前大批東北軍的精銳部隊接連入關,嚴重削弱了東北地區的防衛力量,這為關東軍發動九一八事變提供了方便。1930年9月,張學良為助蔣平定閻、馮,派10個旅的精銳部隊入關。1931年7月,擁兵6萬的石友三在冀南邢臺發出反蔣倒張通電,揮師北進,企圖先占領平津,再奪取東北,以取得日本帝國主義的直接援助。為平定石友三叛亂,張學良又從東北抽調4個旅進關參戰。九一八前,東北軍入關部隊已達20萬人左右,且都是精銳之師;留在關外的10萬左右東北軍,大多是裝備較差的省防軍。
張學良1931年5月從南京參加國民會議后回到北平,因患嚴重的傷寒病住院治療。從此,他再也沒有回過東北。有關東北的軍政事務,他委托東北邊防軍代理司令長官張作相、參謀長榮臻和遼寧省主席臧式毅代為處理。這時,日本關東軍在東北發動事變的蛛絲馬跡已日益顯露。張學良致電蔣介石,請示機宜。蔣介石7月11日復張電中說:日本陰險狡猾,但現在不是我們抗日之時,勸張“督飭所部,切勿使民眾發生軌外行動”。張學良自幼即痛恨日本侵略,后又結下殺父之仇,誓與日本不共戴天。但他當時認為日本軍事實力強大,僅靠東北軍的力量無法與之抗衡,戰爭一旦爆發,中方必敗。他1928年“易幟”,這也是原因之一。因此,他很容易接受并忠實執行蔣介石的不抵抗政策。東北形勢吃緊后,王以哲等部分東北軍官員建議從華北抽調部分東北軍充實東北防務,張學良不予采納。日本在東北不斷挑釁,制造事端,先后發生“中村事件”“萬寶山事件”,引起國人極大憤慨。蔣害怕群眾掀起反日浪潮,7月23日發表告國人文告,強調“攘外必先安內”,說:“不先消滅赤匪,恢復民族之元氣,則不能御侮。”[3]9月初,榮臻、臧式毅派人到北平向張學良報告東北的危急形勢,張除將情況轉報南京外,囑咐來人說:東北的大事請張作相、臧式毅、榮臻酌情處理,重要問題要依靠中央,不能單獨對外。9月6日,張學良致電榮臻,指出:對日外交“極宜力求穩慎,對于日本無論其如何尋事,我方務須萬分容忍,不與反抗,免滋事端。希迅即密電各屬切實注意為要。”張作相曾主張抵抗日本侵略,張學良向他發出特急電報說:“奉密電令,我國遵守非戰公約,不準釁自我開。特令遵照。”[4]
張學良在九一八事變時之所以實行不抵抗政策,一是因為事先有蔣介石不準抵抗的命令;同時也因為他對日本的判斷有誤,正如后來他在臺灣恢復自由后向日本廣播協會記者反復解釋的那樣:“我對九一八事變判斷錯誤了”,“我的判斷是日本的軍人實在是無能,實在是狂妄。我當時想,假如他們真這么做,不但對中國不利,對日本也是不利的。假設我是日本人,我決不這么做,因為這么做后果對日本一定是很不好的。所以我想日本不會這樣做”。[5]張學良在向歷史學家做口述歷史時也談到這個問題。他說,九一八時“我情報不夠,我判斷錯誤!日本從來它也不敢這么樣的擴張,這么大的厲害,怎么敢?那么,我也判斷:這于你日本也不利啊,你要這么樣做法,世界上你怎么交代?那個時候,我們也可以說迷信什么‘九國條約’啊,什么國聯啊,門戶開放啊這些玩意兒,你這樣一來,世界上你怎么站腳?”[6]張學良的這種思想,嚴重影響了他的部屬。盡管當時東北形勢已危急萬分,可是東北當局絲毫沒做應變準備。事變發生時,在沈陽的東北軍處于群龍無首的狀態。代理司令長官張作相正在錦州為其父治喪,參謀長榮臻在沈陽為其父祝壽,黑龍江政府主席萬福麟遠在北平,駐沈陽主力部隊第七旅旅長王以哲不在營內,兩個團長也回了家。槍響后,團長王鐵漢才匆忙趕回北大營。由于事先毫無準備,部隊指揮失靈,在遭受較大傷亡后,被迫退出北大營。當晚,沈陽即被日本關東軍占領。
事變爆發時,張學良正在北平一個戲院里陪英國公使看京劇,當他得知榮臻來電話報告日軍進攻北大營的消息時,急忙趕回協和醫院與榮通電話。榮向他報告了日軍進攻情況,并說根據南京的不抵抗政策,東北軍沒有抵抗。
張學良連夜在協和醫院召集在北平的東北軍將領戢翼翹、于學忠、萬福麟、鮑文樾等開會。張對大家說:日軍挑釁,我們守土有責,理應抵抗;不過僅靠我們的力量難以應付。我們應速報中央,聽候處理。如全國抗戰,東北軍在第一線作戰,義不容辭。張不想事態擴大,以免兵連禍結,殃及全國。
第二天,張學良在北平先后召開東北外交委員會會議和部分學者、名流、政客和部屬參加的座談會。他在這兩個會上都強調要聽命中央,依賴國聯。23日,張派萬福麟、鮑文樾專程去南京向蔣介石報告請示。
事變發生時,蔣介石正乘軍艦由南京去九江,督促對江西的紅軍和中央革命根據地進行第三次“圍剿”。他得知九一八事變消息后,9月21日趕回南京,召集黨政軍各界要員商討對策,強調務須慎重,避免沖突,主張把日本的入侵提交國聯和“非戰公約”簽字國處理。他在南京國民黨員大會上說:“此刻必須上下一致,先以公理對強權,以和平對野蠻,忍痛含憤,暫取逆來順受態度,以待國際公理之判斷。”告誡民眾要“嚴守紀律,服從政府,尊重紀律,勿作軌外之妄動”。[7]22日,蔣介石對南京參加抗日游行請愿的學生們也發表了與上述內容相同的講話。蔣在接見張學良的代表萬福麟、鮑文樾時說:“你們回去告訴漢卿,現在他一切要聽我的決定,萬不可自作主張,千萬要忍辱負重,顧及全局。”[8]
由于張學良對日本的侵略采取了不抵抗政策,關東軍幾乎沒有遇到什么抵抗,就輕易地占領了東三省。關東軍發動九一八事變時,日本在東北的兵力不過1萬多人,在東三省的東北軍有10余萬人。僅就沈陽而言,中國軍隊人數超過日軍幾倍,占絕對優勢。但在不抵抗命令束縛下,東北軍不抵抗,日軍的突然襲擊得手,在一兩天內就占領了沈陽、長春、安東(丹東)、營口、本溪等地。不到一個星期,遼、吉兩省的大部分地方相繼陷落。日軍只是因為兵力不足和擔心引起國際干涉,特別是害怕黑龍江對岸的蘇聯干涉,才沒有立即向黑龍江發起進攻。
九一八事變后,南京政府向國際聯盟提出上訴,請其制止日本的侵略。國聯兩次做出決議,要求日本停止侵略東北并撤兵,日本根本不予理睬。11月,英、美、法等國提出劃錦州為中立區建議,其主要內容是中國軍隊撤入山海關,日軍停止進攻遼西地區。日本為緩和國際輿論壓力和向東北增派軍隊,假稱同意英美等國建議,由其駐華代辦矢野出面與張學良交涉。張學良、蔣介石為換取日本停止進攻錦州,決定接受英、美的建議,將駐錦州的東北軍三個旅調往關內,錦州及大凌河右岸由公安騎兵總隊維持治安。可是,日本接受錦州中立區的建議只是個緩兵計,當大批東北軍從遼西撤往關內后,日本便將4萬多部隊部署在沈陽及其以西地區,準備進攻錦州。1932年1月2日,日軍強渡大凌河向西進犯。此時,在遼西地區還集結著4萬多東北軍正規部隊和公安部隊,有人主張要拼死抵抗一下,可張學良仍不主張打。結果,1月3日錦州失守,日軍1月10日前即進到山海關外。2月6日,哈爾濱宣告失陷。至此,東三省全部被日軍占領。
東三省的淪陷,主要責任無疑應由制定不抵抗政策的蔣介石來負;但守土有責、忠實執行蔣的不抵抗政策而招致領土喪失的張學良,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九一八事變后,國人譏稱他為“不抵抗將軍”。
張學良執行蔣介石的不抵抗政策,不僅導致東三省大好河山淪入敵手,3000萬東北同胞成為任人宰割蹂躪的亡國奴,也使他自食苦果。如果說,袓宗廬舍的被毀和萬貫家財的流失還是小事的話,那么,10萬守軍潰散,東北空軍徹底毀滅,流落到關內的26萬東北軍須依靠南京接濟和施舍來過活,賴以雄踞一方的地盤喪失,由此而帶來的聲譽降低和政治地位的下降,這對張學良來說不能不是致命打擊。實力的削弱和經濟上的依賴,必然導致在政治上成為他人的附庸。
二 下野赴歐
在全國輿論壓力下,張學良1931年12月15日向南京政府提出辭去陸海空軍副總司令職務。南京政府照準,改任張為北平綏靖公署主任,坐鎮北平。
東三省淪陷后,熱河和河北直接處在日本侵略者的刺刀之下。為加強山海關一帶的防務,張學良于1932年7月設立臨永警備區,任命駐守山海關的第九旅旅長何柱國為警備司令,增派步兵、騎兵各一旅及炮兵、工兵各一營歸何指揮,負責守衛臨榆、撫寧、昌黎、盧龍、遷安等地。他指示何柱國要憑險據守,防止日軍向關內進犯;但要避免與日軍接觸,以防事態擴大。這種不戰不和的方針,反映出此時的張學良既想抗日又不敢單獨抗日的矛盾心理。
日本關東軍通過發動九一八事變輕易占領東三省,使其實力和地位得以迅速膨脹,這使日本另一支侵華軍華北駐屯軍極為羨慕和眼饞,急欲仿效,首先要在山海關發難。根據《辛丑條約》規定,日本在山海關南和秦皇島都駐扎軍隊。城內雖有兩營中國軍隊駐扎,但受上述條約限制不得設防,構筑工事。1932年1月1日晚,華北駐屯軍山海關守備隊長河落正次郎發起對山海關的進攻。他原以為中國守軍不會抵抗,可是日軍進攻開始后,城內中國守軍奮起抵抗。何柱國嚴守不擴大事態方針,戰斗打響后,他不派兵支援山海關守軍。城內的兩營中國軍隊面對敵人海陸空軍的聯合進攻,孤立無援,結果除少數人突圍外,其余全部壯烈犧牲。1月3日下午,山海關宣告失守。日軍攻占山海關,為其進犯熱河解除了側翼威脅。2月21日,日本關東軍以錦州為基地,發起對熱河的進犯。
當時守衛熱河的湯玉麟,是張作霖的老伙伴,郭松齡倒戈反奉失敗后,湯被任命為熱河省主席。到任幾年來,他橫征暴斂,大開煙禁,專橫跋扈,是個腐敗無能的“土皇帝”。偽滿洲國成立后,他又同日本勾勾搭搭。張學良有意撤換他,但考慮到他屬父輩,于是先征詢張作相的意見。張作相勸張學良慎重從事,張學良猶豫不決,沒撤換他。湯知道后更為不滿。張作相派人前去勸說,湯雖表示守土有責,但他毫無抗日的決心和準備。在九一八后的一年多時間里,熱河沒有認真修筑防御工事,防御能力十分薄弱。
在日本發起對熱河進攻以前,蔣介石于1932年1月25日致電張學良,指出日軍侵犯熱河,已為期不遠,要求張學良“照預定計劃,火速布置,勿稍猶豫”,并強調:“今日之事,惟有決戰可以挽救民心,雖敗猶可圖存,否則必為民族千古之罪人。”[9]蔣在此電中還表示,他已準備6個師的兵力,可隨時北上增援,還可接濟糧食、彈藥。蔣介石的上述許諾是講給人聽的,以表示他主張抵抗日本侵略熱河;事實上他的這些諾言并未完全兌現,到日軍已發起進攻熱河時,他才匆忙令駐守潼關的黃杰第二師,駐徐州、蚌埠的關麟征第二十五師,駐孝感的劉戡第八十三師北上。
2月17日,南京政府行政院代理院長宋子文等與張學良一起到熱河省會承德視察,以表示支持熱河抗戰。宋對熱河軍民講了一套空話,說什么你們打到哪里,我宋子文就到哪里,中央誓做你們的后盾。他慷慨激昂地發表完演說,就匆匆返回北平。至于敵我態勢、作戰方針等這些迫在眉睫的問題,他未做任何說明。
2月21日,10萬多關東軍和偽滿軍隊分三路向熱河展開進攻。同一天,張學良才匆忙做應變部署,成立2個集團軍,各轄3個軍團。第一集團軍由張學良自兼總司令,下轄于學忠的第一軍團、商震的第二軍團和宋哲元的第三軍團,負責防守灤東及至喜峰口長城一線。第二集團軍由張作相任總司令,下轄萬福麟的第四軍團、湯玉麟的第五軍團和張作相自兼的第六軍團,負責防守熱河。
張作相擔任第二集團軍總司令是在日軍進攻熱河三天之前才決定的。他臨危受命,倉促上陣,指揮不靈。湯玉麟根本不想抗戰,其他部隊剛剛進入熱河,立足未穩,各線兵力還未完全集結。日軍進攻一開始,湯玉麟的旅長崔興五就叛國投敵,把開魯拱手讓給敵人,致使北路日軍直襲赤峰。萬福麟部戰敗后不按計劃向承德集中,而直奔喜峰口。當熱河危難之際,湯玉麟急忙用汽車隊和駱駝隊運走自己的財產,并于3月3日撤出承德,逃往天津日租界。孫殿英退往察北。張作相空手退回古北口。日軍僅用13天時間就占領了熱河。
繼東三省后,熱河又陷入敵手,全國人民悲憤到了極點。除怒斥南京政府外,失土有責的張學良也成為眾矢之的,遭到嚴厲譴責。這些譴責,有的來自社會輿論,更主要的是來自南京和地方的高級官吏。兩年前聯合閻錫山、馮玉祥反蔣,最終因東北軍入關而垮臺的汪精衛,如今是南京政府行政院院長。熱河淪陷后,他率先挑起譴責張學良的運動。他攻擊和挖苦張說:你在以往內戰中對自己同胞作戰十分勇敢;而如今面對外國強敵,卻膽小怯懦。汪要求張辭職下野,以免使平津再步東北和錦州之后塵。閻錫山、馮玉祥、孫科以及廣東、西北的軍事將領也附和汪的意見,呼吁張下野出洋。
3月7日,張學良引咎辭職。他在給南京政府的電報中說:“自東北淪陷之后,效力行間,妄冀戴罪圖功,勉求自贖。詎料熱河之變未逾旬日,失地千里,雖有種種原因,釀成惡果,要皆學良一人誠信未孚,指揮不當,以致上負政府督責之殷,下無以對國民付托之重。”張懇請南京當局“速賜命令,準免各職,以示懲儆。”[10]張同時表示,他要堅持長城一線,并擬親率東北軍反攻熱河。他下令緝拿臨陣脫逃的湯玉麟。萬福麟敗退后想回北平,張學良嚴令他率部反攻,如擅自回來要拿人頭見他。
蔣介石決定讓張學良做替罪羔羊。3月6日,蔣離開“剿共”前線南昌,經武漢到達石家莊,宋子文陪同前來。在這里,蔣征詢何應欽、黃紹竑等對張學良辭職的意見,何、黃均表示贊同,并說張辭職后東北軍不會發生問題。蔣聽后更加放心,遂于3月7日電邀張學良到保定見面。張學良從北平乘火車于3月9日晨到達保定,他在火車上對隨行人員說,此次前來是想同蔣商量反攻熱河的計劃。若是中央決心抗日,就應對日宣戰,動員全國一切力量與日本一拼,他有決心親臨前線指揮對日作戰。蔣介石派宋子文先到保定,向張傳達蔣同意他辭職的意向。宋形象地說,譬如二人同舟,風浪驟起,必有一人先下水,否則將同遭滅頂之災。張聽后決定代蔣受過,辭職下野。他對宋說,當然我先下水,請蔣不必煩心。蔣介石本人9日下午到達保定,張與宋登上蔣的專車,蔣對張說:現在全國輿論攻擊我們二人,我與你是同舟共命,若不先下去一人,難免同遭滅頂之災。所以我同意你辭職,待機再起。
隨后,宋子文與張學良商議張辭職的善后事宜。張要求保留東北軍,并建議這20多萬東北軍改編為4個軍:五十一軍,于學忠擔任軍長,下轄5個師;五十三軍,萬福麟任軍長,下轄6個師;五十七軍,何柱國任軍長,下轄3個師;六十七軍,王以哲任軍長,下轄3個師。張、宋還商定,于學忠仍任河北省主席,派東北軍參謀長鮑文樾擔任北平軍分會辦公廳主任。當日深夜談完后,宋子文去向蔣復命。蔣因張的辭職保住了他的地位,不得不同意張保留東北軍的要求,并答應每月給東北軍200萬元軍餉,其中130萬元由南京撥付,另70萬由華北解決。
張學良返回北平后,立刻于3月11日宣布辭職。同日發表通電,以自己“易幟”后的經歷表白對蔣和南京的一貫忠誠,字里行間流露出他今日辭職并非出于自愿,而是不得已而為之。電文說,他就任以來,“始終以鞏固中央,統一中國而為職志,兢兢業業,未嘗或渝,即如不顧日本之公開恫嚇而易幟,輔導國民黨在東北之活動,與夫(民國)十九年秋余奉命入關,擁護中國統一,凡此種種,事實俱在。蓋余深信,惟健全政府,然后可以御外侮也。‘九一八’之變發生,余正臥病在平,初以訴諸國聯,必主張公道,洎乎日軍侵熱,余奉命守土,仍率師整旅,與敵周旋,接戰以來,將士效命者,頗不乏人,無論事之成敗若何,然部下之為國犧牲者,已以萬計矣”。通電說:“此次蔣公北來,會商之下,益覺余今日引咎辭職,即所以效命黨國,鞏固中央之最善辦法,故毅然下野,以謝國人。”此時的張學良,對他的部屬和官兵深懷眷念和惜別之情,在通電中深情地說:“惟眷念多年袍澤,東北之健兒,孰非國家之將士,十九年奉命率其入關,援助中央,于今國難未已,國土未復,無家可歸者數萬人,但盼中央俯察彼等勞苦,予以指導,并請社會人士加以援助,彼等為國為鄉,皆抱熱誠,并熟悉東北情形,倘遇報國之機,加以使用,俾得為收復東北之效命,遂其志愿,免于飄泊,于斯愿矣。”[11]
3月12日,張學良乘飛機離開北平到達上海。在這里,他以驚人的毅力戒除了始于1925年的吸毒惡嗜。4月10日,他在夫人于鳳至和趙媞、三個子女及顧問端納、翻譯沈祖同陪同下,從上海搭乘意大利郵輪赴歐洲“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