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判若兩人
- 長安花未盡
- 蘇言奚
- 2072字
- 2019-04-18 23:55:24
“吾于早年拜入師門習得機巧卦門之術,因生性頑劣懶惰,遭師門所驅,方才悔悟。后鑿此石室,終日潛心鉆研,小有所成。將去之時,吾將畢生所得匯理成冊,望有緣人拾取后繼。”
陸祁澤手指再往后摸去,卻是再也沒有劃痕了。
就這樣?如此,他該如何出去呢?
似有感應,他扭頭望去,那只小狗已經跳進了棺木之中。
不過片刻,那扇石門就緩緩打開了。
“可要跟我一起走?”臨走前,陸祁澤問。
“汪~”
那只小狗沖著他叫了兩聲,而后又在棺木中趴了下去。
陸祁澤見此也就不再猶豫,抬腳出了石室。
他的劍早已不見了蹤影,那個黑衣人想來也沒有那個閑心等待幾月。
陸祁澤私以為,如今應該是沒有太大危險。
可是,墓山之所以稱為墓山,為當地人所忌憚,定不會只是石室這么簡單。
就說那蘇至昊,如今可是仍然在墓山里邊打轉轉,沒能出去呢!
就是這么巧,陸祁澤一出石室,就瞧見了蘇志昊。
他竟是打著圈兒又回來了。
陸祁澤初見他,心中疑慮頓生,待到瞥見他腰間的劍,這才反應過來,蘇至昊就是那黑衣人。
奇怪的是,蘇志昊看見了陸祁澤,眼神竟只是淡淡掠過,又飄向他處。
陸祁澤滿心疑惑,在見著他走了幾步又回來,直接席地而坐之后,才恍然覺悟,他莫不是在這墓山中繞圈繞了幾個月?
不管陸祁澤怎么看,蘇至昊此時于墓山中看見另一個活人,心中已是萬分感激,也沒再提起刺殺的念頭。
兩個人一起繞圈圈,也好過他傻傻地在山中轉來轉去。
陸祁澤見他沒有說話的想法,也就席地坐下。
先是寒暄幾句,“這幾月過得可好?”
蘇至昊睨他一眼,你說呢?
其中深意,陸祁澤一下就領會到,于是略過此話題,復而開口,“蘇家之事如何?”
他心中仍然是惦記著,蘇家、暗探營、神秘小隊、皇帝,還有……父親,在這件事中各自都扮演著什么角色。
蘇至昊只覺心累,在墓山中這幾月竟將他暴戾的性子磨去大半。
也好!
他輕笑,竟是半點沒發覺自己那暴戾的性子原就不是他本性。
陸祁澤皺眉,只覺得眼前這人與幾月前差異甚大,雖說山中歲月安好,可也不見得就能將一個人的暴戾脾性壓得死死起不了苗。
“蘇家如何?”他再問了一遍。
蘇至昊看他一眼,“不如何,我與外界相隔幾月,估摸著都以為我這個人死了。”
見實在問不出什么,陸祁澤也就打消了念頭,他撐地起身,準備在山中四處轉轉。
“山里除了花草樹木,鳥獸飛石,也就我們兩個活人了。”蘇至昊說完,將陸祁澤的劍扔過去,“莫不是當我這幾月瞎逛的?”
變化怎會這么大?
陸祁澤接過劍,神色變了又變,幾番張口想問,最后只長吸一口氣,徑直走了。
留得蘇至昊在原地充著那丈二和尚,他那奇奇怪怪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他可是難得脾氣好那么一回。
等到陸祁澤逛了一圈回來,太陽也已經垂到了西邊兒去。
“可有什么發現?”蘇至昊翻轉著烤魚,聽見聲響,頭也不抬地問道,還順手將手上烤好的魚給遞了過去。
怪!真是奇怪!
陸祁澤接過魚,再次感嘆。
到底是什么能讓一個人的性格完完全全地就變了呢?完全就像是兩個人一般。
“明天咱們就可以離開了。”他坐下來,看著蘇至昊翻轉手里的魚,“你,沒覺得自己有什么不同?”
蘇至昊眸光一凝,這就是他奇奇怪怪的原因?
可是,“我能有什么不同?不過是在這破山轉悠了幾個月沒能出去,現在有個人來陪我,心里高興罷了。”
陸祁澤沉默下來,他本就不是多話的人。
天空拉起黑幕,火光映在兩人臉上。
兩人各有思量,靜默著等待黎明的到來。
第二天一早,太陽微微露頭。
蘇至昊就將陸祁澤給叫了起來,他已經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了。
這破山,若是之前,他絕對去取了火炮來將它給夷為平地!
他突然就愣住了,之前?
“走吧,記得跟著我的步子。”那先生果真是絕頂聰明,竟是以山為體,以靜物為軌,布了個迷蹤陣出來。
聽見陸祁澤叫,蘇至昊連忙就收起了心思,只是那抹怪異縈在心頭,竟是怎么都下不去。
兩個數月前還喊打喊殺、刀劍相向的人此時竟也是安安穩穩地互相幫襯著出了墓山。
兩人相視一笑,奇哉怪哉!
臨分手時,蘇至昊還是問出了口,“你之前似乎說過,我變了?”
“其余無有不同,只這性子,約莫是兩個人了。”
“如此……”蘇至昊小心記下。
陸祁澤走時,蘇至昊塞給他一封信,關于皇帝如何陷害蘇家意圖鏟除蘇家之事,全在里面記著,權當是報了恩情。至于,陸祁澤在石室中有何收獲,又如何知曉出山之路,他想,個人有個人的緣法。
而陸祁澤想到柳大娘的請求,猶豫再三,沒能好直接說出口,他將那句話謄在紙上,交給了蘇至昊。
至于蘇至昊回到客棧,打開紙條,看見——
你夜里可曾被來找你索命的人嚇醒過?
只覺是陸祁澤開的玩笑,誰來找他索命?他記得他不曾枉殺過他人。
只是想到他身上種種的不對勁,蘇至昊只覺得遍體生寒,無邊的恐懼蔓延上來。
留下紙條的陸祁澤一路向京都去了,中途經過揚州,往寧小唯那兒去了一趟,誰知,竟被告知,護國公府遭難。
再有手下人來說,陸其譽給留了信,說是已經退出了廟堂,歸了山門,暗探營也不再管,叫他自己打算著。
山中幾月,出來竟已經是物是人非!
他快馬加鞭往京都去,只求能在事發之前想到法子降低蘇府的判罪。
誰知,還是晚了一步。
他也只來得及幫忙打點好蘇家的行囊,譬如偷偷塞點藥丸子,往鞋底墊幾張銀票,再偷偷往長安那兒送把綁在腿上的小劍。
其余的事,他也只是在聚仙樓上喝著愁酒,等著送長安他們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