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趙益清開口，葛牧就又解釋道：“修行，本來不是坐而論道就能成就神通的事。

你看人家御劍飛行瀟灑，可卻不知道單將飛劍蘊養出靈性至少都要十六年，讀書十年寒窗，修道者百年都未必能破壁，我這都是正常修行而已。”

“那也不用煉成這樣，連一口水都喝不下?！?

趙益清把葛牧扶到藤椅上，拿毛巾蘸了水，輕輕地給他擦去臉上汗痕和微微血絲，放回水盆里漂洗時，一盆清水都染成了灰黑色。

如果換作以前，有潔癖的趙益清絕不肯做這種臟活，可現在卻會蹲下來將毛巾一遍遍地清洗干凈。

葛牧半躺在藤椅上，望著她好看的背影，輕輕說道：“我現在能安穩生活是因為有三清門蔭蔽，可如果出了這里，就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因為嚴仙師那本破《大宗衍法》對我動手。

還有幻塵宗那幫老匹夫終究也會跟我跟你死我活，我現在還斗不過他們，不能不勤奮?！?

葛牧笑了一下，又道：“就像咱倆搞個訂婚肯定也得在吳中，可幻塵宗在那兒，不把它打服了，我連吳中都去不了。”

趙益清猛然轉過眸，會心一笑道：“你還記著咱倆的事？”

“忘不了?！?

趙益清有緩緩轉回頭，抿著嘴偷笑好一會兒，滿眼愉悅，然后語氣溫柔道：“好了點沒有？”

“說實話沒有，今晚的晚飯肯定是吃不下了，我知道你熬了小米粥、還調了幾個小菜，我閉關那段時間偷偷學得吧？難為你了?！?

“沒、沒有……我就瞎胡作的……”

趙益清又加重語氣道：“真沒有！”

葛牧淡笑。

“你吃不下飯，那我今晚也不吃了，陪著你。”

“不吃飯還有陪著的？”

趙益清走過來，依偎到葛牧的旁邊，輕聲道：“怎么沒有？我媽媽病逝前的幾個月里，我爸就是連吃飯都陪著的，我媽媽吃什么他就吃什么；我媽媽吃不下，他就也不動筷子。”

……

第二天葛牧仍到大湖湖畔練習縮地成寸之術，趙益清跟著，乖巧地站在柳蔭下觀望。

在趙大千金眼里，縮地成寸也是無比神奇，明明葛牧還在這個地方，可在一步跨出以后，就唰一下的瞬間到了五十丈以外的距離，原地似乎還留著殘影。

她轉動剪水秋眸跟著葛牧的身影，覺得目不暇接。

而葛牧依舊不覺得輕松，重復著一丈五十步的程度，讓身體內外都漸漸地適應這種程度下的空間斥力和擠壓力。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練習縮地成寸這種術法無疑也能夠鍛煉體魄，并且比那種外功煉體的效果更好。

大約半個月后，總算是讓身體內外都適應了空間擠壓所帶來的不適，一步五十丈、一步七十丈，適應之后提升的進度就快多了。

到一步八十丈時候，葛牧明顯感覺到空間壁壘斥力、擠壓力都增強了數倍。

在一步八十丈跨出的瞬間，就像須彌大山壓在身上，胸肺之氣全被擠了出去，毛孔滲出絲絲血跡，口鼻溢血，耳朵里嗡鳴不止。

等這步落定后葛牧已經站不穩，踉蹌地栽倒在鵝卵石上，眼睛里全變成了黑色。

有祖龍龍元加持，他的體魄的確能跟金丹初成者媲美。

但未經“四九天劫”洗禮，他就不是金丹境，力道、感官、恢復能力可以達到相當程度，與天地自然親和力卻欠缺了不少。

所以，這時葛牧傾盡所能也不可能“一步百丈”，一步八十丈就已經瀕臨極限。

這還不難估算，也知道貿然嘗試肯定會對身體造成損傷，因此這回就沒敢帶著趙益清來，免得小未婚妻再心疼流眼淚。

葛牧栽倒在鵝卵石上將近了十幾分鐘，才恢復知覺。

坐了起來，慢慢地攤開手掌，就見手掌心有一枚被擰成麻花狀的銅釘子，剛才他施展縮地成寸手里就握在這枚銅釘。

在強大的空間斥力和擠壓下，這枚原本銹跡斑斑的青銅釘，銹跡全部剝落，釘子別擰成麻花狀；斷裂了幾次，又被擠壓在一起。

可想而知在那一瞬間承受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要不是之前練習的半個月時間，讓我對這方宇宙的空間斥力有了一定的了解，今兒他娘估計得交待到這兒，我真是作死啊，以后再這樣玩我是范九幽！”

葛牧自嘲地罵了兩句，狼狽地站起來身，去掬水洗臉上血跡，感覺腦袋里還嗡嗡作響，干脆就把腦袋扎進了湖水之中。

別說，這樣還舒服點。

半個小時后身體上的不適感才漸漸消退，葛牧喘了幾口氣，走到濃郁的柳蔭底下休息。

“沒死么？我剛才看你昏在地上，以為你要死了?！币粋€在盛夏里都感覺帶著幾分涼意的聲音在葛牧背后響起，這自然是竹西雪。

“姓竹的，不是老子現在手腳一點力氣都沒有了，絕對立馬起來把你強女_干了！”

葛牧很惡毒地懟回去。

聽竹西雪話的意思里顯然就是葛牧昏過去時候她就在，葛牧總算救過她命，她不幫忙也就算了，還說這要死不死的風涼話，擱誰能不氣？

啪——

一塊鵝卵石砸在了葛牧太陽穴上。

“流氓！下流！”

葛牧有氣無力道：“姓竹的小娘們兒，你他媽有病的吧？沒看到我現在不舒服，你見我暈倒不幫忙我計較，但煩我行不行？”

“你……”竹西雪氣得臉色發青，從沒人這么辱罵過她，若不是葛牧曾經救過她，她恐怕就要與之拼命了。

“你混蛋！我要是不想幫忙會站在這里等這么久么？但我知道你出的什么狀況么？”

“那你就不能好好說話，什么叫死了么，正一法門培養出來的優秀弟子都是你這樣口無遮攔了？服了，你吶趕緊涼快地方待著去，別煩我?！?

竹西雪又往前邁了兩步：“我偏不走，這是你家地盤？”

說著干脆就在葛牧旁邊蹲了下來，面帶怒容瞪著他。

“你不走，我走?！?

葛牧沒想到竹西雪還有這么無理取鬧的一面，懶得理睬，翻身起來往弟子居走了，他實在是有些不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