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了兩句喬小詩覺得沒意思就掛了電話,反過來安慰自己人家生意火自然就嘚瑟,你要愿意吃就得守人家規矩、不樂意就換地方唄。一個服務員又有什么權利改店規呢,兇兩句服務員也不顯得自己本事、反而挺low的,同是打工仔,相煎何太急啊。
中午喬小詩就還特別坐地鐵跑去店里交定金了,徐大白知道了覺得她費事:“沒位置就到時換一家唄。”
“我們三個難得聚餐,就別掃興了,畢業后見一面少一面,珍惜每一次啊。再說周末哪里人不多啊,小心心一個月就指望這一次呢,一定要滿足她那扭曲的小心靈。”喬小詩笑嘻嘻。這家烤魚店是田心指定的,田心吃不得辣椒,但一個月總喜歡吃一次重口味享受一下被虐的感覺。
她們六點半到的,餐廳果然已經滿座還有等號的了。現在人的注意力百分八九十都被網絡牽著走了,網上說這個好,去試試唄,說那個不錯,嘗嘗吧。要不然顯得自己落伍了,怎么網上說的那個XXX你都沒吃/去/買過呀。
喬小詩定的還是卡座,就為了三個閨蜜能好好說話,田心揚手就叫啤酒,這各自攢了一肚子的話題,得好好傾瀉。
世道艱難啊!”徐大白抱怨著“我寧可像喬大蝦一樣,失去一個不怎么樣的男人得到一個好工作。”
喬小詩失笑:“你這話叫趙杉聽到了就不得了了。”
徐大白只是說說而已,趙杉可不是“不怎么樣的男人”,應該是“前途遠大搶手的優秀理工男”。趙杉個性扎實,做事都是有計劃的,并且不容半分改變。他們倆個都是規劃了畢業后在和市安家發展,趙杉學機械工程自動化的,學校牌子響亮、本人又挺優秀,這不單位已經內簽了,一家很大型的德國電氣公司。徐大白就難免有壓力。
三個女人喝了四瓶啤酒,田心一個人就喝了兩瓶,喬小詩和徐大白各一瓶。田心則和大白相反,她不愁工作、愁感情。田心家里在廣東下面一個三線城市,她爸媽叫她回家考公務員,或者進她家當地一家銀行,崗位什么的爸媽都給聯系好了,田心如果回家日子是很滋潤的。
但周亞已經在和市扎根了,他是畢業后留在和市,輾轉幾個單位后考上了公務員。他在街道辦事處上班,開一個吉利帝豪,已經買了房子,七十平米雖然不大但是有不錯的學區,公積金繳著貸款無壓力。他在這個城市已經有了屬于自己的一席之地。他是絕不會舍棄現在的一切的。
“周亞這個王八蛋還是那種半死不活態度。他就是辦事時才有點男人樣子,穿了褲子就馬上扮一副風淡云輕的死樣子,他既不說和我結婚、也不說和我分手;既不要我留下來、也不說我回老家倆人怎么辦。他總說心心你自己拿主意、我不逼你。尼瑪我最煩他這點了”田心手扣著杯子發牢騷。
“你到底看中他哪一點啊、總不能就是為了那種原始人的行為吧?拜托你是文明人、而且是發展了幾千年的高等級文明人,控制控制低等級本能吧。”
“大頭蝦我發現你說話越來越繞了,你這一串看似糅雜了哲學、歷史、生物等學科的高深言論其實就一句大白話可以解釋清楚——周亞XX上大概鑲了金子吧。”
喬小詩直接把酒噴出來了:“大白、大白你腫么了,你受了什么刺激你以前不是這樣說話的啊。”
“老子壓力大!”徐大白瞪一眼喬小詩“趙杉要求不知道有幾多,創立才兩年內的新公司不可以要、員工規模少于二十人的不可以要、事業單位優先外資優先五百強優先——媽的、老子找工作找得都要禿頭了——據說說粗話有助于減壓。”
“來來來,先吃一個海椒,火上澆油以毒攻毒。”
三人吃吃喝喝,額頭都細密出了一層汗,田心更是吐著舌頭,嘴巴一圈都紅了,大呼痛快。
“所以還是喬大俠最好了,既沒有男人來煩心,又安排好了工作。”田心又把話題繞回來。她比大白的煩惱深刻得多,她都沒好意思跟兩個朋友說其實周亞結過一次婚,半年就離了,和閃離也差不多了。
田心在川藏線上遇見周亞時他就是在為結婚前而做最后一次放飛,當田心大二時在和市街頭意外和周亞重逢、他并沒告訴她自己是個離了婚的男人。等田心知道時發了一通火,把周亞家里砸了個夠嗆,卻已經陷進了男人那種欲說還休的憂郁蒼涼眼神。
田心是個文藝風已經晚期的女青年,這種唏噓的氣質俘虜了她。她只好安慰自己不是喜歡不走尋常路嗎、要蔑視一切世俗觀念。
可是自己都這么為愛犧牲了,而男人還是一副死樣子,再多的勇氣也會消耗殆盡。要知道她家里是絕對不會答應她嫁給一個離過婚的男人的,而且現在她也沒把握自己到底對這個男人了解有多少。
像父母身體狀況、有無醫保、老家有無其他親戚、建房與否這些情況,之前都被視為“庸俗”,他們都閉口不談,只談電影、紅酒、詩歌和遠方。要是衛淇奧聽到,就會說這太小布爾喬亞了。
衛淇奧進了房間洗過澡后都沒等頭發干、直接倒床上就睡,一直睡到晚上六點才被被電話聲吵醒。他摸索著接通手機,聲音懶洋洋的好像一只被打攪的貓:“三哥,嗯,還在睡呢,倒時差;我會吃飯的,我還想睡一會,好的,好的,我就再睡一小時就起來吃飯。”
把手機丟到一邊,他翻個身抱著枕頭繼續睡,頭發軟軟的垂下來,樣子比平時要更孩子氣。也不知道他夢見了什么,表情很幸福,而這邊女人們的吐槽已經到了高峰,一條兩斤半的魚也吃得只剩付骨架,配菜的豆芽、千張都吃了兩份了。
衛淇奧夢見的是喬小詩帶著他走過明月橋,走進一家點心鋪子,點心看上去都很好吃的樣子,空氣里彌漫著桂花的甜香。他一下子好餓好餓,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喬小詩慷慨的揮手說:“隨便吃,我是這店的老板。”
衛淇奧歡呼的抓起一塊桂花糕就啃,“嘎嘣”一聲,他痛得叫起來,居然是咬的一塊磚頭!他正要憤怒的向喬小詩控訴時醒了——這絕對沒有一個小時,衛淇奧捧著亂蓬蓬的腦袋嘆著氣爬起來,響的是客房電話,接起來是張過云,他就把罵人的話全部咽回去了。
“小九,醒來了嗎?我叫客房送餐過來,吃了再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