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一個男人上下打量著，沈琦總感覺有些毛骨悚然的。

忍不住后退兩步，才繼續說道：“不不不，之前聽聞韓大夫偶然提起麻沸散，故而才有此一問。”

韓志遠自己都有些記不太清了，回想一下后，嘆氣道：“好像是提及過，只可惜麻沸散的藥方已經流失，學生也曾試過上百次試制，卻都未能成功。”

韓志遠是醫學世家之后，祖上出過好幾任御醫，如果家里都沒有麻沸散的記錄的話，外面能找到的可能性極低，所以自然不會覺得沈琦有知道的可能性。

“韓大夫，麻沸散的配方，我知道，不過真假，還需要你幫忙驗證一下”沈琦沒有半點猶豫，直接將配方告訴了韓志遠。

羊躑躅9克、茉莉花根3克、當歸30克、菖蒲0.9克，聽完沈琦的配方，韓志遠比對了一下自己之前嘗試過的配方，可看見羊躑躅這個名字，他有些想不明白，這藥產于南方且本身就有毒性，而且也多用于治療跌打損傷等外傷，若是用來制作麻沸散給人喝，豈不是要壞事？

“恩師，這藥方你是從何處得來？”韓志遠決定還是先問清楚，畢竟是給人吃的藥，這是作為醫者最起碼的職守。

“韓大夫，你也別叫什么恩師，我聽著別扭，你就叫我沈琦就行”沈琦可不想做什么恩師，忙完山海關的事，自己還要早一些趕回去打理生意，只好隨口說道：“這藥方是我從野史上找到的，所以我也不確定是真是假。”

野史？

韓志遠眉頭便皺了起來，說好聽點叫野史，說得不好聽點，根本就是私人杜撰的那些雜七雜八的稗史，上面記載的很多東西都是當不得真的，只是沈琦的模樣似乎看起來極為肯定，或許是真的也說不準。

“恩...沈兄弟，我們現在就去軍醫處”來回在房間踱了幾步，韓志遠一咬牙，還是決定試一下，如果真的能做出麻沸散，也算得上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

袁承琴正端著晚飯回來，卻見沈琦和韓志遠兩人交談著往外走，心下好奇地問道：“相公，你們這是...？”

“承琴，我和韓大夫先去軍醫處辦點事”沈琦和韓志遠走的速度極快，話說完就已經走出了塔樓。

袁承琴端著碗猶豫了片刻，一跺腳便追了上去。

軍醫處被火把照的燈火通明，此刻這里還有不少受了輕傷或者生病的士兵正在進行醫治，其余幾名軍醫見沈琦走進來，所有人都帶著有些尊敬的目光望了過來，實在是今日中午沈琦那神奇的外科手術讓他們大開眼界。

看著發呆的重任，韓志遠眉頭一皺，厲聲道：“看什么看，都趕緊做事。”

韓志遠是軍醫處的頭，他的話還是很管用的，一聲呵斥讓其余的軍醫都連忙轉過頭不敢再看，但眼角的余光卻忍不住望向韓志遠和沈琦，想看看又準備做些什么新奇的東西。

不過讓人失望的是，韓志遠并沒有在這里停下，反而領著沈琦進了側面的屋子，那是韓志遠平時坐診的地方，也是他休息的臥室，不是他們能隨便跟進去的。

“沈兄弟，你先坐一會，我去把藥材準備一下”韓志遠雙手抱拳，然后指著椅子說完沒有停留，自己走到房間右側點了三盞油燈，便開始在藥柜上尋找著需要的藥材。

藥柜幾乎占了整整一面墻的寬度，上面的格子沈琦估摸著至少也得有上千個，不禁有些懷疑起韓志遠的身份，畢竟一個軍醫哪怕醫術再高，能在軍隊里有自己單獨的房間，這本身就是一個讓人驚訝的事，更別說竟然還有這么大一個藥柜。

“吱呀”房門突然被人推開，韓志遠正因為菖蒲半天沒找到而有些心煩，扭頭一看，竟是袁承琴，頓時就沒了脾氣。

袁承琴把碗放到沈琦的手上，自己則坐到一旁，壓低了聲音埋怨道：“相公，你中午到現在都沒吃飯了，先把飯吃了再忙吧！”

被袁承琴這么一說，肚子十分配合地咕咕叫了起來，端著碗看了眼還在翻箱倒柜的韓志遠，沈琦點點頭連忙抓緊時間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拉著飯菜，興許是餓急了，飯菜竟然覺得十分可口。

“廊子，折彩真相！”

袁承琴捂著嘴笑了笑，沈琦的嘴里塞滿了飯菜，說得話含糊不清根本就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她勉強能猜到個大概，伸手摘掉沈琦嘴角的飯粒，笑道：“相公，你是餓久了，當然吃起來會特別的好吃，你慢一點，我去給你倒杯水！”

韓志遠總算把菖蒲找到，轉身過來似乎是聞到了飯菜的香氣，這才想起自己也快一天沒吃飯了，用力咽著口水道：“沈...兄弟，藥...藥材已經...找齊了，屋子里有砂鍋，我先熬制一鍋出來試試。”

韓志遠說完噴濺的唾沫星子清晰可見，雖然說著準備熬藥，但眼神卻死死盯著自己手中的飯碗，沈琦不禁干咳了兩聲道：“韓大夫，熬藥的事不用著急，想必你也餓了，我讓內人去給你端碗飯，先吃了再說！”

“不用，不用，豈敢勞煩尊夫人，既然沈兄弟不急，那我就先去吃點東西，很快就回來”韓志遠將手里的藥材放到桌案上，連連擺手拒絕，走到房門出拉開門正要走出去，卻似乎是怕沈琦等久了走掉，又忍不住回頭交代了一句。

沈琦點點頭道：“不急，慢慢來。”

“咦，相公，韓大夫怎么又出去了？”韓志遠剛走出門，袁承琴端著一壺茶和三個杯子和他擦身而過，等進了屋將茶壺和茶杯放到桌案上，一邊泡著茶，一邊隨口問道。

沈琦剛夾了顆青菜放進嘴里，聽見袁承琴的話，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韓大夫也一天沒吃了。”

袁承琴愣了愣，隨即搖著頭露出一絲苦笑，自己剛才只顧著給沈琦端飯，卻忘了在門口守了一天的韓志遠。

“沒關系，娘子不必自責，韓大夫不會在乎這點小事”沈琦看得出來韓志遠對醫術的癡迷，除了醫術上的事，其余的那些瑣事，恐怕根本就放不進他的心里。

“嗯，相公”袁承琴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將手中泡好的茶遞了一杯給沈琦，隨即端起杯茶輕輕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