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苦，離別淚滿襟，在張重九以為自己和火鳳凰的愛情還不是那么深刻的時候，火鳳凰給他深深地驗證了他們的愛情是超越表面的。

火鳳凰拿著刀逼在自己的脖子上，讓圣公收回那張請柬。

“換人，我不死，不換人，我死，他死了，我就算是活著也沒有了意義。”火鳳凰把刀逼住自己的脖子，一道淺淺的紅印出現在她雪白的皮膚上

“鳳凰，你這是干什么？咱們山上的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就是讓他遞一個投名狀嗎，至于你以死相逼？”圣公有些著急。

“鳳凰。”張重九急了。

“滾犢子，躲一邊去。”火鳳凰罵張重九。

“不行，圣公，絕對不行，你讓他去送信，那就是一個死，他一個破孩子，能辦成什么事。這個革命的事我不參加了，我們撤出來。”火鳳凰說道。

圣公見火鳳凰如此，長嘆一聲，把火鳳凰拉到一邊小聲說道：“你怎么這么笨，這都看不出來。我只是試一試他的膽量，說是革命，你還真把自己當好人了，咱們革誰的命？真去革命了，讓人們喊咱們什么，人民的土匪，正義的胡子，你醒醒吧。”

火鳳凰想了半天，把刀收回去，一絲血流出來，她若有所悟的點頭道：“圣公的意思我懂了，一切都是假的，就算是革命，也輪不到咱頭上。”

“對了，你可算是明白了，咋樣，還擔心不？”圣公打趣道。

“不擔心了，不對啊，那他把請柬送給守備，守備一看，是革命軍送來的，一下子不就把他抓了，就砍頭了。”火鳳凰有一根筋是清醒的。

“傻吧，你，我能寫那些嗎，都是一些客套話，拜年嗑，這不過年了嗎，能不給守備大人他們問安？”圣公解釋道：“要不，你自己拿過來看看里面寫了什么。”

火鳳凰急忙擺手，不用，不用，別讓重九看出來。

“好了，趕早不趕晚，重九啊，快去快回。”圣公說道。

張重九答應一聲，把請柬放進懷里，對圣公和幾位當家的一抱拳，想起來火鳳凰對圣公行禮時，手勢是兩支大拇指豎起來，拳頭緊挨著。

他也做出那個手勢道：“各位，等我的好消息吧，走了。”

“等等。”火鳳凰喊住他：“我去送送你。”

張重九靦腆一笑，拉住火鳳凰的手就向外走。

走到外面，張重九急忙伸手把火鳳凰脖子上的血擦掉，幸好不深，擦掉了，就不再出血。

張重九一把把火鳳凰摟在懷里，“等我回來，接你回家過年。”

火鳳凰心里高興，也忘掉了疼，摟著張重九粗壯的腰，把臉埋在他的懷里說道：“你可得回來，你不回來，我就只有死了，沒有你，我就算得到了世界，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張重九打心里是不想回來的，當土匪，不是自己的理想。

他的心是從剛才轉變的。如果火鳳凰不是那么急切地阻攔圣公，為自己說情，自己還不能下定決心。

如今有一個能為你豁出去錢，也豁出去命的女人，自愿低到塵埃里去，你說她是為什么。那不就是愛嗎。

一粒米里都住著一個不朽的靈魂，何況這個深愛自己的女人。她的靈魂更是純潔的，是偉大的。這下，他終于明白，火鳳凰是他要保護的愛人。她需要他。

他不能這樣一走了之。

要走，也得帶著火鳳凰。

火鳳凰掏出煙葉給張重九塞滿煙袋鍋子，說道：“這幾天委屈你了，現在就讓你抽個夠吧。”

張重九把煙葉倒在手心里，把煙袋莂進腰說道：“忌了，你說我嘴里的煙味大，臭烘烘的，我就決定忌了，再不抽了。”

火鳳凰也看到了欣喜，這個男人為了她而做出的改變。

“走吧，注意安全。”火鳳凰依依不舍的說道。

“走了，等我。”張重九一聲再見，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嗚嗚嗚，冤家啊，我是真舍不得你啊。”火鳳凰拿著棉帽子扣在臉上，不敢看張重九離去的背影，只有偷偷痛哭。

烏拉城離鳳凰山三十里地，張重九一路小跑，兩個小時就到了郊外。

他本想先回家看看的，只要半路上一拐，沒多遠，就到家，可是又怕姐姐桂花逼他給爹報仇，雖然想家，又不敢回，只好先去辦事。

到了城根底下，看見一排的人被吊在城門口，得有十多個。身上的血早就凍成了冰溜子，嘴唇發紫，看樣子已經死了好久。

張重九拉住一個身邊的人問道：“大叔，這些人都怎么了，怎么這么多吊死的。”

那人回頭看看周邊沒人，才小聲的說道：‘都是革命軍，被守備大人抓起來示眾的。快走快走，別被當作革命軍抓起來。“

張重九聽了這話，心里也打起了鼓，他現在不是革命軍，只要把這帖子一送，自己立刻就是革命軍了，他想。

再看守門的幾個兵勇，各個都像在盯著自己，他的心有些怯了。

此時，張重九感覺自己的腦袋后面插了一桿大旗，上面寫著我是革命軍，每個看向自己的人眼睛里都帶著看熱鬧的嘲笑。

“嘻嘻，看看，又有一個要掉腦袋的了。”

他不得不進城，返身就走，更是被懷疑，他得從那些兵勇身邊過去，才證明自己是清白的，是好人。

他不敢看守門的兵勇，他的步子也有些亂了，平時大步流星的變成了走碎步的娘們。

他不停地給自己打氣，挺住，挺住，別看我，別看我。

還是算了吧，不當那個掉腦袋的革命軍了，還是當個土匪，或者小混混，和火鳳凰老老實實過一輩子得了。再生一堆兒子，也好。

他說不當就不當革命軍了，放下了送信的心思，身子也覺得一松，似乎腦后的大旗也隨之消失。娘們的步伐也變得漢子樣。

他從城門的正中走過去，他覺得自己是堂堂正正的好人，好人就要走正中間，剛才那些嬉笑的人們，似乎也改變了對他的看法。

“喲，看吶，多威武，多健壯的小伙子，和一頭牛一樣。””

張重九更是挺直了腰板，抬起了胸膛，撇著嘴對守門的兵勇嗤之以鼻。

哼，小爺是土匪，土匪咋了，土匪也比革命軍強，當土匪不用掉腦袋。哈哈哈。

張重九喜氣洋洋的進了城，放下了負擔，就像是渴久了的魚重新鉆進了大海，這里才是他自由自在的港灣。

自己消失了半個多月，不知道兩個兄弟咋樣了。

正想著，前面就有兩個叫花子一樣的人走過來。張重九仔細一看，立馬高興起來，大喊道：“雙喜，大云。”

那兩個人聽見喊聲，循聲望過來，等到確認是張重九，兩個人嚇得“媽呀”一聲轉頭就跑。

邊跑還連連喊道：“鬼呀，鬼呀，九哥，我們哥兩對不起你，我們都吃不上飯那，沒有錢給你燒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