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反生香
- 霓裳舞殤
- WL三十五
- 3297字
- 2019-01-03 12:05:00
找到明珠并不難,輕云只手一伸,便準確地進入了明珠的身體。
這是一種熟悉的溫度,就像以前一樣,讓她萬般舒坦。
只需稍稍再用力,就會聽到那心臟破裂血漿迸發的聲音,聽到那脊柱骨碎的聲音,還有死者想喊卻沒有喊出來的最后一聲嘆息!這種滿足,混著手上暖暖的血漿,空氣中散發的甜甜血腥味,每每讓她極度不能自己,憤恨的心才終歸會慢慢平靜,得到安穩。
明珠的心跳著,歡快地跳著,它好像咧著嘴笑著:“姐姐,只要你高興,我無所謂!”
輕云的心“怦”地一下疼痛起來,就好像她插入的是自己的身體不是明珠的身體,她要掏挖捏碎的心是自己的心而不是明珠的心,疼得她全身一顫,慌亂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我在做什么?”
輕云愣愣地抱著明珠逐漸軟下來的身子,發了呆。直到明珠衣衫上顯出一片殷紅的血漬,她才回神自己做了什么。
“珠兒,你不能死!你千萬不能死!”
輕云醒了!抱著明珠軟綿綿的身子飛奔而回。
“我做了什么,我究竟做了什么?”輕云發了瘋,懊惱地要殺了自己,看著明珠越來越白的臉,越來越冷的身子,她知道,也許只有一個希望。
從來沒有求過她,她求了;從來沒有與她說過那么多的話,她說了;從來沒有叫過她“娘”,她叫了。
“娘”罵她瘋了,的確,她是瘋了!
她沒有愛的資格、沒有被愛的資格;沒有死的資格、沒有活的資格,“瘋”一回,總可以有吧?
眉兒帶著完顏亨回來了,她膽怯這種黑咕隆咚的寂靜,不明白姑娘怎么敢在黑暗中與一個鮮血淋漓的“死人”在一起,一口氣她點上了好幾盞燈火,照得房內明晃晃的。
“金子,你要救珠兒!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輕云仿佛終于等見了救星,喃喃地說。
明珠趴在床上,鮮血浸透了她厚厚的衣衫,血淋淋濕噠噠的一片,顯得她的小臉白中透灰、灰中透白,他摸不到她的脈搏,只有冰涼涼的寒氣滲人心骨。
完顏亨的頭重重地“嗡”了一下:要冷靜要冷靜。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小妮子醉酒折騰到快天明,看見她終于沉沉chen’chen睡過去的臉,他知道這一覺一定會很久。岳云要走了,還來得及給他們道別,也讓二弟放心。
來不及收拾自己,卻不想,就這么才一轉身,就弄丟了她。
找尋了數日,不見她的蹤影,就在要放棄的時候,輕云送來了消息。可這才多久,這個小傻妮子又闖了什么禍?
完顏亨后悔自己為什么要走?難道這次真的連命都要弄丟了嗎?
握著輕云的雙肩,他沉聲問:“告訴我,發生了什么?”
輕云紅腫的雙眼,血跡混著殘妝交搭著縱橫的淚痕讓她狼狽不堪,跌落的珠釵,散亂的秀發,一身污穢的血跡哪還有平日半點風采。
明珠讓他傷心慘目,輕云這般的狼狽同樣也嚇了完顏亨一跳,努力保持聲音的祥和:“告訴我,發生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是我害了她,我害了她!”
輕云拼命地縮,拼命地縮,渾身發抖:“她來說要贖我,我卻趕走了她。后來......后來.....她就這樣了……是我,是我害了她!金子,珠兒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我賠了她就是。”
完顏亨被輕云這顫兮兮的話越發的搞得摸不著邊際,看明珠就像一塊冰塊一樣濕噠噠地俯在床榻上,生死不明,他一陣悲慟。
輕云恐懼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不由得顫抖,再偷看一眼明珠,她驚恐地直搖晃,“不,不!我不要,我不要!我賠了她性命就是了,我不要她死!”她抱著頭,絕望地縮在角落里又哭了起來。
這輕云看來是被嚇壞了,什么都指望不上了。
希望,用一種生人勿進的樣子將他拒于千里之外,這讓完顏亨感到恐懼:煮酒,你要什么時候才到?
“你、你、你、不可以。”
輕云看見完顏亨要對明珠動手,吃力的阻止著。
“為什么?”
“你......她、她......”
這金子竟然要給明珠換衣服,不可以。
“她是我的人。”
完顏亨不再理會輕云。他不會放心任何人,更不想假手任何人,現在不是虛情假意去顧及明珠名節的時候,不把那冰涼的衣衫給她換下,就算不因為那兇侯的傷要了她的命,她也會被活活凍死。
何須顧忌?不必顧忌。
完顏亨將明珠被鮮血打濕的衣服絞去,讓躲著想跑的眉兒在貴妃榻上鋪好厚厚的軟墊,厚厚的緞被,屋內的碳火燒得很足,幾個腳婆全被他塞到了明珠的被子里。
輕云的紅色肚兜對明珠嬌小的身子來說大了點,總還好遮了她的關鍵部位。他快速又溫柔,莫名其妙嫻熟地將明珠收拾妥當,盤腿坐在了塌后,那么多的腳婆都把她暖不過來,他把她那雙冰涼涼的腳放到了自己的懷里,小心翼翼的暖著。
“煮酒,煮酒,你快來啊!”皺著眉頭,他只能不停的乞求著他從不信任的老天爺。
這是一處男人尋樂的地方毋庸置疑,他完顏亨時時混跡于此,有三幾個紅粉知己也不稀奇,可這種紅粉要自己深夜親自出馬,就有點稀奇了。
而這里,明明白白就是女子閨房,他不想招惹,如何好進。
“救命的時候你還在磨嘰,你急死我算了!”完顏亨飛奔著跑出去,一把扯進還在磨磨蹭蹭的煮酒。
煮酒從沒見完顏亨這樣火急火燎,剛要嘲笑他失了風度,一陣香風襲來,神清氣爽,他不由得閉上眼深呼吸。
“麝香,化雪蓮,天山雪蓮,不得了,上了千年的人參,可這是什么,這是個什么鬼?”
煮酒抽著鼻息不由地喃喃自語,儀態盡失。
“煮酒!”完顏亨急得冷汗直冒,恨不得抽他一巴掌,“快走。”
完顏亨將煮酒拖到明珠的塌前,掀開緞被,被下是一個小茶幾,為了隔開明珠背上的傷口用。抬開小茶幾,五個血淋淋的窟窿還在滲血。
煮酒不由得皺了眉:這是怎樣的傷?他一探明珠的脈,細弱得久久沒有一絲動靜,偶爾才微乎其微的意思那么一下下。
完顏亨看煮酒加點了明珠的幾個穴位,微微緊皺著的眉頭就沒有松開,把脈的手一動不動,臉色凝重得烏焦巴弓。
完顏亨實在忍不住了,“煮酒,你倒是說話啊。”
煮酒示意完顏亨將緞被蓋上,問:“她是怎么傷的,為何物所傷?”
完顏亨苦笑著看了輕云一眼,搖搖頭。
“那你們給她服了什么藥?”
完顏亨又搖搖頭,“沒有,我一直在等你。”
煮酒抽了抽鼻子,眉頭皺得更緊了,“不對,這是丹藥的味道,她一定服了什么的。”
完顏亨沖到輕云的身旁,“輕云,告訴我,你給寶寶吃了什么?”
輕云無神的眼簾搭拉了一下煮酒,“一顆藥,救命的藥,說死人都可以活命。客人留下的,我不知道。”
完顏亨氣這輕云,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敢喂食了明珠,豈不要雪上加霜?
可自己又何嘗不是?
關心則亂啊。
煮酒又狠狠地抽了抽鼻,閉著眼細細地品味,“死人都能活是夸張了點,可這一定是好藥,真能救人性命,只是,這是什么呢?。還有這穴位是誰點的,這手法少有。”
完顏亨一直沒有注意到這個味道,明珠本就有他喜愛的體香,輕云又一直有一種奇香,所以,急切間,他絲毫沒有注意到這有什么異樣。現在,他才感到這滿屋的芬芳馥郁,那么濃重的血腥味都聞不到,神情一振,通體舒坦。
煮酒悄悄地向埋著頭的輕云一掌拍過去,近在咫尺,非死即傷。
輕云就低垂著腦袋蜷縮在角落,顫抖著抽泣,毫無反抗。
煮酒只好毫無痕跡的撤回了自己的掌力,疑惑地看了看完顏亨。
完顏亨看今晚的煮酒特別別扭,總在莫名其妙的磨嘰,急道:“你就沒有了其余的辦法?你還有什么藥?她的傷你就不管了?”
煮酒搖搖頭,心里一萬個不樂意:完顏亨,我可不是你隨便指使的郎中,為了這么個小女子,敢呵斥我了。
看來這完顏亨已經亂了方寸,腦子都沒了,這輕云女子是什么身份怕他也是昏了頭吧?情啊……害人!
看來,這就是那個他心心念念的“寶寶”。
煮酒垂眼一看,這蒼白的小臉倒的確是我見猶憐,可這樣的完顏亨還是那個完顏亨嗎?
煮酒拿出一瓶藥,慢條斯理的說:“應該沒有傷到心臟吧?這你給她敷上,希望有用。”
“就這樣?”完顏亨不敢相信,“應該?”
煮酒抬抬眉,搖搖頭,“你小情人傷的兩處背骨不打緊,我已給她正了正,可她的心臟——要想確定要開背來看。
我可不敢動,動她就是殺她。
當今世上,敢開刀動心臟的,怕只有‘閻羅笑’東方丁丁可以。可他從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你與其動念頭去找他,不如求老天出現奇跡還來得現實點。
金子,生死有命,看她的造化吧。就希望那真的是顆救命藥,多陪陪她,她若知曉,也許她更歡喜。”
煮酒甚少說話,今夜卻有問必答地說了這么多,可句句錐心,倒像極了箴言,交代后事。
“你當真要走?不能陪陪我?”
完顏亨一陣絕望:得意不笑、失意不沉。自他開始守護這個人兒以來,他就有了自己的軟肋,最可怕的是:他現在覺得,自己盡然守不住了。一時間l手足無措一團亂麻,從沒有的無助。
“過了。”煮酒搖搖頭,手指頭點著完顏亨的心,說:“這里不能亂,亂了,就丟了主動權。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