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悠然和兩名同行的小吏到了盛京的城門處,遠遠看見個熟悉的身影,不相信地仔細看了看,待人近了,這才確定真是那嬉皮笑臉的霍連。
霍連見文悠然過來,急忙上前,笑著說:“悠然,我還以為你先走了正想著要不要去追呢?”
“這么巧,你也出城???”文悠然看著霍連,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馬車。
“你總說我游手好閑,我去做點事情給你看看!”霍連說著,自豪地挺直了胸膛。
“好事!”文悠然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錯!終于懂事了?!?
“那是!”霍連笑得一臉得意,指了指自己的馬車,“誰要是跟我霍公子混,定是吃香喝辣,我這車里帶的盡是些好吃食。”
“你這還是趟遠門?”
怎么還不懂自己的意思,霍連急忙道:“是??!我跟你一樣,我也去湘洲?!?
“你去哪兒干嘛?”文悠然眉梢微蹙,一臉疑惑。
“當然是賺銀子了!”霍連說著,耍賴地拉起文悠然的手。
“你不怕……”文悠然將霍連的手甩開,突然又停了下來,擔心自己觸及到他的傷心之處。
“我有他們!”霍連明白了她的意思,說著,指了指自己的馬車后面騎馬的二名壯漢。
別說,跟霍連同路還真是有好處的,他有保鏢,文悠然跟著感受到安全不說,一路伙食果然是好,途中一行人吃吃喝喝似乎較尋常輕松了許多,經(jīng)過漫長的路途,總算到了湘洲,文悠然這才知道,霍家在臨水有客棧、錢莊、商行、花樓等眾多產(chǎn)業(yè),見霍連站在花樓門口一臉興奮,再也邁不開步伐癡樣,這才終于明白他為何一定要來這里?;暨B大方款待,稍作歇息調(diào)整后,文悠然同兩名小吏道別霍連后,去往巡查的地方。
人一旦有了責任和信念便有了動力,文悠然干勁十足,絲毫不知疲乏。一個多月下來,她才發(fā)現(xiàn)事態(tài)的嚴重性,皇后辦學(xué)的銀兩被貪腐的程度觸目驚心,接近八成賬目查無出處,找了知府幾次都得不到有效回復(fù),還被強硬驅(qū)離府衙。
事件后續(xù)嚴重到幾乎要危及自己和兩名小吏的性命,幾名陌生高大的陌生男子一直跟蹤著,礙于她們一直在人群之中沒有當眾下手,萬分緊急,文悠然這才想起,自己應(yīng)該去見見湘洲巡撫姚英杰,尋求些保護。
待姚英杰看清來人后,立刻認出了文悠然,激動上前,拱手道:“沒想到上次為本官指點迷津之人,竟然是文大人?!?
文悠然見他這般謙遜,立刻拱手回:“姚巡撫客氣,大人是好官自然是安然無恙的?!?
姚英杰仔細打量著一身官服,神采奕奕的她,點點點頭,忍不住伸出大拇指,夸道:“文大人智勇雙全,真乃女中豪杰!”
文悠然不想繼續(xù)與姚英杰客套,表情認真起來,謹慎道:“下官此次求見大人,是想尋求庇護?!?
“此話怎講?”姚英杰一愣,表情立刻嚴肅起來。
“下官此番來湘洲是要追查皇后辦學(xué)的銀兩,誰料知府不助我,我等還被人盯上了。”
“文大人放心,護你等周全的能力本官還是有的,”姚英杰深嘆一口氣,眉心緊鎖,沉思片刻,“不用查本官也知道,這些銀子盡數(shù)被肖鵬的黨羽貪去了?!?
文悠然一驚,細細看著他,猶豫片刻,認真道:“大人為一品,政務(wù)上絲毫管不了這肖鵬嗎?”
姚英杰一臉愁容道:“文大人有所不知,肖鵬手握重兵,在湘洲的黨羽和勢力盤根錯節(jié),本官雖身為一品,卻處處受制于他,在這湘洲實質(zhì)算是虛有這一品之名!”
“什么?”文悠然眉梢微蹙,突然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以往在盛京聽著朝中大事輕描淡寫而過,現(xiàn)在身處旋渦中央才知,湘洲的情況嚴峻程度遠超想象!
“只可惜本官成不了皇上這馬前之卒,終是辜負了朝廷一番厚望。”姚英杰仰頭無奈看了看天空。
“大人之忠心,日月可鑒!”文悠然細細想著這話,突然明白了許多事情,心中萬分無奈。
姚英杰打起精神,轉(zhuǎn)身從抽屜中拿出幾個不同種類的錢幣,深嘆一口氣道:“肖鵬在湘洲已然到了私鑄錢幣的地步,本官屢次上奏朝廷,渺無音訊。”
文悠然驚訝地看了看那銅幣,細細想了想,認真問:“朝廷為何縱容肖鵬至這般程度?”
“這也正是本官無法理解之處,本官在這湘洲每日如坐針氈,著實憋屈!”姚英杰說著,一臉愁容和無奈。
文悠然細細想了想,鼓起勇氣,凜然道:“下官這就同大人一同再寫奏折,彈劾肖鵬!”
“好,好——”姚英杰激動著,急忙拿過來紙筆。
巍峨壯觀的將軍府邸依山錯落有致,綿延數(shù)十里,氣派非同,往昔這里是前湘洲皇宮,三十多年前湘洲被天晟收復(fù),肖鵬駐守這里便重新重金修整,如今恢弘大氣,早已不是當年戰(zhàn)后的破敗模樣。
肖鵬近日又犯了頭疼的病,側(cè)靠在紫檀木坐榻上,坐榻上鋪墊著大膽的龍紋黃緞繡,幾個謀士和下人環(huán)伺在兩旁,六個驃悍的侍衛(wèi)神色肅穆,手按寶刀虎視耽耽,他陰冷的眼神仔細看了一圈,謀士將這兩日各方的情報都匯報得差不多了,他咳嗽兩聲,下人立刻上前,跪在地上小心剔著他手中煙桿中的油泥,肖鵬不緊不慢問:“我兒許久無信過來,吳簡那邊有回信嗎?”
謀士立刻拱手回道:“信一直是有,但吳簡那老狐貍甚是狡猾,態(tài)度曖昧不明,暫無實質(zhì)有用的回復(fù)?!?
“老匹夫,本帥遲早親手砍了他!”肖鵬一動怒,又咳了起來,下人將煙絲點好,他用力吧嗒兩口,立刻精神了,“明日再送美女金銀給姚英杰,這是最后一次!”
“此人頑固不化,若是開戰(zhàn)第一個取他人頭祭旗!”
肖鵬眼神一暗,頭疼著將煙桿重重扔至一旁,嘆氣道:“朝廷定也是這樣對我兒,一旦開戰(zhàn),我兒也就沒了腦袋!”
謀士身子向前一傾,說道:“主帥莫再神傷,江山大業(yè)豈能沒有犧牲?長公子這番也算是為您盡忠了!”
“云北急報!”兵勇立刻進來,將信函交與謀士手中。
肖鵬一個激靈,瞬間坐了起來,冷笑道:“老匹夫再狡猾,也不敢貿(mào)然得罪本帥?!?
謀士接過來一看,不禁喜形于色,原來,吳簡在信上勸肖鵬盡早起事,自己作為后補,助其一臂之力。
待他大聲念了出來,肖鵬淡淡一笑道:“聽著像是表忠心,這老匹夫終是指望不上的!”
謀士仔細想了想,這回說話謹慎了些:“的確!這字跡工整,一看便知不是吳簡本人所寫,這老狐貍?cè)羰菍⒋P之人殺了,此信便毫無價值了。”
“本帥就不信這老匹夫沒有狼子野心,他定是等著坐收漁翁之利,”肖鵬瞇著眼,仔細想了想,哈哈一陣大笑后,鄙夷的語氣道,“過于狡猾之人越是謹慎,越瞻前顧后便越要判斷出錯,不成氣候!不成氣候?。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