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歸來,告知珵翊清胥跑出昆侖一事之后,珵翊沉默了許久。
“她最后出現的地方,是哪里?”
“緗江岸邊,想來已經離開昆侖邊境了,你現下可還要去尋她?”
“如今去尋,怕是尋不到了,這丫頭,性格如此倔強,若真鐵了心的要走,抓住個機會,便要走的遠遠的,如今之計,只能明日天氣大晴,再慢慢細查。”
“好,那我同你前去。”
“不了,你去王夏接祭州吧,等接到了,七日之后,來你東望閣回合。”
“好。”
說罷兩人便睡下了,可珵翊一直輾轉反側,難眠不安。
他想起清胥白日里同他說的話,字字句句都傷透了他的心。
她可能永遠也不會懂吧…自己所做的一切,包括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是因為她清胥,可她不會懂,珵翊也不能讓她懂,他在清胥的世界里,今后都要做一個惡人,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夠不讓她,受到這殘忍無情世界的傷害。
他是在那日,姜祭州隨著清胥,回空山嶺尋機緣的那段時日,一個晴朗的下午,恢復了記憶的,記憶中的他,前一世看到了清胥的死,然后這一世,九州天下,便交給了珵翊一個重任,那便是保護她,不顧一切代價。
她生來,就不是凡人。
她不是什么殘淵之靈。
她也不是清胥。
這些秘密,在余下這些時日,都會被珵翊深深的埋在心海之底,讓它永不見人。
哪怕宿命引領著九州生靈的前進,哪怕做這些會受到九天的譴責,他也依然要為了清胥,逆天改命,毫無畏懼。
………
………
次日清晨,樹上嘰嘰喳喳的小鳥兒,叫醒了宿眠的將士們,可只有一人貪睡,呼呼的聲音,不絕于耳。
將士們一早起來,就看見那女孩,從昨夜靠在長琴的肩上,變成躺在長琴的腿上。
長琴盤坐了半夜,讓清胥睡得安穩,想來他的腿一定麻了。
將士們紛紛向她投來目光,莫謙想來叫好幾次,都被長琴趕走了。
“噓…莫要吵醒她,她昨日心神勞累,讓她多睡一會,我們無限時日,不急趕路,就先安排將士們去吃了早飯,整頓兵馬吧。”
莫謙瞧了一眼那躺在長琴腿上的小姑娘,心里就更討厭她幾分了,憑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去禍害儒雅的長琴,真真是罪過一樁。
但是莫謙也只好從令,未再說些什么。
便大聲喝令將士:“整頓兵馬,補充食給,休息片刻,再上路。”
“是。”
等到正夕八時又幾分,太陽高高掛在九天之上,清胥才微微睜眼,她感受到了空氣中的微涼之氣,雖行到了江南府和壽丘的交界,宿在最溫暖的地方,但是還是未免著涼,還有隱隱約約將士們的說話聲,習作聲。
而后才真正睜開眼睛,得知自己側臥在一個很舒服的地方,結果側臥便變成仰臥,想著抻個懶腰,結果一抬眼便看見了長琴那張溫柔而儒雅的臉。
清胥趕忙坐起身…不知所措了起來。
“昨夜睡得可好?”長琴問。
“很…很好。沒想到,竟枕了你一夜,你都沒怎么休息好吧…對不起,我睡覺太死了,竟無從知曉…”
“你還說,殿下行了那么久的路程,本該好好休息,保存體力,可你倒好,生生的枕了殿下一夜,殿下一直未睡,困的實在不行只能靠在樹邊打了個盹…你還真是…”
“莫謙,不得無禮,不是說讓你去整頓兵馬嗎?現在清胥姑娘醒了,我們準備準備,就出發吧。”
“我…是。”莫謙看了清胥一眼,只好無奈的走開了。
“胥兒,不必與他計較,莫謙這個人不壞,就是太過為我著想了。”
“嗯嗯…我知道,我沒有與他計較,只要他以后不再針對我。”
長琴站了起來,盤坐了一夜,腿上已無知覺,站起來有些困難。清胥見他顯些摔了,便去扶他,長琴只好用仙法復原。
“無妨。”
“對不起啊,都怪我…”
長琴見清胥一臉埋怨自己的樣子,倒是可愛非常,便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傻瓜,沒事,你看,我這不活動的好好的嗎。”
說罷便走了幾步,讓清胥看看,他確實無事。
“誒…好啦。”清胥見到長琴走路正常了,便開心的笑了起來。
“嗯,沒事的,放心,你等在這兒,我讓他們給你送些吃的,一會咱們就出去去往壽丘了,別餓著肚子。”
“好。”清胥面帶泛濫的微笑,回答長琴。
清胥寥寥的吃了幾口清粥白饃,便跟著長琴,上了馬,出發了。
一路上,即將出林區,這時,林間飛鳥忽叫,驚的飛走了,林中也不知是風吹,還是鳥獸,總之叢林皆動。
長琴和莫謙都感受到了異動,似乎有不好的情況發生。
“殿下…”莫謙的馬跟了上來。
長琴伸出手掌,表意莫謙勿要沖動。
長琴使出仙法,將玄在九天的琴弦撥動一根,琴弦靈動,彈向叢林,頓時叢林中殺出幾百黑衣,手拿刀戈,向婚隊殺來。
長琴見此,便抱緊了清胥。
“坐好了。”
便飛奔著戰馬,遠離爭端。
“保護殿下。”莫謙帶領身后的將士上陣殺敵,長琴則想著將清胥送到安全的地方,再歸來解決這些人。
“長琴…”清胥有些惴惴不安。
“別怕,有我在。”長琴護緊了清胥,戰馬奔馳飛快,清胥顯然有些受不住。
忽然從身后飛過來一箭,刺中戰馬的右腿,戰馬后腿跪地,顯些將兩人摔下馬去,而后又飛一箭,被長琴琴弦擋了去,這是戰馬已經身受多箭,鮮血淋漓,倒在了地上。
對面一紅色戰馬飛奔而來,一紅色之箭向兩人刺來。清胥見此箭方向刺向長琴,便想以手臂之力拽住飛箭,卻不曾想,飛箭射到的方向,是自己的胸膛。
清胥閉眼,以為自己即將死去,卻不曾想長琴使法,將那飛箭方向略推動,同時擦傷了清胥的左肩,和長琴的右臂。
兩人相擁滾下了山坡,此時莫謙已經來不及救兩個人,急得大喊。
“殿下!”
幸好還未過林區,那些高大的樹木撐起龐大的枝葉,還有一些草叢,足夠掩護兩人。
長琴和清胥滾下了林區的最深處,清胥覺得自己的左肩火辣辣的痛,不自覺的叫了出來。
卻被長琴擋住了嘴巴。
“噓,不能暴露,你要是特別痛,就咬我的手臂。”
說罷便伸出手臂,給清胥咬。
清胥見到長琴也受了傷,自然不能咬他的手臂啊,只好忍著,額頭上都冒出了細細的汗珠。
長琴能夠感覺到,身邊的人,似乎愈加微弱,長琴嘗試著摸了她額頭,滾燙!她的手臂也是滾燙的…
“怎會如此…”長琴漸漸擔心起來。
其實要論傷重,長琴的傷會更為重些,但是清胥卻顯得更加嚴重,似乎不只是因為中了箭傷。
“長琴君…我會不會…死在這兒啊…”
長琴聽到清胥虛弱的聲音,安慰她道。
“不會的,不會的胥兒,你相信我嗎?”
“我…我相信你。”
“那你就給我撐住了…不許睡,聽好了,我在這呢,別怕,你不會死的,我會將你救出去的,乖。”
長琴摸了摸她的頭,希望能讓她更能舒服些,握著她的手,溫柔的說別怕。
長琴聽聲音,應該是交戰結束,他知道即使他不在,莫謙也會有能力的解決這一切,于是漸漸的放下心來。
“殿下…殿下你在哪啊?”似乎是莫謙帶著將士們在尋找他們。
“我在這…”長琴應聲。
將士們順著聲音的出處尋找過來,在一草林深淵中尋到了他們二人。
“殿下…你受傷了!”莫謙擔心的問。
長琴一手捂著手臂,一邊跟莫謙說。
“快…快將胥兒放于鑾駕,派幾個人保護她的安全,她需要醫治。”
“是,殿下。那你的手臂…”
“我無妨…你快去。到了壽丘,我便無事了…快。”
“是。”
“軍隊修正后立刻出軍,前往壽丘。”莫謙命令道。
“是。”
將士們修正軍隊,長琴便于鑾駕上抱著清胥,“胥兒…你可不能有事啊。”
卻只見那人的臉上愈發的蒼白了…
“莫謙,給我查!”
“是…”
“給我查出是何人所為,胥兒若有事,我必讓他們碎尸萬段。”
莫謙還從未見長琴如此失儀震怒的時候,想來這次,長琴一定極為惱怒,是因為清胥。
“是!屬下這就派人去查!”
軍馬駛出了林區,前往壽丘都城。
珵翊則順著清胥的靈息,一路尋找,果然是到了緗江之岸,便再無靈息之氣。
直到珵翊在林區見到了血腥之香,又重新尋到了清胥的靈息之氣。
“只是這靈息之氣,為何如此之弱。”
“難道是…胥兒出事了?”
珵翊顯然意識到了什么,便只身前往壽丘都城了。
軍隊此時已經到達都城,莫謙代表長琴去接應一切事宜,而軒轅得知受傷的是清胥之后,便派了最好的醫者來為清胥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