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忠嶼沒有說話,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就這樣靜靜的看著。
病床旁邊的顯示器上,陶枝初的心臟還在一閃一閃的跳躍著。
“的確還活著。”黑無常先開了口。
“黑爺,這可真是從未見過的怪事。”白無常驚訝的嘴都合不攏了,“是否需要稟報王?”
“是,而且要快,接引守在此,防止惡靈侵占身體,白爺同我一起,帶著這新魂去求見一殿。”語畢,黑無常又喚出之前的巨型鏡面,待里面出現一片白霧后,白無常拉著陶枝初,隨黑無常一同走了進去。
這邊,留下的離洛緊緊盯著病床上人,為完成任務不敢有絲毫怠慢。
陶枝初穿過鏡子后,感覺眼前始終都是白霧,若不是白無常一直拉著她的胳膊,她根本不知該往哪走,就這樣在迷霧中前進了一段時間后,濃霧慢慢散去,陶枝初才看清眼前。
這里被無數的彼岸花包圍,微弱的紅光映滿了整片大地,不遠處的建筑恢宏磅礴,比無常府大上幾百倍不止。
朱砂色磚墻被彼岸花光芒照射的更加鮮紅,五彩琉璃瓦片疊成的屋頂在淡紅色天空中閃爍著不同的光芒,殿門兩側巨型石獸,面目猙獰,眼珠似活過來般盯著靠近的人,身后臺階上的廊前石柱,每一根都雕滿了形態各異的石獸,正中央殿門大敞,上方高懸的墨漆匾額,龍飛鳳舞的書寫著“一殿”兩個大字。
黑白無常帶著陶枝初走到殿門外,朝著殿內一揖,“黑白無常,有要事稟報,求見一殿。”
陶枝初隔過二人向殿內望去,一片漆黑。
隔了一會兒,殿內忽然飄出空靈而又渾厚的聲音,“簡述。”
“是,新人正常死亡,魂魄依例接引,無任何異常,卻偶然發現尸身依舊存活。”黑無常嚴肅的回答著,但和白無常始終沒有起身。
又隔了一會兒,渾厚之聲再次響起,“入殿。”
“謝一殿。”黑白二人聞聲起身。
此時,漆黑大殿內飄出一柄燈籠,橘色火光瞬間照亮了四周。黑白二人邁過門檻,跟隨燈籠走入殿內,陶枝初跟在后面。
走了一小會兒,漂浮的燈籠不再移動,緩緩停在原地,跟隨的三人也定住了腳步,火光只能照亮周圍一點的距離,陶枝初依然看不清殿內景象。
突然間,橘色火光熄滅,四周瞬間陷入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下一瞬間,光亮四起,燈火通明,陶枝初覺得瞳孔在極速收縮,她下意識的瞇上了眼,待逐漸適應后,才緩緩睜開。
然后,她被震撼了。
頭頂燃起了無數碩大燈籠,漂浮在空中,大殿內被映得盡如白晝,各方向的光源讓陶枝初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影子,金色地面盡顯輝煌,大殿內上望不見頂,四周不見壁,不遠處四個約五米高的漢白玉妖獸,面目猙獰,托著一個巨型金色寶座,雕刻精美,奢華至極。
寶座上空空如也。
但聲音確實是從寶座上傳來,冰冷又低沉,“細講。”
“是。”黑無常微微一揖,“新魂陶枝初,死于今晚戌時,被接引者帶入我界,途徑三途河時,竟能從河中撈起曼珠,我與必安得知后,通知路引要見,此女亦能順利通過路引關直至我等處,我與必安已驗證此女觸碰曼珠事實,想留下她,此女唯一愿望即尸身入土,我等應允,待到人界時發現尸身已被搶救過活,遂留下接引照料以防惡靈侵襲,因從未遇見此等怪事,特速來秉明一殿。”
“曼珠?”渾厚的聲音微微上揚。
“是,此女能觸碰曼珠,我等親眼所見。”
略一沉吟,空曠寶座處飄出一句,“試。”
“是。”黑無常領命后,轉身退出大殿,陶枝初還在朝著寶座處張望,被白無常一把拉了出去。
一出來,陶枝初就忍不住問到:“那是誰啊?”
“冥界主宰,一殿閻王秦廣王。”白無常一邊解釋一邊催促道,“殿外很多曼珠,小陶子快去拿兩朵回來,快快!”
陶枝初被催促著,到大殿外,從漫山遍野的花海中,隨便撿起了兩朵,捧在掌中,鮮紅色花瓣微微發光,異常美麗。
然后黑白無常又把她帶回殿內,“王請看。”白無常一揖后將陶枝初拉到前面。
忽然,寶座上的人現身了,一襲黑色綢緞長袍,金線刺就火焰明紋,衣角、袖口均紅綢掐邊兒,繡火焰暗紋,黑綢寬狀腰帶用金線繪制了十八地獄圖,鮮活恐怖,腰帶中央的無瑕美玉,鏤空雕刻“冥”字。
這巨大身型,斜坐在寶座中央,兩手在把玩一只白玉如意。
陶枝初覺得自己一直被盯著,仰頭望去,一雙漆黑如夜的瞳仁正在凝視著她。
忽然,巨大身型起身,瞬間幻化成一陣薄霧,閃現到陶枝初面前,再現身時已變化成和黑白二人相似大小的身型,卻也高出去陶枝初一大截。
女孩這才能看清他的臉,濃墨劍眉,一雙眼眸攝人心魄,高挺鼻梁,棱角薄唇,深邃五官清冷面龐,毫無表情,微瞇雙目,居高臨下的凝視著陶枝初和她手中的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