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散去，對于三維數字公司下一步發展方向，目前都已經有了比較清晰的認識，相關人員自然會按照計劃協調推進各方工作。

獲得技術授權的合作方初步計劃有日系奧林巴斯，美系柯達，至于歐洲市場，這肯定也不能放過。

不僅如此，考慮到歐洲市場需要跟道姆公司正面硬剛，就更應該慎重地選擇合作伙伴。

對方如果沒有兩把刷子，章昭甚至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想象中的最佳合作方，首要前提就必須是來自歐洲的老牌激光三維掃描儀開發商。

按照這樣的思路，大概有海克斯康、萊卡、蔡司、施耐德幾家可以考慮。

除了海克斯康屬于瑞士公司之外，另外三家都是德國的老牌光學巨頭，在光學測量設備領域都大名鼎鼎，各自有一片市場在手。

一口氣接連發出四份郵件，至于歐洲那邊能有幾家公司按時給與回復，這事兒其實還真不太好說。

畢竟嘛，現在的三維數字公司太過于弱小，就算被人當做騙子對待，那也情有可原。

但還是那句話，你看得起我，那咱就可以愉快地玩耍；你現在若視而不見，那不好意思，以后在三維掃描儀市場上，咱也都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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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部派來的技術驗收專家組離開已經有一段時間，臨行之前，專家組諸位也是讓學校這邊放心，項目肯定能夠過審。

也正是如此，章昭最近才能過上優哉游哉的生活，除了時不時要去桑旅的內飾逆向測繪組那邊指導下進度，協助野馬廠派來的技術人員更好地使用掃描儀之外，其它時候，最多也就是去蘇念國那邊看看。

早在半個月前，將桑旅外觀覆蓋件的三維模型數據交給蘇念國之后，這家伙就直接進入了埋頭苦修模式，或者用閉關來形容更加好聽。

作為正牌的汽車工程院院長，這開學才不到兩個月，蘇念國就直接把手頭工作扔到一邊，很多事也都匯聚到章昭手上。

掐指細算，自己到學校報道才半年不到，居然陰差陽錯的當上副院長，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好在章昭以前也是在國企當過中高層，雖然只是管技術，但再怎么也算是管理層，多少是有一些經驗的，這才勉強將汽車工程院的工作局面維持起來。

說來奇怪，就這半個月時間下來，章昭的管理能力也被學校眾多教職工們看在眼里，佩服肯定是不可能，但至少也勉強可以得到大部分人的認可。

有技術實力的同時，還有一定的行政管理水平，而且職業起點高，未來前途......

不可限量啊！

學校眾多教職工同事的評價暫時放一邊兒，章昭私底下多少也聽到些言語，但也選擇都一笑了之，都是本職工作而已，沒什么好驕傲的。

2001年，11月16日。

如同章昭之前在圖書館閉關半個月，成功研制出拍照式三維掃描儀一樣，這次換成蘇念國，他帶來了修改設計之后的全新桑旅。

第一個被邀請參觀設計成果的，正是章昭！

蘇念國：“快來看看，你覺得如何？”

章昭被抓到電腦顯示屏前面，抬頭好奇地打量著CATIA顯示界面上的模型產品，銀色材質效果下襯托下，不得不承認，整體效果確實很漂亮。

毫不吝嗇地贊美：“很漂亮的一款越野車型，從外觀上來看，他實際都已經跟桑旅有了很大區別，雖然側面還保留了少量旅行車設計元素，但我覺得它已經足以超過眾多國產汽車品牌的外形設計。”

繼續欣賞著，時不時還要用鼠標將模型拖動著換一個視角，仔仔細細，保證全方位評估出這車的外觀設計優劣。

蘇念國當然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雙手環抱于胸前，自信地介紹著。

“本質上來說，這款車并不能完全算SUV車型，在設計理念上，更多是借鑒了最近幾年才興起的跨界旅行車概念，斯巴魯傲虎、沃爾沃V70CC車型，只不過我設計上更加大膽、激進而已。”

說著，這家伙還變戲法般的是從辦公桌角落拿出兩個車模，分明就是傲虎跟V70CC。

章昭先是看看兩個車模，隨后再對比三維模型設計，發現某些細節確實如此，難怪方才還能夠感覺出濃厚地旅行車設計風格，感情還是這樣來的。

雖然不清楚蘇念國說的跨界旅行車是什么情況，但至少章昭看著還算比較順眼，那這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只不過這心底的疑惑跟擔心，依舊還少不了：

“外觀覆蓋件改動挺大，在后期工程量，以及成本控制方面，沒問題吧？”

見章昭還替野馬廠擔心起來，蘇念國則擺出無所謂的樣子：“這個你不用擔心了，現在我感覺最大的麻煩不是成本問題，反而是這個三維模型數據如何才能精確地轉化成實物樣品。”

聽到這話，章昭......

歪著頭：“很難嗎？”

眼見蘇念國居然在擔心如何將三維模型轉化實物，章昭這個門外漢二話不說，直接爆出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笑話：“就我記得吧，不是說有一種叫做工業油泥的玩意兒嗎，就像是捏泥巴一樣的，這應該不難吧？”

所謂隔行如隔山，章昭這話頓時讓蘇念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油泥是捏泥巴？

良久之后，又仔細地組織了語言，這才深呼吸一口氣，坐下來，微笑地跟章昭這個汽車工程院的副院長科普基礎的汽車設計知識。

“油泥不能直接拿去捏模型，那玩意兒是硬邦邦的一塊泥巴，最終的外形數據是通過人工雕刻而來，當然，現在國外大都已經放棄人力，轉而使用五軸機銑削出三維外觀模型，反正不是軟趴趴的泥巴捏出來就對了。”

雕刻？

好吧，現在終于算是明白了，還好自己沒有正式執教理論課，否則那笑話就大了去。

章昭尷尬地笑笑：“我知道，現在沒有熟練的油泥模型制作人員，是這個意思吧？”

蘇念國：“道理確實如此，雖然我們是做逆向開發，某種程度上來說，可以不需要油泥模型這種玩意兒，直接根據現在的三維模型數據做車身結構件以及覆蓋件的焊接總成設計。但就我個人感覺，最好還是能夠走油泥模型階段看一看整體外觀效果最好，畢竟現在也算是做了很大的修改，它跟桑旅之間有很多的變化。”

聽起來好像是有這個必要，畢竟現在并非是完全仿制桑旅，正規來說，應該是逆向再創新，整體設計上有很大的原創因素在里面，確實也應該先看模型效果。

可現實情況不允許，目前找不出合適的人員，怎么辦？

何況制作油泥模型的周期也不短，相當耗時耗力，純手工制作最短也三個月，五軸銑削最短一個月，但不管是選擇哪一樣，對于現在野馬廠想要“急于求成”的硬性需求而言，這兩者明顯都難以滿足要求。

落后的生產力會直接導致產品設計環節缺失，雖然影響不太大，但也足以引起章昭沉思。

望著電腦屏幕上的三維CAD模型，這一次，章昭突然感覺自己也應該做些什么，這是一種油然而生的使命感。

之前開發拍照式三維掃描儀，直接補上三維輪廓測量技術的缺口，隨后的“皮尺C-ad”軟件正努力填補三維逆向建模領域的技術缺口。

而現在，如何實現高質量的三維模型的實物樣品制作，這也是個難題。

人工制作油泥模型雖然不錯，但周期太長；五軸銑削相對算是很好的解決方案，一方面是效率得到提升，另一方面是能夠完美還原三維模型數據，實現高精度成形。

種種數據表明，五軸銑削遠比人工制作油泥模型好了太多，但這種技術能符合國情嗎？

怎么可能，章昭上輩子在航天領域工作小二十年，接觸的都是國內當時所能拿出來的最頂級加工設備，而那也都是在2010年之后，才算陸續有穩定的五軸加工中心采購渠道。

現在才2001年，普通企業想要拿到五軸加工中心，莫不是癡人說夢？

即便是雕油泥的五軸木工機，它在技術含量上已經遠低于用于金屬切削加工的五軸中心，可這時候依舊采購不到。

針對三維模型樣品制作這個問題，或許應該轉變思路，得考慮另外一種方案。

拍照式三維掃描儀是跳出激光三維掃描儀這個圈子，以新技術革命來實現反超；而“皮尺C-ad”同樣也是跳出正向建模路線，走逆向建模路線；現在，還是沿著同樣的思路入手，還是得跳出傳統思維定勢才行。

那如何才能跳出思維定勢，這是相當困難的問題，需要一定靈感。

是的，需要靈感！

心里有事兒，章昭隨意打個招呼之后就離開蘇念國這邊，皺著眉頭，一步一步出門下樓梯，留下蘇念國在后面滿臉好奇？

什么情況，咋說走就走，我話都還沒說完啊......

靈感這事兒吧，那還真不是你說來就能來的，從蘇念國那邊出來，章昭接連一周時間都魂不守舍，可就是怎么也想不出合適的辦法。

日子依舊按照往常那般過，中午該吃飯，自然也要按時就餐，米飯炒菜吃膩了，可以改吃隔壁窗口的拉面。

拉面師傅操著一口疆味兒口音：“啊...小伙子吃點什么，拉面？”

章昭點點頭。

拉面師傅：“分量多少？”

依照以前吃面的習慣：“三兩。”

拉面師傅：“大碗兒.....”

說著，從大面團中揪下一團面粉，啪嗒一聲砸在另外一坨小團面團上，顯然是之前那一小團面還不足以拉出大份拉面。

緊接著，拉面師傅開始條件反射般的拉面流程，動作確實很漂亮，表演的很好看。

然而，站在窗口外的章昭卻一動不動，似乎......

靈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