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應的車子早在后門已經等了老半天，上車后，泥臉的一名小弟就連忙撥通電話將手機交給小丑。

無聲無息的接聽，從頭至尾都沒發出半點聲音，當車子發動后，小丑合上手機翻蓋將其扔給前排的手下。

三人此刻都坐在后排，一左一右，賈曉樂和澤文西將小丑夾在中間。

老大不發話司機就絕不敢開車，而這個身著定制款綠色風衣的家伙卻坐在那里動也不動。

過了好半天后他才終于發聲。

“是不是稍嫌擠了點，二位？”小丑冷冷道。

兩個年輕人探身四目相投，眼神中各自帶著不解。

“我可以向這邊稍微縮點，小丑哥，如果您是指我的的話。”身材稍胖的澤文西連忙道。

但聽風知意的賈曉樂卻明白小丑話中的意思，之前的那所謂的測試他并沒有令對方滿意，知道一定會在秋后算賬，而這句話的意思顯然是針對他。

“暈倒的小魚小蝦你下不了手，卻又能對任何囂張跋扈的家伙們開槍，你似乎有著某種奇怪的個人準則呢，賈曉樂。”小丑此時果然道。

“被您給看穿了，丑爺。”賈曉樂連忙點頭。“那些倒霉蛋只是為生計混口飯吃，但對那些高高在上并仗勢欺人的主，我完全沒有心結。”

“好像說的是實話。”小丑的語氣中透出一股極為不耐的情緒，他從衣兜中掏出一把小刀，捏著手指在眼前細看，然后用刀去刮著指甲縫旁的死皮。

不久后小丑突然嘴角一咧，輕輕的拋出一句：“但你又確定我會喜歡這份做作的坦誠么？”

他望向賈曉樂，露出一嘴的黃牙，手中的刀子卻像是隨時會捅上來的模樣。

“巴拉巴拉冬，嗶哩嗶哩誦，我猜你的護身魔法效用，已經到了該補充的時候了，對么？”他咧嘴一笑，眼中明顯帶著冰冷的殺意。

此時一絲慌亂在賈曉樂的臉上呈現，盡管他只是刻意做出這種示弱的舉動，但心中卻還是被小丑那無以倫比的洞察力給嚇了一跳。

魔法盔甲確實在上車后不久就已失效，而這種無色透明的法師防護，其存在與否只有施法者本身才有著相應的魔法感應。

似乎是從不對他們哪怕多看一眼，這兩天來，賈曉樂和澤文西想方設法的刻意示好，卻猶如泥牛入海般全無任何反饋。

僅從他精準的掌握了賈曉樂的補魔時間來看，小丑卻似乎是一直在暗暗的觀察著他們。

自從賈曉樂告訴對方自己懂得一些法術之后，雖然并未詳加闡述任何方法和功效，這個白臉綠發的家伙卻又能僅憑自行推斷出來，并算準了可以順利發難的時間。

小刀觸及賈曉樂的風衣完全無阻，但當小丑試圖將刀子用力扎入他的胸口時，卻又從他毫不反抗的舉動中判斷出對方的有恃無恐，

手中細微的阻力讓小丑立刻放棄了殺死賈曉樂的念頭，這也讓后者暗暗捏了把冷汗，因為同是電影玩家的澤文西也在這部電影中，他不清楚如今自己在死掉后是否還能夠滿血復活。

對于盔甲護身這個咒語的默咒施法，在新蕊樓的冥想盆里他成功的次數并不多，但通過這兩天來不停的施法，賈曉樂就漸漸摸清了咒法中的脈絡。

剛剛在上車時，他已將手指偷偷伸入施展過伸縮咒的內袋中，心中默默吟唱一次成功。

雖然默咒施法后的魔法盔甲抗力遠不及完全施法后的強大，且時效性也只是完全版的一半，但如果只是應付小丑慣使的小刀，卻又完全足夠。

“看來是怎么樣也擺脫不掉你了，對么？”小丑笑吟吟的拍拍手掌，剛剛的那把小刀突然間消失不見。

此刻，賈曉樂只覺得煩躁不安，自從接了這個倒霉的大王卡任務后，任務的主人公，卻總是在殺死他和殺不了的選項中一次次嘗試。

到了這會兒他才終于在心中承認，盡管他從未試圖破壞過小丑的任何圖謀，但兩人之間的關系就總是如針尖對麥芒般的格格不入。

這不禁令他開始懷念韋德，在上一部電影中，同樣是性格乖張，死侍對他的態度卻與眼前的小丑有著天壤之別，幾乎是從開始就毫無保留的接納他，還為了從澤維爾大宅中救他成立了X-froce小隊。

而現在，他的身上似乎沒有任何能令小丑欣賞的東西，就雖然幾經嘗試，卻又總算是有些明白，他也許永遠也不能打動小丑。

但為什么澤文西卻又能讓小丑默默接受？

難道只是因為他通過了那個測試而自己沒有？

賈曉樂為此感到奇怪。

“我說過了，丑爺，我只想幫您實現全盤計劃，僅此而已。”盡管如此，他仍期盼小丑能對此回心轉意。

“我的計劃沒有你也能實現的很好。”小丑隨即對他表示道。

“但那可不是我們之前說好的……”賈曉樂急忙道。

“我們都說了些什么？”小丑不禁笑道。

“說好我幫你解決手套，以贏得您對我的信任……”

“我只是讓你去找他，卻從沒提過任何關于‘解決’的字眼，不是么？”小丑仍然在笑，在而他的身邊，澤文西卻抿起嘴角，眼睛看也不看賈曉樂。

“但依然要多謝你幫我干掉手套，這多少有些令人意外。”小丑話鋒一轉，接下來的話卻讓賈曉樂大吃一驚。

“因為如果你不做的話，你的這位玩家朋友也會去做。”他說完滿意的看著賈曉樂臉上急劇變化的表情。

“是的，不像你的所謂‘誠實’，小西已把一切都告訴了我，幻想的樂園，真實的虛妄，我們特么居然是在一個該死的電影世界里，哈哈哈哈！”小丑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來。

“什么？你……”賈曉樂吃驚的望著澤文西，他不能理解，這個家伙，為什么要將這種事告訴小丑？

“現在明白我不相信你的原因了么？”小丑瞥著賈曉樂，臉上開始變得不屑。

“哦……小西昨天跟我提到時間回滾的事，像剛剛那樣的事，我一定是曾經幸運的成功過，對么？”

他偏過頭來緊盯著賈曉樂的眼睛，急切、好奇、憎惡、蔑視，只是短短的一瞬，賈曉樂就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之前他未曾見過的小丑的各種情緒。

“盡管這是個卑微的世界，但永恒不變的時間長河，數十億人腦中的記憶，卻還不及你們這種外來者的一條小命！有趣，這真是太有趣了！”

“不得不承認我所有瘋狂的念頭也比不過這些，但又有什么能讓這一切變得更加有趣？偉大的超人是星球日報記者，而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布魯斯.韋恩是蝙蝠俠……”

“不不……沒有什么要比活在一部電影更加瘋狂，而這種奇妙的感受需要向世人傳遞，沉入永夜，制造混沌……”

“他們會和我一樣，劃開嘴角暢懷大笑！”小丑說著已歇斯底里笑得幾乎喘不過氣。

在小丑瘋狂的笑聲中，賈曉樂突然推開車門下車，他從車后繞到另一側，敲著車窗試圖讓澤文西下來問個清楚。

“你下來，我想問問，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當車窗搖下時賈曉樂急忙道。

圓臉青年并不下車，他將一支手臂放在窗緣上，下巴尖靠著手臂，沖著賈曉樂看得有趣。

賈曉樂這會兒終于發現，澤文西那張原本顯得憨態可掬的面容下，此刻卻藏著一份令他不解的東西，他輕咬著嘴唇，臉頰上卻堆起了一層笑紋。

“也許你并不知道，這里雖然是你的電影，但我卻比你早來了至少有一個月。”澤文西笑道。

“早來一個月？但這又怎么可能？”賈曉樂聽了十分不解。

“白金電影票，使用后可以選擇出場在一部電影里的任意時間……”澤文西沖他擠了擠眼睛。

“電影票……怎么會？”賈曉樂更加不解了。

他清楚的記得奧創曾經專門解釋過這一點，系統為了游戲的公平，會在同一時間向所有玩家發起電影任務，而所選片源完全隨機。

從以前的嘗試來看，各種顏色的電影票在電影世界是無法使用的，它們只能在現實世界激活。

但他此時突然想起香儂，當時使用電影票受困于同一平行世界的死侍電影中，她的隊長弗萊迪.格雷厄姆，就是使用了一張白金電影票尋過來與他見面致謝。

因為時間完全停止，可以先完成自己的電影任務，然后回到現實世界后再打開CG用電影票跟進來。

但這個澤文西，卻為什么又對他這個還處于新手期的菜鳥使用寶貴的電影票呢？

“慢慢想啊，不著急。”澤文西笑吟吟的。

“你到底想要干么？”賈曉樂終于問道。

“這個么……現在還不好說，不過你很快就會知道。”澤文西看上去并不想解釋什么。

車窗內，小丑此刻終于止住了笑，他在澤文西身后沖著賈曉樂招手，這讓他只能又轉著圈的回到另一扇車門。

“接下來我要做的事不適合你，你看過電影，應該知道我什么意思。”小丑對賈曉樂眨眨眼。

去黑人幫派的地盤扮作一具尸體，乘甘博松懈之際殺死他，并奪下他整個幫派的控制權。

折磨蝙蝠俠的模仿者，錄制恐嚇視頻，將其吊死在哥譚市政大廳的樓頂……

賈曉樂在心中暗暗嘆氣，之前曾信誓旦旦的說什么要全力協助小丑，但正如對方所說，在接下來的這兩件事上，前者也許他還能勉強接受，后一件他卻明顯無法親自實施甚至參與。

哪怕是在不受司法管轄范疇的電影世界中，面對罪跡斑斑的惡徒，并知道其必然的命運結局，賈曉樂可以在不受良心譴責的前提下痛下殺手。

但對手無寸鐵的普通人，他卻不得不背負著現實世界的道德準則，并不愿打破。

所見所得，所作所為都將會成為打開道德桎梏的一把鑰匙，而一旦那扇禁制的門戶敞開，也許他就會永遠成為小丑那樣的人，無論是電影世界和現實世界。

見賈曉樂不再說話，小丑滿意的點點頭。

“別擔心，魔法少年，你所說的那個交易我并沒有否決。”他咧嘴笑道。

“雖然不知你的任務到底是什么，但那似乎是與我有關……讓我猜猜，任務是不是在說……你.得.讓.我.開.心？”

小丑最后一字一頓的試探著，他從賈曉樂的眼神中很快的得到想要的答案。

“那你知道這世界上誰能令我開心么？”小丑轉回身子，從澤文西的手中奪過那把韓索羅的激光槍，他把玩了只不過兩秒鐘，然后一臉厭惡的拋給賈曉樂。

“我要你去把布魯斯.韋恩捉來！”小丑突然道。

“那樣的話，興許我們之間的交易就還有成功的可能。”他說完拍了拍前排座椅，讓一直在戰戰兢兢等待的司機開車。

“記住，我可是要活的蝙蝠俠，他要是死了，我保證你會在這里死上一百次！你清楚這可不是恐嚇……哈哈哈！”

伴隨著小丑的大笑，車輛向遠方如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