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盜共和國:骷髏旗飄揚、民主之火燃起的海盜黃金年代(甲骨文系列)
- (美)科林·伍達德
- 2585字
- 2019-01-03 17:33:22
船長之子羅杰斯
未來會對抗海盜的伍茲·羅杰斯,知道商船運輸能有利可圖的前提是你“擁有”那些船。羅杰斯和貝勒米、范恩、蒂奇一樣,年紀輕輕就到海上了,不過起點不同:他的父親是成功的商船船長,擁有無數船只的股份,而他是繼承人。
羅杰斯是普爾(Poole)當地的重要家族。普爾是英吉利海峽中一個中型海港城市,離多實郡(County Dorset)的布里斯托爾有六十英里路。伍茲有好幾位祖先都是市長。伍茲的父親伍茲·羅杰斯船長(Captain Woods Rogers)在紐芬蘭的漁業貿易中發跡,身為商船船長的他去過西班牙、紅海與非洲海岸,會用河馬攻擊他船上小舟的故事來款待聽眾。生于一六七九年的伍茲,是羅杰斯船長三個孩子中的老大,比瑪麗·羅杰斯(Mary Rogers)大一歲,比約翰(John)大九歲。
伍茲在普爾度過童年。該地位于一個受到良好保護的大型海灣前端,鎮上以兩樣東西出名:牡蠣和魚貨。
普爾的牡蠣據說是這一帶最好、最大的,還出產全英格蘭最好的珍珠。鎮民每年會腌漬大量牡蠣,成桶運到倫敦、西班牙、意大利與西印度群島。至于魚貨,那些被剖開曬干的腌鱈魚則是從遠方捕獲而來。伍茲的父親與其他商人每年在從北大西洋到紐芬蘭一帶指揮小型漁船隊,這些船隊一次可能出航九個月以上,然后從深海里拉出上鉤的鱈魚,在紐芬蘭寒冷、荒涼的海岸上曬干。父親不在家時,年幼的伍茲可能在上地方學校,從他之后的寫作來看,他應該接受過大量教育。星期日時,他和弟弟妹妹在圣詹姆士教堂(St. James Church)聽清教徒牧師塞繆爾·哈代(Samuel Hardy)講道。
伍茲更大一些時,可能會參與父親的短程旅行,到英吉利海峽幫父親在倫敦碼頭上卸下腌鱈魚,并把鹽跟下一趟旅程需要的補給品裝上船。
一六九〇到一六九六年間的某個時候,伍茲的父親把全家搬到布里斯托爾,這可能是為了拓展和紐芬蘭的貿易。他在布里斯托爾有朋友,而且認識應該是親戚的弗朗西斯·羅杰斯(Francis Rogers),這個人日后會投資他們的多次冒險。人頭稅(poll-tax)稅吏在一六九六年六月收稅時,羅杰斯一家住在布里斯托爾市中心河流對岸的紅崖(Redcliffe)水手區。
布里斯托爾并不是建港口的合適地方。這座城位于狹窄的蜿蜒河川埃文河(River Avon)離海七英里處,被強大的潮汐包圍著,而以當時的駕駛技術來說,人們是不可能對抗海浪的。春天海浪起伏落差可達四十五英尺(約十三點七米),退潮時,蜿蜒港口會變成一片片泥地。一百五十噸以下的船只,必須等到海浪灌進航行方向,但即使是在那種時候,要抵達河流中間點圣文森巖石(St. Vincent's Rock)也很困難。大型船只如果接受挑戰,幾乎一定會擱淺在泥濘的河岸上,必須利用大型劃艇(rowboat),把船拖出與拖進布里斯托爾的港口。許多船長干脆選擇不走這趟路,定錨在埃文河口,然后利用幾艘較容易在河流漲潮、退潮中操作的木筏與小船(tender)載卸貨物。布里斯托爾位于埃文河一個塞滿船只的河灣。亞歷山大·蒲柏(Alexander Pope)一七三九年造訪這里時,曾說河邊的船只一眼望不到頭,“粗大船桅鱗次櫛比,是你想得到的最古怪、最驚人的情景”。
城市本身依舊是中古世紀風格。城墻內的木造都鐸式房屋擁擠地蓋在街上,兩棟鄰近房子里的人可以從樓上窗戶握手。主要干道不到二十英尺寬(約六米),也是唯一鋪過的道路,其他道路則布滿泥濘與垃圾,豬用鼻子找著東西。即使是市中心,也只和農田與原野相隔數百碼。貿易中心是當地的人造錨地佛洛畝河(River Frome),遠洋船只停在那里,把貨物吞吐到“碼頭”(The Quay)這個可以清楚看見會計出納所(counting house)的地方。從“碼頭”往南走幾個街區,就是通往濕地的大門。從在那里吃草的牛群中,一個人可以看到河流對岸,看見紅崖峭壁,也就是羅杰斯一家人定居的地方。
伍茲·羅杰斯在紅崖長大,可能曾與愛德華·蒂奇照過面,甚至可能認識他。兩人幾乎同齡,職業相同,甚至可能住在只隔幾個街區的地方。“海盜獵人”羅杰斯(Rogers the Pirate Hunter)與“海盜黑胡子”(Blackbeard the Pirate)年少時,可能曾在紅崖那規模猶如大教堂的教區教堂(parish church)的涼爽室內一同祈禱,頭頂是卡博特捐贈的鯨魚骨。
羅杰斯一家因為威廉·丹皮爾(William Dampier)的緣故,非常熟悉埃弗里的冒險故事。丹皮爾是羅杰斯船長最親密的友人和前加勒比海盜,曾經環游世界。丹皮爾在一六九〇年代中期重拾兩人友誼,并正準備出版兩本書,第一本是描述他環球旅行的《新環游世界》(A New Voyage Round the World)。這本書在一六九七年春天出版后,讓他成為全國知名人物。一六九九年出版的第二本書《航行記》(Voyages and Descriptions),摘錄了幾封羅杰斯船長的信件,丹皮爾稱他是“我天縱之才的朋友”。老羅杰斯分享他的紅海與非洲海岸知識,丹皮爾說出自己對埃弗里海盜幫的第一手內線知識,當時英格蘭大眾正開始對埃弗里的冒險故事著迷。
一六九四年,丹皮爾曾與埃弗里一群人躲在西班牙拉科魯尼亞港口好幾個月。埃弗里在“查理二世”號擔任大副時,丹皮爾是同行船只“鴿子”號的二副。丹皮爾可能曾指引埃弗里前往馬達加斯加、紅海與印度洋的航向,因為他是拉科魯尼亞唯一擁有這些海域第一手知識的人。丹皮爾和埃弗里一樣,覺得船隊主人對待他們的方式讓人沮喪,但他拒絕參加叛變。回到英格蘭時,他參與了船員對霍布倫等船主提起的訴訟,后來代表埃弗里六名被捕船員之一的約瑟夫·道森(Joseph Dawson)做證,而道森是唯一逃過絞刑臺的人。幾年后,丹皮爾當上四十門炮護衛艦“雄鹿”號(HMS Roebuck)指揮官,他在巴西停留時,曾碰上埃弗里的幾個逃跑船員,他沒有逮捕他們,還和他們來往,并讓其中一個人在他船上服役。
小伍茲·羅杰斯是一個成長中的運輸事業的繼承人,很可能會認為埃弗里是惡棍,而不是英雄,但丹皮爾說的埃弗里叛變故事及后果,也可能讓他內化了部分重要教訓。在一個大部分船長實行恐怖統治的時代,羅杰斯最終會采取較為懷柔與公正的方式。事實證明,與其讓船員處于恐懼狀態,贏得他們的敬重是更為可靠的控制手段。
一六九七年十一月,羅杰斯開始在商船船長約翰·也門斯(John Yeamans)身旁見習,兩家相隔僅幾扇門。這時才開始為期七年的指導,對當時十八歲的他來說有點晚,特別是他的家族還有航海背景。羅杰斯大概已經和父親去過紐芬蘭,也學過基本的航海技術,以及貿易與領導的藝術。二十世紀最佳的羅杰斯傳記作者布賴恩·利特爾(Bryan Little)猜測,小羅杰斯是因為政治目的才入也門斯的門。這樣的學徒身份讓來自普爾的新人,得以進入布里斯托爾封閉的商人精英圈子,還可以建立成功航海貿易必備的人脈。此外,通過這個方式,羅杰斯也得以成為自由人(freeman),也就是可以投票的公民,盡管到最后羅杰斯家族其實是通過其他方式,才替兒子謀得了這個令人垂涎的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