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兔兔兔兔子
- 大唐錦衣行
- 走開小紙人
- 2197字
- 2019-01-18 16:29:56
兩只兔子戴著礦工帽,拿著小鐵鍬,吭哧吭哧地撅著土。
“沒人性的許折,就知道叫我們干活!”
靜靜呼哧喘幾口氣,然后抱著鐵鍬坐到了黑漆漆的隧道里,周遭只有帽子上靈石發出的幽光在閃爍,像鬼一開一合的瞳。
在沒遇見許折之前,它們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可以變得這么能干。
原來,它們只是兩只蠢萌蠢萌的白兔,賣個萌就有好多好多,可愛的姑娘抱著喂食,自從遇見了許折……
“罄竹難書!”
靜靜憤憤地從小口袋里取出一張許折的手繪圖,然后垂頭喪氣地說:“我們得挖好久……”
原來,它們只是兩個連回家路都找不到的路癡兔,自從遇見了許折,它們已經能在黑暗而狹小的空間,在沒有任何參照系的情況下,辨認方位了。
這不可思議的能力,似乎與生俱來,然后在懶惰中退化,又在許折手上重現光芒。
“黑心老板!”靜靜的小尾巴憤怒地搖幾下,又從地上站起來,拿起鐵鍬對著面前的泥塊石塊以及其他礦石混合成的地層,就是一鍬,“無良商人!”
“自己逛街。”
“叫我干活。”
“不發工資。”
“不給吃飽。”
“每天只給一根干草。”
“現在裝可愛都不給加餐了。”
“氣死本姑娘了!”
靜靜掘一鍬,就詆毀許折一句。
沒錯,就是詆毀,許折自問對它們很好的。
安安始終在吭哧吭哧地挖著,偶爾會停下來聽靜靜抱怨幾句,然后順便借此機會,感應一下路線的正確與否,是否需要進行修正。
現在,它準備歇息一下。
安安從小口袋里拿出一壺酒,喝了一口,遞給靜靜:“喝點酒吧,我從主人那里偷的。”
靜靜又拿出兩只小酒杯。
兩只灰頭土臉的兔子聳拉著長耳朵,依靠在幽深的隧道內的土壁上,借著微弱的光芒,喝著酒。
他們白色的毛發沾上了許多的塵土,不再光鮮亮麗。
“靜靜,你喜歡現在這個名字嗎?”
“喜歡啊。黑心的許折,起名倒是挺不錯。”
靜靜喝了點酒,又開始了抱怨。
“也只能偷偷罵他幾句了…………”
安安只是聽著,然后目露迷茫地看了一下遠處洞口的光芒,忽然說:
“你還記得,很久很久很久之前,我們被人關押取血的事情嗎?”
靜靜抱怨的話語戛然而止。
“我還記得。”
“那些人用針管扎在我的血管里,不停地抽走我的血液,然后輸送到一個很大很精密的儀器中。”
“他們的電腦能精確測量我們血液重生的速度,自動調節速率,”安安想了一下,然后有些不確定地自問一句,“他們是叫那東西電腦吧?好像是的吧?”
安安又說:“那些人關我們的地牢,比這里還黑暗。”
靜靜低下頭,乖巧地點了兩下。
“他們死了,我們還活著。”
“機械死了,我們還活著。”
“文明死了,我們還活著。”
安安又說起了悠久的歲月中,他們遇見過的主人,好的、壞的、貪婪的……
“靜靜,你說,我們到底活了多久?”
靜靜用小爪子點在自己的大門牙上,目露思考,說道:
“記不清了,真的太久了,不過我記得我們小時候好像還有個叫盤古的大叔非要送我們一把斧頭。”
“那把斧頭好丑的。”
說到這邊,安安就有些后悔。
如果當時接受了那把斧子,那……
“那我們現在挖蜀山可快多了。”
“嚶嚶嚶!”
兩只傻兔子又撿起鐵鍬,開始了沒有工資的勞動。
“其實,我覺得現在的主人挺好的……”
“姐姐,你該不會是……”
“我不是,我沒有,你胡說……”
……
……
那一劍,如許折預料的一模一樣,中途就被截住。
尋常布衫的執事,歉意地掃視一下周圍,道:“驚擾諸位了,是老朽之過。”
然后他又看向這位白衣弟子,皺著眉頭小聲問:“在鬧什么?回去!”
白衣少年重重地收了劍,然后對前方還在人群里的許折笑笑,道:“沒什么,弟子這就回去,執事勿怪。”
許折輕描淡寫地回應著此人的目光,然后又輕飄飄地移開。
那執事順著少年的目光看去,很自然地望見了顯眼的許折,看了片刻眉頭漸漸蹙起。
他輕咦一聲,徑直走到許折面前,問他:“你可進行過我蜀山測驗?”
許折搖搖頭:“不曾測過。”
“去試一試吧。”執事建議道,顯然是發現了許折身上不一樣的地方。
此言一出,周圍那些吃瓜群眾頓時露出羨慕的神色。
“哇,我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執事親自下來叫人進行測試。”
“同,我也是第一次看見。”
先前與許折攀談的那位漢子,倒吸一口冷氣,心道:“莫非,他真是個天才?不然沒理由啊……”
周圍又有人毛遂自薦,道:“執事大人,您看看我,看看我,我愿意去蜀山,哪怕做個雜役也可以啊!”
“……”
那白衣少年眉毛一挑,有些訝異,重新打量起許折來,卻有了些凝重,因為據他所知,這位執事很少會主動詢問這類事。
如果發生了,那么一般情況下,只有一種可能,那人可能是個隱藏的天才。
“也好,我不勉強。”那執事余光看了一下周遭快成合圍之勢的眾人,點頭對許折說道,“你若有意,在我蜀山公開收徒的這幾日內,隨時可以找我,直接找我。”
周圍一片嘩然,若是方才這高高在上的蜀山執事,傳達給他們的信息是感興趣地話,現在這話直接就是重視了。
換言之,這一直與他們一起看戲的白衣少年郎,十有八九有著上佳的仙資。
執事帶著那負劍少年走了。
那少年中途抬起頭,炫耀似的望向高臺之上那道明媚的身影。
卻發現,那道明媚的身影,入了神地在遠望。
于是他帶著危機感地再次回頭望去:
那位穿著極白衣衫的少年,拎著小酒壺,在不知多少人的注視下,優哉游哉地漸行漸遠。
許折喝了一口酒,云層后的夕陽將他的影子拖的極長。
方才是儒士,現在像劍客。
如果這人手執書卷,氣質該如何儒雅周正;如果他放下春秋教義,提著長劍,那又……
陳云竹強行止住了自己的思維。
因為許折已經走遠了,西邊那輪大日也終是完全落了下去。
她的思維隨著黑夜的降臨而清晰起來,重新梳理一遍方才自己心境的變化,忽而就有些不自在。
最終她幽幽說了一句:
“這人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