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惡魔的楔子
- 絕境追兇:索命人
- 夜雨江城
- 2837字
- 2018-11-30 13:26:10
一個多小時后,那個奇怪的聲音又遙控著肖南回到市區(qū)。
“十分鐘內(nèi)換車,趕到英美國際醫(yī)院。”說完這段話之后,電話一如既往地斷掉了。肖南悻悻地下車,忙不迭招了另外一輛出租車往前趕,短短一小時,由于擔心顧曉帆的安危,他顯得如臨大敵。
剛上車,手機再度響起,又是那個沒有號碼的來電。
“混蛋,你到底想干什么?”肖南怒不可遏,眼中似乎要冒出火來。“曉帆在哪里?”
“喲……”那個聲音沉重地喘息著,沒有回答他的任何問題,反倒對他的評價十分受用,“混蛋……呵呵,好久沒人這么叫我了。去醫(yī)院里,一層,一層有個雜物間,108號房間,快,我等不及了!”他聲音忽然輕快起來,好似小孩看到了什么心愛的玩具,充滿了歡呼和雀躍。
幾分鐘后,肖南拿著電話趕到了他所說的那個房間里,現(xiàn)在正是醫(yī)院早班時間,病人多集中在另外一端診療區(qū)輸液或是理療,偏巧肖南所在這個地方幾乎沒人,和另一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到底想讓我干什么?”肖南有些氣惱地對著電話說道,聲音近似嘶吼。
電話那頭依然是那個充滿暖意、卻讓人骨子里覺得發(fā)涼的變聲:“……唔。親愛的,冷靜,冷靜,我只是讓你去洗洗地板而已,你何苦呢……”
“要我洗地板做什么?”肖南感到莫名其妙,但已經(jīng)卸了不少力,現(xiàn)在距離顧曉帆失蹤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兩個小時。
“……呼……呼,我不喜歡醫(yī)院,不喜歡醫(yī)院里的藥水味,你去12號診療室,換上護工衣裳,把那里的地板給我洗干凈!今天我們就玩到這吧,哎喲,真舍不得你啊……”那個聲音時斷時續(xù)地說道,“十分鐘內(nèi)做完這一切,不然,你也要丟東西了,或者,你可以現(xiàn)在報警,電話號碼就是110,不然,你給你那個曖昧女警官打電話也可以,你記得電話號碼吧?嗚嗚嗚,雨晨,我的孩子不見了,你這個后媽要幫著找啊!哈哈哈哈哈哈!”
“你這個瘋子!”肖南簡直對電話那頭的人無言以對,如果電波信號可以化作怨念,那個聲音的主人不知被肖南的怨念殺死多少次了。
“哈哈哈哈……”電話在一陣放肆而渾濁的大笑聲中斷掉了。
肖南硬著頭皮換上了醫(yī)院護工的衣服,匆忙間只得將自己的衣服放在一個垃圾桶里,趕緊走出了這個封閉的房間。走廊的盡頭便是12號診療室,他獨自一人走進去,卻發(fā)現(xiàn)里面只有一個病人在輸液,看看手上的腕表,時間還剩下6分鐘,他趕緊埋頭做起來。
“他娘的!”在十殿閻羅規(guī)定時間幾乎耗盡前,肖南發(fā)現(xiàn)這個水桶竟然是漏的,大量的清水沿著地板向門口滲去。轉(zhuǎn)頭一看,那個坐在椅子上輸液的人似乎已經(jīng)沉沉睡去,面色安詳,他擔心顧曉帆的安慰,于是急急忙忙扔下水桶和拖把,在時間只剩下十來秒的時候穿著護工衣服就沖進了出租車。
完成這一切已經(jīng)是中午時分,肖南穿著古怪的醫(yī)院護工服,頹然地坐在花臺上,焦急地思考著顧曉帆會被人帶到哪里去。自己和十殿閻羅的約定已經(jīng)完成了,他應(yīng)該歸還曉帆了吧?
正在這時,手機大聲作響,電話那頭是一個聽上去有些慌亂、但卻強自鎮(zhèn)定的女聲。
“肖先生嗎?我是曉帆的班主任張歐影,曉帆在我這里,剛才是不是路邊有一家小店著火了?她和你走散了恰好被我撞見,你快來接她吧,地點在小吃店對面的麥當勞……”
聽到這一席話,他忽然覺得心里那塊石頭放了下來。
這時手機又收到一條短信:“擁有天使最心愛的那件東西的人,會在你面前命喪黃泉。——愛你的十殿閻羅。”
肖南只覺得眉頭一跳,天使?他說的是曉帆?上午在施華洛世奇水晶專賣店里看到的那個閃爍著晶亮光澤的水晶吊墜好像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速度很快,快到他幾乎不怎么記得。
而那件卡基色的外套,還靜悄悄躺在醫(yī)院雜物間的垃圾箱里,等肖南回憶起來時,已經(jīng)沒有時間去取了。
星期天一大早,肖羽洗漱完畢后就早早上崗了,想著自己還有幾個月便能休假回家,不禁心情大好,連看著清晨的朝陽也覺得溫暖起來。
江城市第一監(jiān)獄迎來了冬至后的第一個星期天,少雪的江城雖然地處南方,但隆冬時分卻依然寒冷無比。肖羽跺著腳,站在二監(jiān)區(qū)的入口處,準備喚醒睡覺的犯人們。
一陣冷似一陣的寒風從高墻外直接吹進來,帶來一片濕冷的氣息,肖羽甚至覺得雙腳都快凍僵了。
要是現(xiàn)在腳下有一個炭火盆該有多好啊。
他在心底憤憤不平地想到。
看看手里的腕表,現(xiàn)在是清晨六點整,他深吸了一口氣,將哨子放到嘴邊,盯著二監(jiān)區(qū)的入口處,盡力一吹。
尖利的哨音立刻在空曠的監(jiān)區(qū)里穿了開來,發(fā)出一陣陣同樣尖銳的回聲。
而此時像早就約定好了一般,其余幾個監(jiān)區(qū)里也響起了斷斷續(xù)續(xù)的哨聲,這是犯人們的起床哨。江城市第一監(jiān)獄關(guān)押的都是重犯,這里關(guān)押的犯人大多是刑期在二十年以上的,少部分人甚至是死緩犯人。因此同其他監(jiān)獄不同,這里的管制相當嚴密。
就連星期天一早犯人也無法睡懶覺,監(jiān)獄規(guī)定所有重犯必須在清晨六點起床出早操,接著吃早飯,飯后即刻進行思想政治教育。
對于那些重犯而言,星期天一早的思想政治教育還有什么用。
肖羽在入口處冷冷地想到,眼睛卻死死盯著各個監(jiān)號里的動靜。不知是誰告訴他,重刑犯都是些喪心病狂的家伙,對他們?nèi)蚀染褪菍ψ约簹埧帷?
想到這里,肖羽在心里發(fā)出一絲不屑的冷笑。
監(jiān)號里隨即傳出嘈雜但細碎的聲音,這里面有犯人伸懶腰打呵欠的聲音,也有抱怨昨晚沒睡好、和別人吵鬧的聲音,甚至有放屁打嗝的聲音。但這些聲響隨即被一陣整齊的聲音所取代。
犯人們在尖銳的哨音中排著隊從監(jiān)號中走出來,每個人倦容旦旦,灰色號服上印著每個人的編號——在有探視的時候犯人們會披上一個橘黃色的馬甲,因而在肖羽看來,這一百來號人此時看上去便是灰撲撲一片,像極了冰層上沒有長齊羽毛的小企鵝,在寒風中瑟瑟發(fā)抖。
“動作都快點!一分鐘后到大操場集合!”
肖羽大聲喝道,犯人們一個個排著隊從他身旁整齊地跑過,一小會的工夫已經(jīng)匯成一道灰色的洪流,朝大操場奔去。
“一二——一!”
肖羽在犯人們身后大聲地喊著口令,“跑步——走!”
犯人們低垂著腦袋,一個個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有氣無力地跑動著。說來也是,大清早的被人從被窩里拉起來跑步,是正常人都不喜歡做的事情,更何況星期天的一大早多數(shù)人在這個時候還在夢鄉(xiāng)里呢。但他們是犯人,是曾犯下重罪的罪人,因此已經(jīng)被剝奪了享受這種溫暖的機會。
對于這些人而言,能多活一天似乎已經(jīng)是福分了。
肖羽半閉著眼睛,看著這些光頭想到。
“肖管教,今天你當早班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回頭一看,正是二監(jiān)區(qū)里負責燒水做飯的老劉頭。
肖羽微笑著道:“是啊劉大爺!今天我早班,困死了!”
“年輕人瞌睡多,好事!”老劉頭也大大咧咧地笑著,露出一排殘缺不齊的門牙,“我這就去廚房,今天早上吃包子!”
“呵,這幫兔崽子還真有口服。大清早就有包子吃啊!”肖羽揶揄道,便在屋檐下停了下來,這里有一個轉(zhuǎn)角,平素監(jiān)獄的管教們都喜歡在這躲風,偏巧今天早上風實在太大,肖羽也尋了偷懶的心思,便目送著自己監(jiān)區(qū)的犯人一個個跑到大操場上去了。
就待一小會,省得陪他們一起挨餓受凍。
他暗自想到,嘴里卻一點也不含糊,高聲地喊著口令,而那些平時殺人如麻的重犯們此時就像在牧羊犬看管下的小綿羊,一個個老實地沿著二百五十米一圈的跑道上慢步小跑。
“劉德章你給我快點!”
他不耐煩地吼道。只見隊列里一個高個子男子朝他抱歉地一笑,趕緊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