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舒寧。”

舒寧點點頭，好奇地端詳卓不凡，感覺眼前這個小男人跟自己在甘田鎮見過的人不同，有種說不出的氣質。

確認過眼神，卓不凡說：“長得不賴，難怪能把我二師兄郁達初迷得暈頭轉向，干了那么多蠢事。二師兄差點被我師父逐出師門，高興嗎？意外嗎？內疚嗎？”

“你是郁達初的師弟？”舒寧臉上的笑容變淡，鄭重其事說：“阿初被逐出師門這件事我不知情，阿初雖然騙了我，但我知道他本性不壞，對師門忠心耿耿，我很欣賞他這一點，一會我親自去伏羲堂向你師父求情。但如實報道新聞事件，我沒有做錯，你們所謂的僵尸不過是子虛烏有，道術也是封建迷信，欺神騙鬼，我有責任揭露真相，向大家科普科學知識?！?

“科學，你跟我談科學？”卓不凡樂了，“科學是真理，道術是不能用科學解釋的真理，你沒見過，不代表一些靈異現象不存在，遇到難以解釋的東西，科學的態度是懷疑、探索、發現，找出真相，而不是完全否定，閉上眼睛不看，塞緊耳朵不聽，姑娘，你口口聲聲科學，可你連最基本的科學認識觀都沒有，你只是想找點熱點新聞，刷刷存在感，你是一個報人，不是學者和科學家，請不要侮辱科學二字，好嗎？”

舒寧愣住了，失神地看著卓不凡，然后猛地搖頭，“你很會說話，差點被你帶坑里了，既然你提到科學的認識觀，那么，請你給我一個探索發現的機會，我想采訪你，卓不凡卓小弟弟……”

“小弟弟？”卓不凡冷笑，“小說里沒有一個主角會是小弟弟，下次注意。對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卓不凡？”

舒寧露出得意的神情，“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我了解過伏羲堂，你說你是阿初的師弟，剛剛沒想起來，現在想到了。含玉而生，你在甘田鎮可是大名人，為什么不叫卓寶玉？”

“你又不是我媽，管我叫什么。”卓不凡翻了個白眼。

舒寧臉色一滯，“好吧，卓先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問吧?！?

“你真的只有十六歲？”

“當然，全鎮人都知道?！?

舒寧喃喃自語道：“太不科學了，你的言談舉止根本不像十六歲少年。”

“天才的世界，爾等凡人遙不可及。你不是自詡科學知識的傳播者嗎，可以用科學來解釋一下。”卓不凡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舒寧臉紅了一下，轉移話題道：“不開玩笑，我真的想采訪你?！?

“我對你的采訪不感興趣，但對你的報社很感興趣。”

“什么意思？”

卓不凡說：“我想投資光明日報社。”

舒寧莞爾失笑，一個十六歲少年，竟然說要投資她的報社，太好笑了，他有錢嗎？一千元紙幣也才大洋一元，這么點投資能做什么？

“抱歉，報社不缺錢……”

“向家里要錢跟生意伙伴投資是兩碼事，前者叫小打小鬧，還沒斷奶，后者才是事業。”卓不凡悠悠說道。

舒寧臉色有些不自然，平常沒覺得，卓不凡說起來才覺得不妥，免費發報紙，成本開支全是父親給的錢，沒斷奶，這句話好傷人耶。

“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我會逐漸減弱對家庭的依賴，改變經營模式，自力更生。投資就算了，你的零花錢留著自己用吧?！笔鎸幫窬埽€是不相信卓不凡有錢。

卓不凡笑道：“一萬元零花錢用不完啊?！?

“一萬元？紙幣？”

“大洋！”

舒寧目瞪口呆，“什么？！一萬大洋的零花錢，你們道士都這么有錢嗎？”

“不是，我老丈人賊有錢，我不要都往我這這兒塞，錢多得用不完。”卓不凡無奈道，什么都往老丈人身上推就對了，老丈人不就是用來背鍋的嗎？

“我們回報社談，先讓我靜靜，這個世界太瘋狂！”

舒寧沒了發報紙的心思，帶著卓不凡回報社。一路上都很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光明日報社位于合興樓隔街，街邊一道窄窄的門，通過樓梯上到二樓就是光明日報社的辦公場所。

報社公共辦公空間里擺著幾張桌子，桌上整整齊齊地堆放著厚厚的報紙，一套印刷設備，一個電話，一部電臺。

卓不凡蹬蹬跑到老掉牙的手搖電話前，滿臉驚喜，這可是好東西！

“這是電話……”

“我知道是電話，甘田鎮什么時候接通的，省內、長途都能打嗎？”卓不凡問道。

“都可以?！?

甘田鎮真是個BUG級的地方！

卓不凡忍不住感嘆，民國十三年，只有一些大城市才辦理簡單電話業務，跨高官途少之又少，很多大城市都沒開通。甘田鎮地處內陸，竟然開通了長途電話，還能發電報，一點也不科學。

當然，也不算太科幻，因為百色有一定的電信發展基礎，不是嚴格意義上的黑科技。

拿電報來說，清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八月設百色官方電子局，開始辦理有線電報通信的簡單業務。民國十六年，百色設三等電報局，到二十三年才較大規模發展電報業務?？谷諔馉幈l后，廣西成為后方重地，百色一度成為廣西省府，電報業務膨脹式發展壯大。

電話方面，民國十六年冬，百色電報局才開始辦理長途電話業務。城市電話經營慘淡，用戶無幾，到民國三十五年，百色縣城有電話機六部。農村電話就別提了，要到民國二十二年才有發展。

真實歷史上，甘田鎮電信業是不會如此發達的，所以卓不凡身處的這個世界，跟前世是有細微差別的。

“咦，阿寧，這么早就回來了？”這時，一個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青年走上樓，驚訝地看著舒寧，問道。

舒寧笑著說：“遇到點事，志堅，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阿初的師弟，卓不凡。阿凡，他是我的助手，林志堅?！?

“含玉而生卓不凡，早就想見見你了?！绷种緢苑畔聢蠹?，熱情地跟卓不凡握手。

卓不凡也露出笑容，“身殘志堅，好名字，久仰久仰！”

林志堅強顏歡笑，真想一大嘴巴呼過去，你哪只眼看見我身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