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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飄飄。
本已是入冬的天氣，如今再加上這飄飄灑灑的小雨，路過的冷風再這么吹上一吹，這種酸爽的滋味足以讓人精神百倍，神清氣爽。
在這種天氣最適合做什么？
對于京城中大多數人而言，自然是老婆孩子熱炕頭，爐上還有一壺酒。
當然，對有的人而言，時令早已沒了意義，因為無論什么時候，只要他們接到命令，那怕是下刀子他們也得上，那怕是趟火海他們也得趟。
一座四合庭院，院子被屋內明亮的油燈映著，可以看見院中的那棵大樹。
入冬以來的風霜，讓它再也不像以前一樣精神抖擻，枝葉飽滿。
樹上的樹皮也因為上面留下了太多雜亂的印痕掉落了許多，它的一身樹葉也早已被寒風撕扯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干裸露在外面。
屋內明亮的燈光下，一家三人正開心地坐在火爐旁取暖。從外面看，便能見到三個模糊的身影在燈光下言談歡笑。
“爹爹，江湖是什么啊？”一個粉妝玉砌的小女孩扎著兩個羊角辮，眨巴著兩個漂亮的大眼睛，仰著頭問抱著她的粗獷漢子。
這漢子一張國字臉，面容剛毅，眉宇間有著一股冷峻的煞氣，那是經常出入生死間才能留下的東西。
漢子看了看坐在爐邊給他們爺倆縫制冬衣的俏麗女子，又看了看懷中的可愛女孩兒，心中頓時有一團暖意緩緩流淌。
這時，聽聞女兒的一句話，那女子也頗為好奇的看過來，說道：“女孩子家的，問那些干什么？”
“給我講講嘛，我要聽爹爹講故事。”女孩撒著嬌不依。
漢子開懷大笑，摸了摸女孩的小腦袋。女子則沒好氣地白了漢子一眼，說道：“就是因為你給她講的故事，今天對門的吳嬸又來找我了，說你家寶貝閨女又把人家小子給揍了，這樣下去可怎么得了啊！今后還嫁不嫁人了？可愁死我了。”
漢子被妻子那一眼撩的心弦撥動，又一聽這話笑得更開心了，看了看把自己使勁藏在他懷里的女孩，笑著問道：“這次又是為什么啊？”
女孩一聽就知道自家爹爹肯定是站在自己這邊的。于是她就理直氣壯地說：“他說長大了要娶我，我聽了不高興，就推了他一下。可他太弱了，一下就摔倒了，然后就哭了。”
女子見女兒死不悔改，還氣焰囂張，眼睛一瞇就要發火。
這時漢子攔了下來，拍了拍妻子的手，有興趣地問道：“那你為什么不高興呢？”
女孩一臉怕怕地看了看女子，表示自己不敢說。
漢子見女兒那可憐的小萌樣，頓時豪氣萬丈。家里可是爹爹做主，爹爹罩著你，怕啥，說吧。
女孩一看漢子的神色，立馬神啾啾氣昂昂地從漢子懷里跳出來，站在一旁，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我才不要嫁人呢！我將來可是要成為江湖上的絕頂高手，打遍天下無敵手，縱橫江湖我為尊，所有的男子都要仰望于我，誰有那個資格能配得上我？”
女孩此話一出，漢子先是一驚，然后‘哈哈’大笑。女子卻是臉色大變，一聽女兒這話，這孩子是要造反啊！這如何了得？為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
“乖女兒，快到娘這里來。”女人眼睛一瞇，笑著說道。
誰知女孩不僅沒有去，反而向后退了一步，搖搖頭說道：“不要不要，家里除了娘自己，誰不知道您一瞇眼睛就要發火，我這會兒過去，不是讓您逮住一陣暴打，我又不傻，怎么會過去呢？”
漢子一聽這話，臉憋的通紅，就是不敢笑出來。
“死丫頭，快過來！”女人的計謀被識破，立馬露出本相。
女孩兒一個轉身開了房們，逃也似的溜掉了。
“娘，女兒知道您正在氣頭上，我就不留下惹您生氣了，我去隔壁玩玩，待會兒回來。”
到這會兒，漢子再也憋不住，‘撲哧’一下就笑了出來，哈哈大笑，眼淚都快出來了。
這丫頭平日里古靈精怪的，怎么就這么能氣人呢，看來是要好好教她了。那個就交給她吧，她的體質百年不遇，老祖宗的東西絕不能斷在我手里。
女孩兒跑的飛快，只聽見后面溫暖的屋子里炸開了鍋。
“死丫頭，有本事就別回來。”
“都怪你，整天給丫頭講什么破故事，現在她都要反天了。”
“笑，你還有臉笑，這，我，……我不管了，這丫頭交給你了，看你怎么辦，今天晚上你別想上床。”
漢子一開始還滿臉笑意地勸慰妻子，可聽了后半句，立馬變了臉色。
“這丫頭太氣人，明天我就收拾她，讓她好好給你賠禮道歉。”
“不好好打她一頓，她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別攔著我，我現在就收拾她去。”
妻子一看丈夫好似真動了肝火，連忙勸住。
“算了算了，那可是我們閨女，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打壞了可怎么辦。她最聽你的話，明天你好好跟她說說，可不許打她，不然我真的不讓你上床了。”
漢子‘慢慢’地消了火氣，但還是一副很生氣的樣子，女人在旁邊好生勸慰著。
這丫頭的主意還真靈！
一想到如果女兒現在在這里的話，一定是彎著眼睛，笑出兩個小梨渦，對我撅撅小嘴的小模樣。
男子想到這里，再看看身邊的妻子，頓時就連眉宇間的煞氣都消散了好多，染上了一層叫溫柔的顏色。
夫妻倆這邊還在想女兒，那她又在干什么呢？
漆黑的夜幕下，路邊一棵枯萎的老樹上還染著白色的雪跡。
一行黑衣人在夜幕下閃電馳過，身手敏捷，在雪中只留下淺淺的腳印，若是漢子在這里一定可以分析出這一行人都是江湖一流好手。
一行人轉出了巷道，正要走到路口處，卻發現有個漂亮得近乎妖異的小姑娘正蹲路邊，往未化盡的雪中插樹枝。
一根，兩根，三根……玩得不亦樂乎，絲毫沒有在乎現在正在下小雨。
黑衣人本不想多事，只是看到是個這么可愛的小姑娘，不知是觸動了什么，為首的那個人走上前來說道：“小丫頭，這么晚了，天氣又這么冷，還不回家嗎？回家晚了，你爹娘該擔心了。”
小女孩聽到有人說話，抬起了頭來。
黑衣人一看就愣住了。他發誓他從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小姑娘，尤其是那雙淡紫色的眼眸，小小年紀就是如此驚艷，長大了可怎么得了。
“叔叔，我爹娘他們這會兒吵架呢，我偷跑出來玩玩，等差不多她們氣消了，我再回去。”
黑衣人身后的其他人這時也注意到了女孩，尤其是聽了她的聲音之后，眼睛都紅了些。
“老大，要不……”
只聽見有人咽了口水，試探著問道。
黑衣人突然轉身，一雙充滿殺氣的眼睛死死地盯在那人身上。
“你說什么？我沒聽清。”充滿淡漠死寂的聲音在那人耳邊響起。
那人顫抖著，額頭冷汗直冒。老大對自己動了殺機，我要死了……
“不，不，不，老大，我錯了，我該死，你放了我，求你放了我，我保證再也不敢了。”
那人說著跪了下來，一邊磕著頭，一邊狠狠地扇了自己幾個耳巴子。
黑衣人冷哼一聲，說道：“你不會再有下次。還有，如果這女孩還有她家里人，只要有一個出了事，我就宰了你。不信，你試試。”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怨毒，但是仍然死命磕頭，不停地感激著黑衣人。
黑衣人轉過身，看著如雪般的女孩，想要伸手卻又收了回來，說道：“丫頭，現在趕緊回去吧，你家人該著急了。”
女孩兒歪了歪小腦袋，睜著明亮的大眼睛，笑嘻嘻地說道：“謝謝叔叔，你是個好人，好人應該長命。”
她說完就轉身一蹦一跳地走了。
黑衣人笑著看女孩兒離去的身影，黑色的面具下露出了一絲冰冰的笑意。
正當他要轉身離開，可他突然轉身，臉色煞白，目光死死地盯著剛剛女孩兒離去的路。其他人一臉懵逼地看著自己老大發神經。
像他們這樣的好手在雪地里行走，都要留下一層淺淺的腳印，而只有傳說中的絕頂高手才能做到踏雪無痕。可這只有幾歲的小女孩是怎么做到的？這太不可思議了？剛剛我們碰到的真是個人？還有她剛剛那句話，難道我們剛剛竟在生死關頭走了一圈？
可惜他的這些疑問注定不會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