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鉆石礦
- 小公主(中小學生必讀叢書)
- (美)弗朗西絲·霍奇森·伯內特
- 6374字
- 2019-11-25 16:32:15
沒過多長時間,發生了一件讓人特別激動的事情。不僅是薩拉,整個學校的人都很興奮,這件事情被當成主要話題談論了好幾個星期。克魯上尉的來信中談到一件特別有意思的事情——他小時候的一位同學出乎意料地去印度看望他了。這個同學是一大片土地的主人,在這片土地上發現了鉆石礦,他正積極地開發它。如果一切進行得像他預料的那樣順利,他將擁有一筆天大的財富,這將是一筆光想想都會使人頭暈目眩的財富。他很喜歡這個小時候的同學,所以想給他一個好機會,合伙做這個事業,以后共同擁有這筆巨額財富。從父親的來信中,薩拉至少得知了這些情況。事實上,對薩拉還有她的同學們來說,無論多么宏偉的企業計劃都沒有多大的吸引力,但是“鉆石礦”呀,那聽起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肯定沒人能對此無動于衷。在薩拉的想象里,它很迷人。薩拉給艾芒加德和洛蒂描述了一幅生動的畫面,在地球深處有一處迷宮般的通道,那里的墻壁、屋頂和天花板上布滿了閃爍的寶石,奇特的、皮膚黝黑的工人們正用笨重的鶴嘴鋤把它們挖掘出來。這故事使艾芒加德興高采烈,洛蒂則要求薩拉每天傍晚都要給她講一遍。拉維尼婭對此深惡痛絕,她對杰西說鉆石礦這種事情她根本就不相信。
“我媽媽有一只價值四十鎊的鉆石戒指,”拉維尼婭說,“這還不算大的呢。如果真的擁有滿是鉆石的礦,這個人得多么富有?這簡直太荒謬了。”
“或許薩拉真的會富有到荒唐可笑呢。”杰西嘻嘻地笑著說。
“她富有或不富有都很可笑。”拉維尼婭輕蔑地說。
“我敢肯定你恨她。”杰西說。
“當然不了,我不恨她!”拉維尼婭大聲說,“我只是不相信真的有滿是鉆石的礦!”
“但是,人們總得從什么地方得到這些鉆石吧,拉維尼婭。”杰西笑嘻嘻地說,“你覺得格特魯德會怎么說?”
“我當然不知道了,不過要還是關于人們常說的薩拉的什么新鮮事,我可不想知道。”
“對啦,就是這個,她的假設之一就是把自己當成一位公主。她總是裝成一個公主——甚至在學校里也是這樣。她說這樣有利于她學習功課。她說艾芒加德也可以做公主,不過艾芒加德說自己太胖了。”
“那確實是,”拉維尼婭說,“薩拉又太瘦了。”
接著,杰西又開始傻笑了。
“薩拉說這跟你是什么身份或者擁有什么沒有任何關系,這只跟你的所想和所做有關。”
“我想,即使她是要飯的,也認為自己能夠成為公主。”拉維尼婭說,“從現在開始,我們尊稱她為‘公主殿下’吧。”
一天的課程終于結束了,學生們正圍坐在教室的爐火前,盡情地享受她們最愜意的時光。在這段時間里,明欽女士與阿米莉亞小姐通常都在她們那神圣不可侵犯的房間里喝茶,孩子們則一起討論事情,交換著秘密。要是低年級的學生們能表現好一些,不亂吵,不到處亂跑,那就太好了,不過通常她們肯定是要這么做的。一旦小孩子們這樣,年紀大些的同學就會訓斥甚至動手制止她們。大孩子們希望她們能安靜一點,否則明欽女士或者阿米莉亞小姐就會出來結束這愜意的時光。拉維尼婭說話的時候,薩拉打開門,帶著洛蒂走了進來,洛蒂總是跟小狗似的跟在薩拉后面小跑著。
“看啊,她帶著那個惹人討厭的孩子來了!”拉維尼婭在杰西的耳朵邊大聲地說,“她要是真的那么喜歡洛蒂,怎么不讓她在自己的房間里待著?超不過五分鐘,她肯定就要因為什么開始哭鬧了。”
事實上是洛蒂突然想來教室里來玩,所以央求她的養母跟她一起來。一進教室,洛蒂就加入了一群小家伙,她們一起在教室的一角玩耍。薩拉蜷縮著坐在窗座上,打開了一本關于法國大革命的書開始閱讀。很快,她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這是一段描述巴士底獄里囚犯悲慘遭遇的文字——有的人被關押在地牢里許多年,當營救者把他們救出來的時候,他們的臉幾乎全被長長的、灰白的頭發和胡須遮住了,他們甚至已經忘記外面還存在一個世界,他們就像是存在于夢里的幽靈。
薩拉的思緒離教室越來越遠了,這時候洛蒂的一聲號哭把她拉回了現實,這可真不是什么讓人心情舒暢的事,而且她覺得,在專心致志看書的時候被打斷還要忍住不發脾氣真是最困難的事了。愛看書的人都能理解這種暴怒的心情,這種想不顧一切發脾氣的沖動確實難以克制。
“那就像是我被人打了一樣,”薩拉私下對艾芒加德說過,“我覺得我就要還擊了,這時我必須要想一些其他的事情來緩解心情,要不然就真的會說出一些氣話來。”她把書放在窗邊座位上,從那個舒適的角落離開的時候,需要馬上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洛蒂先是大聲喊叫——這使得拉維尼婭和杰西非常惱火——接著又在教室的地板上滑來滑去,結果摔倒了,碰傷了她的小胖膝蓋。于是她就開始在人群中蹦來蹦去,大哭大鬧。人群里有朋友也有敵人,所以有人用好話勸她,也有人訓斥她。“快閉嘴,你這個愛哭的小鬼!快閉嘴!”拉維尼婭訓斥道。
“我不是愛哭鬼——我就不是!”洛蒂大聲地哭著,“薩拉,薩——拉!”
“她要是再不停下來,就要被明欽女士聽到了!”杰西大聲喊道,“親愛的洛蒂小寶貝兒,只要你不哭,我就給你一個便士!”“我才不要你的便士呢!”洛蒂抽泣著,低頭看到自己的胖膝蓋上有一滴血,馬上又開始號啕大哭。薩拉飛奔過來,跪在洛蒂身邊,抱著她。
“好啦,洛蒂,”薩拉說,“好啦,洛蒂,你答應過我的。”
“她說我是愛哭鬼。”洛蒂抽泣著說。
薩拉輕撫著她,并用一如既往的堅定語氣說:“可是,你要是再哭,不就真的成了愛哭鬼了嗎?親愛的洛蒂,你不是答應過我嗎?”
洛蒂記起來她的確答應過薩拉,但是她仍然扯著嗓子更大聲地哭喊起來。“我是沒有媽媽的孩子,”她嚷著,“我從來就——沒有——沒有媽媽!”
“不是的,你有媽媽啊。”薩拉高興地說,“你忘啦?薩拉就是你的媽媽啊!薩拉不是要做你的媽媽嗎?”
洛蒂蜷縮著身體靠在薩拉身上,鼻子里發出安心的喘息聲。“過來,咱倆一起坐在窗座上,”薩拉接著說,“我悄悄地講個故事給你聽。”
“你真的給我講故事嗎?”洛蒂哽咽著問,“你愿意給我——給我說說——鉆石礦的故事嗎?”
“那個鉆石礦?”拉維尼婭忽然插了一句話,“你這個被慣壞了的討厭的小家伙,我真想給你一個耳光!”
薩拉猛地站了起來。大家要記住,在她聚精會神地看那本關于巴士底監獄的書,突然想到要去撫慰她的“養女”時,她不得不馬上想一些其他的事情。她可不是天使,她也討厭拉維尼婭。
“怎么,”薩拉有些惱火地說,“我真應該給你一個耳光——不過我不想揍你!”她使勁克制著自己,“事實上我真的既想揍你,又應該揍你——不過我不會的。我們不是在街上乞討的流浪兒,我們都是大孩子了,要明事理。”
拉維尼婭終于逮到機會了。
“哦,天哪,是呀,是呀,尊敬的公主陛下!”她說,“我想我們都是公主,至少我們中間有一個人是公主。明欽女士有一位學生是公主,這個學校真是太時尚了。”薩拉猛地朝對方走了幾步,那樣子好像是要打她,或許是真的想要打她。這些假想的事情是她生活中的樂趣,她從來不會把這些事情告訴她不喜歡的女孩子。把自己假想成一位公主是她心里最珍貴的事,對此,她很敏感,也覺得很害羞。她只想把它當成一個秘密,可現在拉維尼婭卻在嘲笑她,并且是當著全校學生的面。她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兩只耳朵嗡嗡作響,覺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她在心里默默地對自己說,你要真的是位公主,就不能大發雷霆。于是她把手放了下來,靜靜地站了幾分鐘。等她再開口說話的時候,語氣非常鎮定,她把頭抬起來,所有人都在聽她說話。
“不錯,”她說,“有時候我確實把自己想象成一位公主,因為這樣會使我盡力做得像一位公主。”
拉維尼婭無言以對。以前也有過幾次,她發現在與薩拉爭論的時候,自己總想不出合適的話來辯駁。那是因為不知什么原因,別人總是在暗地里十分同情她的對手。現在她發現人們又感興趣地豎起了耳朵。事實上她們都喜歡公主,都希望知道一些關于這位公主的確切的消息,所以都向薩拉靠近了一點。
拉維尼婭只想出了一句無足輕重的話。“哎呀!”她說,“那希望你真的變成公主的時候,別忘了我們。”
“不會的。”薩拉說完之后就沒再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鎮定地看著拉維尼婭,直到她拽著杰西的胳膊轉身離開。
從這之后,當那些忌妒薩拉的姑娘們想要表示自己蔑視她時,會叫她“薩拉公主”,但是那些喜歡她的姑娘們覺得這個稱呼很親切。其實并沒有人稱呼薩拉為公主,不過喜歡薩拉的姑娘們都很喜歡這個稱呼。明欽女士知道這個稱呼之后,總是跟來訪的學生家長提起,認為它會使人覺得這是一所皇家寄宿學校。
貝基認為薩拉得到這個稱呼是世界上最恰當的事。她們的友誼從那個霧氣蒙蒙的下午與薩拉相識開始,當時她從薩拉舒適的椅子上驚醒,到現在已經發展成熟了。不過必須申明,明欽女士和阿米莉亞小姐對此毫不知情。她們只知道薩拉對這個廚房小幫傭很“和善”,并不知道貝基冒險爭取到了一點點快樂時光。貝基用閃電般的速度把樓上的房間整理完畢,然后來到薩拉的房間,把沉重的煤箱放下,愉快地長舒一口氣。這樣難得的歡樂時刻通常用來聽薩拉分段講故事,拿一些東西吃掉或者匆忙放在衣兜里面帶走,可以讓她晚上在閣樓里睡覺的時候享用。
“不過小姐,我得很小心地吃。”貝基有一次說,“因為我要是把碎屑掉地上,老鼠就跑出來吃掉了。”
“老鼠!”薩拉驚訝地說道,“你那里居然有老鼠?”
“實在是太多了,小姐。”貝基十分老實地答道,“閣樓里有大大小小的老鼠,慢慢地就習慣它們躥來躥去的聲音了。我已經習慣了,只要它們不爬到我的枕頭上就行。”
“天哪!”薩拉說。
“時間長了,所有事情都會習慣。”貝基說,“薩拉小姐,如果您天生就是個廚房小幫傭,您也會習慣的。我覺得有老鼠要比有蟑螂好得多。”
“是的,我覺得也是,”薩拉說,“我覺得終有一天,你能和老鼠成為朋友,不過誰都不喜歡和蟑螂成為朋友。”
有時候,貝基不敢在薩拉溫暖舒適的房間里面多待,這種情況下,她們只能匆匆交談幾句,然后薩拉會把新買的小禮物塞進貝基裙子底下那個用帶子系在腰上的老式口袋。于是,薩拉生活里增添了一件值得關心的事,那就是尋找既能充饑又能裝成小包的東西。每當她乘車或走路外出的時候,總是很細心地觀察著商店櫥窗。當她第一次想到把幾個肉餡兒餅帶回去時,覺得這是她的一個大發現。當她把餡兒餅拿給貝基的時候,貝基的眼睛閃閃發亮。
“啊,小姐!”貝基小聲地說,“餡兒餅真是好東西,它們能填飽肚子。吃飽是最重要的事情。松糕的味道真是太美妙了,不過它消化得太快了,就是——估計小姐您也能明白,而餡兒餅這種食物卻可以一直留在胃里。”
“不過,”薩拉猶豫地說,“我覺得它們要是總消化不了也不好,但是餡兒餅確實是能夠填飽肚子。”
它們能夠充饑——從小飯館買來的牛肉三明治也可以,還有意大利大紅腸和面包。慢慢地,貝基不再覺得過于饑餓和勞累了,煤箱也不再沉重得難以拖動了。
不管煤箱有多沉重,廚娘的脾氣有多壞,壓在她身上的活兒有多累,貝基總是有盼頭,那就是下午的一次好機會——薩拉小姐會在自己的房間里等著她。其實,即使沒有好吃的食物,只要能和薩拉見一面,她也就滿足了。如果時間短得只夠她們說上幾句話,她們會親密無間、推心置腹地說一些讓人愉快的話;如果時間充裕,薩拉就會接著上一次給貝基講一段故事,或者其他難忘的事情。有時候,貝基躺在閣樓的床上還會反復地回憶它。
薩拉——只是在無意識地做她自己很喜歡的事情,上天有意把她變成一位贈予者——根本沒有想到對可憐的貝基來說,她本人意味著什么,也不會想到她是一位多么獨特的守護人。如果上天讓你成為一位贈予者,那么你的雙手和心扉生來就是敞開的;盡管有時你兩手空空,但心里永遠是充實的,那里面總是有可以施舍的東西——使人溫暖的、對人友善的、使人感到甜蜜的援助、安慰和笑聲。某些時候,友好親切的歡笑就是最好的幫助。
在貝基那可憐的、備受折磨的生活中,她幾乎都沒有歡笑過。是薩拉讓她笑,陪她一起笑,雖然她倆誰都不清楚為什么笑聲就像餡兒餅一樣,可以填補空虛。
在十一歲生日的前幾周,薩拉收到一封父親的來信,這封信不同于以往那樣愉快和孩子氣。父親身體不太好,很明顯鉆石礦的業務太過繁重了。
“你知道的,小薩拉。”父親在信里寫道,“你爸爸根本就不會做生意,他真是厭煩了那些枯燥的數字和文件。他根本不能真正地理解它們,而這些東西又如此之多。我為此而焦急煩躁,深夜里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即使睡著了,后半夜也會不斷地做噩夢。要是我的小主婦跟我在一起的話,她肯定會鄭重地給我提一些好建議,對嗎?你肯定會吧,我的小主婦?”
他跟薩拉開的許多玩笑之一就是叫她“小主婦”,因為她總是有種小大人的神態。
他為薩拉的生日精心做了準備。在所準備的眾多東西中,有一個從巴黎訂購的洋娃娃,當然了,這個洋娃娃的一年四季的衣服也配備得十分完美。父親在信中問她喜不喜歡這個洋娃娃,薩拉的回答簡直太奇特了。
“我已經是大孩子了,”她在回信中寫道,“你知道,我可不能老是讓你給我買洋娃娃了。這會是我最后一個洋娃娃。這真是一件具有重大意義的事情。要是我會寫詩,我肯定會寫一首詩,一首關于‘最后的洋娃娃’的詩,那一定非常棒。不過我不會寫。我試著寫過,但寫出的東西太可笑了,根本不可能像瓦茨、柯勒律治或莎士比亞那樣。誰也不能取代艾米麗,但是我會特別尊重這個‘最后的洋娃娃’,我敢保證全校的小女孩們都會喜歡它。她們都喜歡洋娃娃,雖然有些大孩子已經快十五歲了,自稱年齡太大,已經不喜歡洋娃娃了。”
克魯上尉讀這封信的時候,正在印度那所帶涼臺的大房子里頭疼不已。他面前的書桌上堆滿了各種信和文件,這些都讓他感到特別恐慌、憂心忡忡。然而他在讀信的時候,他笑了,他已經好幾個星期都沒笑過了。
“哈哈,”他說,“她真是一年比一年有意思了。老天保佑這個生意能慢慢好起來,讓我有時間回國去看她。只要此刻她的小胳膊能摟著我的脖子,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薩拉的生日要舉行隆重的慶祝活動,需要裝飾好教室,還要舉辦一次宴會。要舉行隆重的儀式打開那些裝著禮物的盒子,在明欽女士那間神圣的房間里擺設豪華的宴席。她生日那天,整個學校的人都卷入了興奮的旋渦。那天早晨是怎樣度過的,人們都記不太清了,因為有太多的準備工作要做。教室里的課桌都被搬走了,教室用冬青做成的花環裝飾一新,環繞教室的條凳上都套上了紅罩子。
早晨,薩拉一走進自己的房間就發現桌子上有一只用棕色紙包著的鼓鼓囊囊的小包。她知道那是一件生日禮物,也大概猜出了是誰送的。她動作十分小心地把它打開。原來是一個用紅色法蘭絨做成的正方形的針插,不太干凈的法蘭絨上面,仔細地插著一些黑針,組成了“生日快樂”這幾個字。
“哎呀!”薩拉喊道,她心里熱乎乎的,“她花了多少工夫呀!我太喜歡它了,它——它真讓我覺得不好意思。”
不過,她馬上又很困惑了,因為這個針插的反面貼著一張名片,上面端正地寫著:“阿米莉亞·明欽小姐。”
薩拉翻來覆去地看著它。
“阿米莉亞小姐!”她心想,“這不可能!”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有人輕輕地推開了房門,原來是貝基在門口張望。
貝基臉上露出傾慕、愉悅的笑容,她往前挪動兩步,又站住了,手足無措地玩弄著自己的手指頭。
“您喜歡這個禮物嗎,薩拉小姐?”她問,“您喜歡嗎?”
“我很喜歡!”薩拉大聲說,“親愛的貝基,這都是你自己做的嗎?”
貝基鼻子里發出一聲欣喜若狂的喘息聲,激動得熱淚盈眶。
“這真的沒什么,只不過是用舊的法蘭絨做的。我真的想送您一個禮物,就在夜里做了它。我想您會把它想象成緞子做的,上面別著的是鉆石大頭針。我做的時候就是這樣想的。至于那張名片,薩拉小姐,”她猶豫了一下說道,“是我從垃圾箱里撿出來的。不過這不是我的錯,對嗎?那是阿米莉亞小姐扔掉的。我自己沒有名片,但我知道如果不貼上一張名片,就不像一個正式的禮物,因此我把那張名片貼上去了。”
薩拉飛快地跑過去,使勁兒抱住貝基,對任何人都無法說明為什么她的喉嚨被哽住了。
“天哪,貝基!”她大聲喊道,古怪地輕笑了一聲,“我真的太愛你了,貝基——是真的,真的!”
“呀,小姐!”貝基輕輕地說,“由衷地感謝您,小姐!那實在不能算是一個好禮物。那——那法蘭絨是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