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是帶著幸福滿滿的感覺上了動車,雖然這幸福里含有隱隱的痛楚。和辛藝有了肌膚之親,性質就不是那種所謂的精神戀愛而是純粹的靈與肉的結合,王超自然知道這種結合在道義上是不齒的,可事已至此他已無力自拔,何況他并想自拔。這時的王超就像踩著一塊西瓜皮,滑到哪就算哪了。
辛藝對王超在感情上的付出王超是清楚的,可一想到辛藝和他分別,就要和那個姓梅的以夫妻身份住在一起,心里自然很難受,但又有什么辦法呢?
作為一個年過半百、有家有子有父母且事業(yè)有成的女人,能夠走出這一步,就已經不簡單了。假如沒有發(fā)自侵入骨髓的愛,是不可能冒著身敗名裂的風險去和王超搞什么黃昏戀的。
想到這里,王超忽然想到在吉安碰見兩次的趙老板,不免擔心起來,于是在微信里對辛藝寫道:藝,在吉安碰到的那個趙老板不會對你產生不利影響吧?
動車到了長沙后,王超才收到辛藝的微信回復:超,你不要想那么多。真有什么事共同面對吧……謝謝你讓我這一輩子過了一個幸福的情人節(jié)。還是那句話,為了將來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體。祝一路平安。
王超一遍又一遍地看著辛藝的文字,想著自己是一個讓女人惦記著的人,心中頓時又暖流滾滾了……
回到辦公室,王超把行李一放下,就開始打掃起辦公室的衛(wèi)生來……
忽然傳來敲門聲,王超開門一看,見是白志明來了,于是不冷不熱地說道:“稀客稀客,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
自從白志明背著王超把住友的代理拿下以后,這兩年當中,他倆幾乎都沒有什么聯(lián)系了。王超只是在同行那里了解到,白志明靠住友可是掙了幾百萬了。
白志明把胳膊夾的一疊資料放在辦公桌上笑著說道:“我是看到你微信知道你回武漢才來的——王總,你最近挺忙???一天到晚都看你在外面喝酒。”
王超回答道:“沒有生意做那只有喝酒噢。”
“你少來,看你臉上紅光滿面的喜氣洋洋,生意肯定做得不錯!”
“生意再好,也比不過你賣住友攤鋪機?!?
王超話中有話,白志明自然心知肚明,但他當作沒聽到一樣說道:“那你現(xiàn)在忙什么生意呢?”
王超點了一根煙后說道:“你在我面前可不要談生意,一談生意你在我臉上就看不到喜氣洋洋而是愁云滿布了?!?
“是嗎?好了,我不說閑話了。今天下午住友的李偉平會過來,晚上吃飯時一起坐坐?”
“住友?李偉平?你都已經和他合作了,還坐什么?”
明顯的白志明在這件事上有虧于王超,但白志明也確實是個人才,他站在王超面前沒有一點愧疚、哪怕一點不自然的神色都沒有,還擺出一副坦蕩的架勢對王超說道:“王總,你我還說什么,我把住友拿下來了還不是我們一起做。只要你有客戶我就給底價你,我一分錢都不掙,夠意思吧?”
好一個夠意思吧,說什么給底價一起做,白志明會是這種人?鬼才相信!
何況做一級代理有返利有服務收益這就不說了,就從王超的客觀條件也不太適合和白志明合作的。
王超主要是和公路市政部門這種單位打交道,這種單位大都是國家財政撥款買設備的,都需要走政府采購流程也就是說要招標。
既然要招標,就要廠家授權書,而作為管理規(guī)范又死板的日本人來說,是不可能直接授權給王超而只能授權給白志明的。這,難道白志明不清楚?
假如王超愿意以白志明公司的名義去參與投標,對王超來說首先是他的面子沒有了,他到時如何向客戶解釋?再就是這樣做會造成賣財又賣路的后果,這次生意做完了,以后客戶可就按圖索驥去找白志明這個法人而沒有王超什么事了。這,難道白志明也不清楚?
反正王超是現(xiàn)在不清楚了,他不清楚白志明為什么還要如此撩自己?就像武漢人說的那樣,純屬撩騷!
王超雖然心中有疙瘩,但臉上又做不出生氣的樣子給白志明看。他只是嘆了一口氣對白志明說道:“既然李偉平過來了,大家朋友一場,見面就見面吧。”
“呵呵,聽口氣好像好勉強?”
“難道還要鋪紅地毯迎接?”
“這倒不是。行,哪就等我發(fā)酒店地址,晚上見。”
白志明走了以后,王超想到晚上這個飯局,還是有點后悔答應了白志明,心想自己現(xiàn)在跟住友毛的關系都沒有,喝這種酒有什么意思?
就說這個李偉平吧,他在和白志明洽談代理協(xié)議時,也沒有打過一個電話給王超。如此對王超來說,李偉平頂多也就是一個商場上的朋友了。
王超只是不明白的是,白志明專程過來邀請,有這個必要嗎?
正在王超考慮打不打電話回絕白志明不參加晚餐時,郭圣斯的電話來了。他說道:“小子,好多天沒見你人了,又想和你喝酒了,你在哪里???”
“剛從宜鄉(xiāng)回來,現(xiàn)在在辦公室?!?
“從宜鄉(xiāng)回來?哦,我知道了,你情人節(jié)去會你的老情況了?!?
王超笑而不答。
郭圣斯又說道:“你這回到宜鄉(xiāng)一定身子虧了,那就晚上我請你補一補,怎么樣?”
王超見領導這種話都說得出來,也就開玩笑說道:“老領導,你這就猜錯了,我當兵的身子經得起折騰的?!?
“是嗎?那好晚上不見不散!”
王超忽然想起今晚白志明要請客,就趕緊說道、“領導今天晚上白志明要請我吃飯,我先回絕了他再定地方?!?
“那個白志明?”
“就是上次想腐蝕你的那個啊?!?
“哦——是他啊,他今晚請你做什么?”
“住友廠家來人了,要我陪一下。”
“住友來了?要不這樣,今晚我也參加一下,省得我們兩人喝酒沒氣氛。你等下把地址發(fā)過來,就這樣!”
還沒等王超說合不合適,郭圣斯就把電話給掛了。
到了晚上王超和郭圣斯匯合后,就一起來到了白志明定的酒店。
王超和郭圣斯走進包廂時,見白志明和李偉平早已落座并且點好了菜。
事先王超已經告訴了郭圣斯回來,因此白志明點的菜比較豐盛。除了酒是20年的白云邊,連烏龜甲魚都上來了。
兩年前白志明想意思一下郭圣斯遭到拒絕,按理說白志明這會看到郭圣斯應該有點尷尬,但他還是沒事一樣,一口一個的郭總叫著。
面對白志明這一如既往的涵養(yǎng),王超除了佩服還是佩服,這使得王超忽然想起彭東升來,心想他們兩個湊在一起又會演繹出什么故事來呢?
但王超又想到根據(jù)這兩人的性格是走不到一起來的。因為白志明不喜歡做合伙生意而喜歡悶聲發(fā)大財,但彭東升卻喜歡在做合伙生意的時候借助他人的力量。
他倆玩得花樣雖然不一樣,但殊途同歸都是喜歡過河拆橋,按武漢人來說就是“翻院墻”。
因此他倆是不可能走在一起的,他倆只喜歡和王超這種人走在一起,到最后自然也很容易把王超忽悠出局還繼續(xù)可以和王超交“朋友”。
當四個人的酒斟好以后,李偉平首先給王超敬了一杯酒說道:“王總,謝謝你啊,如果不是你牽線,我都不會認識白總的。以后還要請你多多關照。來,干一杯!”
王超這個人就是這樣很容易得到滿足,他一聽到李偉平說是因為自己他倆才合作在一起,頓時來了莫名其妙的成就感,還從心里感覺李偉平這人不錯,知禮識義的到底是給外企打工有素質的人。于是站起來和李偉平喝了一杯。
只是郭圣斯聽了心中有氣,因為他從王超嘴里知道住友的事情以后,就一直為王超打抱不平。如果是平常,當他聽說王超有客是不會跑過來蹭酒喝的,就因為聽到住友二字,他來了。
他來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因為他是來找事的。但找事也得看準時機,于是郭圣斯先按捺住性子,靜觀酒桌上的形勢。
王超和李偉平喝完酒一杯酒后,只見白志明舉杯給郭圣斯敬酒:“郭總,今天王總能把您請來,對我來說是意外之喜。以后住友還要仰仗您多多關照才是?!?
郭圣斯也把杯舉了起來笑道:“我一個退休老頭,你賣住友跟我沒毛線關系沒有,你還是仰仗王總吧。干!”
這話聽起來真沒意思,但郭圣斯酒還是干了,并且還是笑著干的,因此白志明也就陪著笑干了。
由于李偉平聽王超介紹郭圣斯是公路學會的副秘書長,自然不敢怠慢——因為他這次來就是沖著郭圣斯來的。
自從和白志明合作后,這兩年由于住友可圈可點的賣點,在市場上很是賣了一些。但從報表反映來看,大都是個體戶賣的,鮮有像公路部門這種單位采購。而公路部門是用攤鋪機的主流單位,哪家買了,在當?shù)囟紩袠藯U效應的。因此作為廠家代表李偉平來說,對白志明的工作是有點不太滿意的,于是來到武漢對白志明督導一下。
只是兩人一談,覺得要想在公路系統(tǒng)打開局面,還是非王超莫屬。于是就有了眼前這個酒局。
現(xiàn)在李偉平聽到郭圣斯對白志明的話,感覺不妙,趕緊給自己斟滿一杯,端著酒離開自己的座位走到郭圣斯面前說道:“郭秘書長,通過王總的引薦,我們住友在湖北找到了白先生作為我們的合作伙伴,以后還得仰仗您多多光照。”
郭圣斯感到好笑,心想剛才說的話算是白說了,都說了找王超就行了,還仰仗我干什么!但礙于李偉平是遠方的客人,又喝了人家的酒,自然說話客氣一些。于是他說道:“我和王超認識十多年了,他是個本份人。如果王超也來一起做住友,一年賣個七八臺是沒有問題的……”
郭圣斯話還沒說完,白志明插嘴了,他笑道:“郭秘書長,我一個小公司,每年賣個四五臺就知足了。賣那么多我怕服務跟不上,更怕明年廠家又會加任務,那是不合算的。”
郭圣斯臉拉下來了,說道:“有種,你敢當著廠家的面說這種話那我也就沒話說了。這只能說明你倆關系非同一般?!?
郭圣斯說非同一般這四字時是一個字一個字說的,不言自明傻瓜也能聽出什么意思。
王超也對白志明說的這句話感到不妥。試想那個廠家業(yè)務代表愿意聽代理商這種消極表態(tài)?你既然敢說知足了,那干嘛還設這個酒局鬧眼子?
以前王超做廠家代表時,是沒有那個代理商會在王超面前這樣說話的。因為只要讓王超聽到,這個代理商就別想和宜工合作了。
可偏偏白志明敢說,他之所以這樣說,是想在郭圣斯和王超面前擺明他和李偉平關系不一般,沒想到弄巧成拙。
其實李偉平不是不生氣,他是氣的無話可說了。他對白志明的插嘴第一個念頭就是:媽的,今天碰到豬隊友了。說些什么屁話,好像我跟他有什么事似的?幸好老子沒拿他的好處,否則他這張嘴會把我給害了的。
王超瞥見郭圣斯還拿著酒杯,就趕緊站起來說道:“李總,領導還端著杯中酒呢,快喝啊,來,我陪一杯?!?
喝完杯中酒后,王超沒話找話說道:“郭總,這里的菜怎么樣?”
“好吃啊,尤其這道王八好吃!”
“那下次你有客人也帶這來吃……”
“行,我會帶人來這里吃王八,但不會帶上你?!?
王超沒聽懂郭圣斯的話,就問道:“為什么不帶我?”
“為什么帶你,你不知道?這做生意就跟請客一樣,你把客人帶去了,結果其中有個客人覺得這菜——尤其王八好吃,下回他請客可能把當時在座的都請了,但偏偏就沒請你去吃王八……”
白志明一聽樂了,又插嘴道:“哈哈,太逗了,王總,你姓王,郭總說你是王八!”
“那倒不一定,我說的王八是指過河拆橋的王八——請不要對號入座哦”
白志明不怕他臉皮厚,這一下他也臉紅了。本來他還想著瞅空再試一下郭圣斯,說上幾句但凡有私心的人都愛聽的話,現(xiàn)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也沒這個機會了。只是看到眼前這頓千把塊錢的酒宴白花了,不禁郁悶起來。
再這樣鬧下去怕李偉平面子上過不去,王超于是明知故問:“李總,您這次來還有什么事嗎?”
李偉平馬上接話說道:“是這樣的,我們住友想以贊助商的名義,通過公路學會這個平臺,推廣一下住友。也就是說舉辦一個專場產品介紹會。”
王超還沒答話,只聽郭圣斯說道:“這事不好辦!我們公路學會只推薦國內品牌。”
王超傻乎乎說道:“不是吧,維特根不也通過公路學會推廣了?”
郭圣斯沖著王超瞪一眼說道:“那是以前,現(xiàn)在不行!”
王超看到李偉平失望的眼神后又問道:“那還有別的辦法嗎?”
“有啊,以你公司出面,把這個什么住友帶進來還可以商量。”
郭圣斯的話算是一錘定音,李偉平和白志明面面相覷,再也沒說什么。
酒席散了以后,郭圣斯只對王超丟下一句話就分手了。他說道:“希望你以后少做為人做嫁衣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