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超最后說出“沒門”兩字后，

蔡晴一愣，隨即冷冷說道：“你果真怕傷害了那個雞婆！為了那個雞婆，你果真不要這個家了。”然后看了一眼王超，走進臥室把門“砰”的一關！

而此時的王超，既無餓意更無睡意，半躺在沙發上想著明天會發生什么？直到蔡晴二哥老婆的妹妹一家子帶著王思伊從外面回來，王超才和他們打了一下招呼就推門進入了臥室。

因為昨晚沒吃飯，第二天王超很早就餓醒了，他醒來時蔡晴還背朝著在睡覺。

饑腸轆轆的王超起身洗漱后，就信步來到附近一家沙縣小吃吃了一碗豬心湯配的面條，然后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給辛藝發了一條微信，簡單的告訴她昨晚和蔡晴發生的事。末了王超說了一句：別擔心，該來了總會來，你自己珍重就行。

然后他就躺在沙發上不知不覺得睡起了回籠覺。

直到上班的時候，張晶在辦公室打掃衛生的聲響才把王超吵醒。

王超睜開惺忪的雙眼看了一下手機，卻見辛藝回話了，她說道：怎么會這樣？不跟你說讓著她一點嗎。

看到這段文字，王超不好怎么回復辛藝，想想都到這個光景了，寫什么都沒有任何意義，干脆他就一個字都沒回給辛藝。

根據昨晚的形勢，王超有預感，他和蔡晴的婚姻已經走到盡頭了，等待著他的，就是等蔡晴通知他去辦離婚手續。

于是他坐在辦公室里等，可等了一天也沒見蔡晴有任何反應。

到了晚上在香滿路公司吃飯，見蔡晴像沒事一樣在和員工交談……

吃完晚飯回到家，蔡晴也沒和王超說什么，自個洗洗漱漱就睡了。

好在女兒乖巧，看王超悶在客廳看電視，就問道：“爸，你心情不好嗎？”

王超笑笑說道：“沒什么，工作上的一些事。沒事，你去休息吧？”

“什么工作上的事？老爸工作上的事不就喝酒嗎？你別逗我了，給我說說看，是不是又是媽的原因？”

王思伊已經十六歲了，十六歲的她出落的亭亭玉立，從她模樣子來看，她集合了蔡晴和王超的優點，但在王超看來，她又有幾分像王超的母親，而從神韻氣質來說，王超更覺得她像辛藝。

時下流行說女兒是父親的小情人，但王超對這個說法有點不自在，他認為女兒就是女兒，跟情人扯的上嗎？說是小棉襖才是最恰當不過的。

說實在的，打從思伊生下來以后，王超并沒有給她多少直接的父愛，為此王超心中常有內疚之感。

思伊從小就跟外婆親，不過最近幾年，王超發現女兒有點粘他，并不會因為從小沒帶她什么而和王超有所疏離，她叫起爸爸來那調調，常會給王超有點酥酥的感覺。

因此每當和蔡晴發生不愉快，只要一想到思伊，他就如沐春風，煩惱皆消了。

現在面對和蔡晴的感情破裂，他最擔心的也就是思伊了。

現在思伊才讀高一，正是她學業最關鍵的時刻；如果此時離婚，肯定會對思伊的學業造成巨大的影響。

因此王超想到這里，又為昨晚的沖動感到自責，他心想昨晚干嘛不為了思伊忍一忍？可他轉而又想，昨晚蔡晴的最后通牒是他所能忍的？

王超又想到，今天不見蔡晴一點動靜，是不是也像他一樣念及到了思伊才沒有通知王超去離婚？如果是這樣，那就說明蔡晴還真是從骨子里愛她的女兒，為了她的女兒，可以忍辱負重和王超繼續過下去。如果真這樣，那她可真是一個偉大的母親。

不過王超也想到，以蔡晴昨晚所說出來的話，她是不會和王超冰釋前嫌好好過下去的。也許她會說等，說早就等到思伊考上大學就離婚，說晚就等到思伊結完婚，時下不是好多過不下的夫妻都是這樣做。

但早也好晚也罷，王超和蔡晴這一輩子是不會白頭到老的了。總之不管怎樣，只要在思伊讀大學之前不離婚就善莫大焉了。

就在王超還在天馬行空的東想西想時，思伊搖著王超的膝蓋說道：“老爸，你在想什么啊？我問你是不是媽媽又惹你不高興了？”

看著蹲在他眼前的女兒，王超騙他女兒道：“寶寶，不關你媽媽的事，真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情……”

“少來，我還不知道媽媽的性格，我媽啊，就像武則天和慈禧太后，公司里人誰不怕她？”

“噓——小聲點，寶寶，不要在背后這樣說你媽媽。”

“什么小聲點，我當著面都敢說她！”

這點王超相信，持寵而嬌的女兒，仗著外婆喜歡她，她是敢在蔡晴面前對著干的，以致王超不止一次聽到蔡晴說道：“這死丫頭不知像誰？別把我惹火了，不然我幫她找個婆家給嫁了，讓別人來收拾她！”

說到思伊找婆家，當初陳萍就野心勃勃說過要思伊嫁給他兒子陳龍。只不過王超當時說道：“你那兒子，配得上我女兒嗎？少來，這便宜的事你以后少想！”

說實在的，當初王超和辛藝重逢聽說辛藝有個兒子時，倒是有了一閃的念頭——如果他女兒嫁給辛藝的兒子多好，呵呵，父母斷了的情緣由孩子們接上，不也是一樁人間佳話。

只不過王超愛女心切，他連玩笑話都沒給辛藝說過，因為他對辛藝找的那個老公信心不足，萬一她兒子長的像她老公？那閨女可不虧了。

是啊，女兒逐漸長大了，會去找婆家的，可到了大擺婚宴的那一天，他會和蔡晴站在一起，雙雙祝福女兒嗎？以今天的局面來看，懸哦。

想到這里王超有點不敢直視女兒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只是愀然說道：“思伊，別孩子氣，媽媽還是媽媽。時候不早了，你明天還要早點起床上學呢，快去睡吧。”

“我不，我現在還不想睡。明天是星期天，可以睡懶覺。”

“那睡完懶覺了干什么？”

“嗯——我想想，對了，去外婆那里看看。”

王超的岳父岳母和大兒子蔡剛住在另外一個小區，平時王超是很少見到面的。

說實在的，岳父還好，岳母對王超來說還真是有點發怵，這種發怵王超自己都說不清為什么？打從在宜鄉第一次見到岳母就有了這種感覺。因為王超忘不了，岳母在他母親面前說話，是好不客氣的。

如果說蔡晴厲害，那這個岳母就更厲害，她的厲害是種不怒自威的厲害。因此，一旦和蔡晴離婚，岳母會出現什么情況，王超心中還真沒有底。

好在思伊在岳母面前還有點分量，興許將來……想到這，王超小聲說道：“思伊，你外婆現在身體還好嗎？”

“好啊，她還在小區里的空地上種菜呢。”

“哦，你調皮她會罵你嗎？”

思伊嘻嘻笑起來說道：“外婆只會說媽媽沒教好我。老爸，你怕外婆是嗎？”

“我……我怕。”

“哪怕外公嗎？”

“不怕，外公挺和氣的。”

“可外公怕外婆，我發現外婆一瞪眼，外公酒都不敢喝。但我不怕，外婆越說我我越鬧。”

思伊一說岳母瞪眼，王超就想起岳母那三角眼，好瘆人的。

想到思伊他岳母感情那么好，王超忽然想到自己的母親，不禁傷感起來，他喟然說道：“思伊，你想過奶奶嗎？”

思伊搖了搖頭：“老爸，我沒有見過她，想不起來。”

“是啊，你是想不起來的。可你不要忘了她，奶奶抱過你，她還給你唱過歌，思伊。”

看到王超臉上的神情，思伊感到有點不對勁，便問道：“老爸，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跟我說起奶奶了？”

王超戚然一笑：“沒什么，我是想如果奶奶還活著，你就更幸福了。你奶奶啊，還給你唱過歌啊。”

“哈哈，老爸，奶奶給我唱過什么歌？”

“你想聽嗎？”

“想聽。”

“那好，爸爸唱給你聽。”

于是王超唱道：

月兒明風兒靜

樹葉兒遮窗欞啊

蛐蛐兒叫錚錚

好比那琴弦兒聲啊

琴聲兒輕調兒動聽

搖籃輕擺動啊

娘的寶寶閉上眼睛

……

王超還沒唱完，思伊就眨巴著眼睛說道：“老爸，這歌好老哦，我沒有聽過。”

“好聽嗎？”

“嗯——不好聽。但老爸唱得好聽。老爸，你給我唱一首《雨花石》好不好？”

思伊的話既讓王超哭笑不得，又讓王超深感失落，但王超還不甘心地說道：“思伊，你可千萬不要忘記奶奶啊。”

可思伊說道：“我見都沒有見過她，怎么談忘記呢？”

“那就從爸爸這里記住吧，你不但要記住奶奶，還要記住爺爺，因為你來自我們王家……”

思伊又嘻嘻笑起來了，她說道：“老爸，那是兒子的事情，要不，你快給我生個小弟弟。”

王超無可奈何了，只是低頭說道：“唉，只可惜你奶奶去世得太早了，不然的話，她會教你唱歌、教你跳舞的。算了，不說了，你早點睡吧。”

思伊見爸爸趕她睡覺，心想一定是自己沒有按著爸爸說話的意思來才惹他不高興，可自己又實在找不到想奶奶的感覺。如果就這樣去睡覺，又感到有點不好。于是她歪著頭想了想說道：“好吧，那爸爸也早點睡。不過你今天唱了歌給我聽，我就念首詩給你聽，算是禮尚往來，要不我就不睡。”

“好好好，你念，看看我女兒念什么詩給我聽。”

只見思伊站了起來，像舞臺表演一樣開始朗誦起來：“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不要悲傷，不要心急！

憂郁的日子里需要鎮靜：

相信吧，快樂的日子將會來臨。

心兒永遠向往著未來；

現在卻常是憂郁。

一切都是瞬息，

一切都將會過去；

而那過去了的，

就會成為親切的懷戀。”

王超按女兒的吩咐端端正正的坐好并且聽完，他覺得這首詩不像唐詩宋詞元曲的那般難懂，只是不知道是誰寫的，就問道：“思伊，這是誰寫的？”

“普希金啊，爸，你這都不懂，就知道喝酒！”

王超不好意思的笑了，說道：“爸爸有你，不悲傷啊，怎么老要我不要悲傷？”

“你不是在想奶奶了嗎？”

“傻丫頭，你原來是安穩爸爸啊。”

“爸，這個普希金可是號稱俄羅斯詩歌偉大的太陽，可惜他為了保護自己的妻子，和他的情敵丹特士決斗死了。”

“是嗎？他怎么沒打贏？”王超傻乎乎的問道。

“我哪里知道，要是爸爸去決斗，肯定會打贏。對了，我媽媽站在你背后，是沒人敢和你決斗的。”

王超剛想呵斥女兒少胡說八道，卻聽蔡晴在屋里喊道：“死丫頭，這么晚了還在嘰哩哇啦了，快睡覺！”

思伊趕緊吐了一下舌頭，向王超招招手，去睡了。

思伊走了后，王超更睡不著了，他想著剛才思伊說的普希金的故事，心想普希金為了妻子決斗而死，表面上像個漢子。之所以說表面上，那是因為思伊沒有說清楚普希金的妻子還愛普希金嗎？如果愛，怎么還要決斗？如果不愛，普希金是不是死得有點冤枉？

想來老外跟中國人不一樣，中國人只會為愛著自己的女人，才會以愛的名義去決斗。就像當年王超在深圳，就因為彭東升對蔡晴不恭，便遭到王超一頓暴打！但如果到了今天，王超還會為蔡晴出手嗎？

當然，如果從古道俠腸來講，王超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但那純屬道義，是與愛無關的。

假如是辛藝就不一樣了。現在王超一聽到辛藝多說了一點梅家的事都會有點酸酸的感覺，這酸溜溜的感覺，自然是由愛引起的。由此可見，蔡晴和辛藝在王超的心目中，高下立判了。

想到這些，王超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和蔡晴緣分這么淺？他本來已經強制自己忘掉蔡晴的過去而想和她好好過日子的，可為什么發展到今天還會成這種狀態？

誰之錯？蔡晴肯定不會說是她錯了，一切的一切絕對都是王超的錯。

看樣子只能離婚了，最起碼等到思伊讀大學的那一天。

王超雖然沒和辛藝發生那種事，但他知道，精神上的出軌狠過肉體上的出軌，既然這樣，就由著這精神出軌去吧，哪怕因此在未來的路上人仰馬翻！

這時外面起風了，風聲很大，王超就起身到陽臺上讓風吹了一個痛快！

好一陣王超才回到客廳，卻聽到電話一直在響著，是郭圣斯打來的。

郭圣斯說道：“伙計，好久不見了，最近在忙什么啊？”

“沒忙什么，剛從廣州回來，又陪路大的楊總到市場轉了兩天，領導，你還沒睡？”

“我剛睡睡著，就讓一心法師的電話叫醒了。明天有空嗎？沒事過來一下，我帶你去一心那里吃齋飯！”

王超正是心煩的時候，聽了馬上回答道：“好的！”

放下郭圣斯的電話后，王超心想反正現在是蔡晴待宰的羔羊，要殺要剮由她去了，干脆明天和郭圣斯一起散散心去。

只是王超不明白，這郭圣斯啥時跟和尚混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