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三兒被問住，撓頭，“那，這可咋整？”

毛玉溪嚴肅著面孔，“所以爹，咱們現在就得想好對策。我不是說爺奶的壞話，就沖咱們回來他們是怎么待我們的，你應該門清的很。”

毛三兒垂頭，有些喪氣。

他以為，事隔這么多年，自己再回來爹娘會對他們有所改變。

然而，就這幾天的時間，他算是認清了爹娘的態度。

老毛頭兒就指著他們白干活，還不用吃飯。為此，他到是有個笑臉兒。

不過，親娘就不那么好打發了。

見天在他面前叨嘮，不是家里的大妞沒來跟她面前問好。就是沒來孝敬她，沒給她干活。

再者，就是小六和小五倆娃子沒來，或是嘀咕著毛爺這個外來的人，還被招待的比他們還好……

總之，他這個當兒子的在老房子做活兒，飯沒撈著一口，還總是討埋怨。偏生，這樣的話他還不敢跟家里人說道。此時被大妞提起來，這內心，也是倍感內疚的。

“爹，你也甭難受，我們理解你做為兒子的不易。當兒女的，在老人年歲大的時候，理當孝順他們。只不過，這個孝順也得量力而行。且，也得看老人是個什么樣的態度。左不過，咱們不餓著他們，便算是極好的。旁的，若是再讓咱為他們旁的兒孫做牛馬，那是萬不可能辦到的。”

毛三兒和毛爺聽的直點頭。

“就是這樣的理兒。唉！”毛爺無神的瞎眼兒瞅向毛三的方向嘆了口氣，毛三兒訕訕地，“大妞，爹知道你的意思了哩。咱爹娘，確實偏心了些。”

毛玉溪冷笑，豈止是偏心一點啊。

這老人家，好象當毛三兒還有那毛四一家子當是撿來的。旁的幾個，估摸著才是親生的。

“爹你瞅這樣行不，我尋思吧，爺奶現在是巴不得我們在家里吃飯，你們去幫忙干活兒的。是以，目前咱的生意沒出頭的時候，他們自不會管顧。

可人么，就是怕眼皮子淺。

到時候他們一旦聽說我生意紅火了，怕又得眼紅。

是以，我們得提前說好。可咋然提出我們一直擱家里吃飯，怕那倆老又會多心。你明兒這么跟咱爺奶說，就說我們這家里以前都是乞荒過活兒的。

咋然回來，現在也沒地兒去乞討，更不好攬小件活兒做。所以能不能考慮給咱們借一些糧食之類的。

以我對爺奶脾氣的估摸，他們指定會摔臉子。

這時候，爹你就趁機提出不為難他們。往后，就在家里吃飯。但是吧，幾個小娃做些小的營生，爺奶是不能管顧，且，往后，咱一家子，就在外面吃飯，他們也不得強求。這一點定要落實了，爹你可記住。”

毛三兒一聽，有點回過味來了。

這是讓自己先跟爹娘置氣，再趁機談價。

“中，中，這主意好哩。”

第二天，毛三兒按照這商量的當著老毛頭兒夫婦倆說了。

果然，老毛頭的面色當場就有些難看。

那老宋氏，更是當場就黑了臉破口大罵起來。

“合著我們養你們，在外面狼心狗肺這么久，回來干幾天的活兒就跟我要借糧，哪有這樣當人兒女的。我呸，這可是從我腸子里面爬出來的娃啊，可老天爺你瞅瞅，咋就這樣對我呢？”

這越罵，那臉色，就越發的難看。

毛三兒聽的心瓦涼瓦涼的。

哪怕是早前也知道了爹娘是個啥樣的脾氣，可此時再一次聽到，內心仍然難受的緊。

一邊，老毛頭為難地瞅瞅毛三兒，再打量一眼站的筆直的毛二娃，內心思量著，這爺兒倆加入老毛家后，干活到是勤勉。若是就這樣寒了這倆人的心，怕到時候再要使喚，也不是太容易的。

他猶豫了一下，“那要不，爹就為你們去借個……五斤……”

老宋氏卻是跳了起來。

“五斤，哪有這么撇脫的，想當初他們自己說了的，要孝順我們，就在家里干活，飯在自己家里吃的。這會兒說著反悔就反悔，沒這么輕省。五斤，一兩也沒得。想要吃飯，自己想法子去。”

一邊，毛二聽的冷笑不已。他干活，干也憋氣啊。

毛三也寒了心。

“爹，娘，我只是打著商量說要跟你們借個糧食，你們就吼天吼地的各種叫喚。得，我也不管你們借糧食了，我家的飯食問題，我們自己個兒想辦法。既然現在不在一口鍋里面吃，那往后，我們一家子還是都別來就行了。爹娘養我大不易，我干活孝順你們……也算是盡本份。往后，爹娘你們別挑刺兒說我們一家子在外面不回來吃飯就成。”

老宋氏聽的嗤哼著，“喲喲，聽著了吧，人家都說了的，就在外面吃。可不是我不給他們飯吃。一大家子，干活的就兩個。旁的全是做一些小零碎兒的，還想擱家里一大鍋吃飯，當自己出息呢。老頭子，人家一家子在外面吃飯，我是不會過問的。你以后可也甭過問。”

老毛頭打著哼哈，模棱兩可。

毛三兒卻是執著地緊盯著老毛頭，“爹，我一家子要吃飯，幾個小的做些小的營生，比如編織一個小藍子，小玩藝兒去售賣。或者是打了些山里的野貨啥的去外面售賣換糧食吃，你老不會過問吧？”

老毛頭一尋思，那些個山里的小貨件兒，能頂幾個錢啊。要是容易換錢，山里人也不會這么窮困。這老三家的一家子擱外面吃飯……

“可以，可以，那就說定了，以后大妞和倆個小的在外面做些小的營生，你們就在家里做活兒。吃飯么，你們一家子在一起，這樣吃飯香哈。”

毛三兒不置可否。

老爺子就愛來些馬后炮，事后好話。

毛三兒一家在外面吃飯，除了幾個大節日回老宅子一大家子團圓，旁的，就都不過問。此事，也算是落實了。

各房的人聽著這些結論，反應不一。

老大老二還有老六，以及老姑毛明春，都覺得毛三兒在家里做活，在外面吃飯是理所應當的。

到是毛四和毛五，這倆兄弟平時沒怎么得著老毛頭夫婦倆的顧全，干活多，好處少，是以，看著毛三這樣的待遇，內心也是冷笑不已。

小毛二娃回家后，把這些事兒全跟毛玉溪說了一遍。

“姐，你讓我平時沒事的時候，定要觀察旁人對一件事情的反應，還有臉色表情變化，我發現這事兒還是挺有意思的。起碼，從他們的臉上，幾乎都看的出來他們的真實想法。偶爾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也能透露他們最真實的想法兒。嘻嘻，姐，我以后會一直這樣觀察人的。”

毛玉溪呵呵地笑，鍋鏟在鍋里面不斷地翻攪。

“二娃啊，你算是咱們家的長兄，所以這個家往后得是你立起來。做為家里的掌舵人，你若是連觀察人都做不到，這個家，你也掌不好的。”

毛二娃認真地傾聽著，“姐，我發現你沒大我幾天，這懂的道理，好象比我多呢。”

毛玉溪淡淡地笑。起鍋后，就是壓形。

橫具，早就讓毛三兒做好了，這會兒只是壓實一下，明天冷卻后，便可以上街市售賣了。

第一次售賣這些東西，也不知道，這個異時空的市場，會是個什么樣的效果。

第二天一大早，毛玉溪就帶著小毛五毛六兒一起往街市去。

倆個小家伙一路上蹦蹦跳跳，活潑的很。

不過，快到街市的時候，倆小家伙的話題就圍繞著棗糕來了。

“姐，咱們能售賣出去嗎？這個要怎么賣啊？”

“我覺得難賣出去，因為太好吃了。”小毛六一臉讒樣和地看著毛玉溪搭著白色帕子的背筐。

那糕兒，真是酸甜可口，越吃越想吃哩。

“這個棗糕啊，也不能多吃。咱們換了錢，一會兒買些旁的東西來吃可好？”毛玉溪慈愛地看著這倆個小讒貓兒輕言相勸。

倆小家伙忙不疊地點頭，“嗯啊，換了錢咱們割肉囑，好幾個天不吃肉，讒的慌。”

“哈哈……”毛玉溪是發自內心地笑。小讒貓兒，就尋思著吃肉肉呢。

不過，是有好幾天不曾吃肉了哩，家里的油水也還沒有，今天售賣完換了錢，這要買的東西，也是不少啊。

就這么一路說著尋思著，姐兒三個可算是到了羅鍋坊。

羅鍋坊，雖然只是一個坊市，不過因為處于水陸還有商隊必須經過的地段，是以這人口，還有商業貿易什么的，也不會比定興城差。

姐幾個到擺攤位的地方，那兒已經有零星的攤販兒擺著東西了。

擺著攤兒的時候，毛玉溪就趁機跟隔壁擺著各色鞋子的大嬸兒攀起交情。

從她嘴里，知道了在這兒雖然擺攤會收點把稅金，但是生意卻要比在城外面的那個亂市集要好上許多。

“不過大妹子啊，若是你售賣的快，到也可以省了這一筆錢的。唉，兩個銅錢也是錢啊，這生意，不好掙哦。”

兩個銅錢，說來不多，但凡有點生意，這錢也不用緊張的。

不過，讓毛玉溪失望的是，她這棗糕兒擺在此處，問津者少的可憐。

哪怕是有幾個人來打聽這是個啥物件兒，但在聽到價錢后，便搖頭徑直離開。

“一些個野棗子做的吃食，居然比肉還要貴，當我們是二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