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荷》第一季《演火品天》第二卷：惘行即跑

第二十九章：未會行，何以跑（四：失算）

本華倫最終無奈只好離開，回到了收容所休息。

杜若的脾性眾所周知，出名的剛烈，越是要逼她妥協，她就越是跟你杠到底。她要是認為鄒靈凌不想跟他談，他就必須遠離鄒靈凌。

但看鄒靈凌的畫，以及自己的占星術，斷估今晚也出不了什么事，連續打了好幾下長長的哈欠，疲憊的本華倫也選擇先睡再說。

而另外一邊，展徵也沒有閑著。

本來在回來的船上商量好，由本華倫負責在幕后調查三件事，第一是調查藏魂閣的底細，第二是尋找另外一塊石碑的下落，第三是走訪出資打造“單熙號”機帆兩用遠洋船的老板任先生的情況。而展徵負責保護藏魂閣接下來將要傷害的單熙船員。

這個分工決定是由本華倫提出，并在一開始得到了展徵的同意。因為這是最好的分工計劃，展徵本來與單熙號探險隊船員的交情就比本華倫長，操作起來比較輕松，而本華倫對現今世界的很多事都不懂，也適合在暗中調查。

誰知在他們二人回來到福建的第一天，展徵就反悔了，理由只是簡單的一句話。

“我不想我的家人知道我還活著。”

展徵如是回道。

本華倫并沒料到展徵會有這一出，也不曉得他的家族內訌從何而來，但見得展徵如此執著，最后提議說交換任務，展徵才愿意繼續他的計劃。

這樣一來，兩人都接受了完全不適合自己的分工所帶來的挑戰。

本華倫要保護單熙船員，戰力不如展徵不說，對很多先進文化一概不知，這不，就算是他要保護的杜若，也把他拒之門外，這使得本華倫有史以來第一次感到無可奈何。

不愿意拋頭露面的展徵，卻愿意隱藏起自己的實力，能出手的他一概不出手，白白浪費自己的天賦不說，還是個暗中調查事情的菜鳥，完全不知從何下手。

一切，都源自于他對自己家族的憎恨。

展徵研究了兩天，決定還是先調查石碑之謎，比較容易入手。

可他還是失算了，他和本華倫一樣，連最基本的自己的食宿問題都未能解決。

他不敢去銀行提錢，當然，作為前武打演員的他，賬戶上肯定還有足夠他解決生活問題的資金。

但是他擔心一旦提錢，他的父親就會知道有問題，因為知道賬戶密碼的，只有展徵自己一個。

他得知父親早已聯絡過自己的所有朋友，把他在海上失蹤的事在微信上轉發了出去。所以，他也不敢回去找之前任何一個朋友，他們也肯定會轉告他父親，關于他的消息。

這個時候，展徵才有點后悔跟本華倫交換任務。

但想到自己家族那種虛偽，就鐵下心，絕不會回去和本華倫交換過來。

他想過去找船長褚胤，可是在之前本華倫提醒過他，褚胤并不可靠，而展徵也覺得，船長只不過是個唯利是圖的人，算不上交心的朋友。

他又想去找大副閻虹，可是他不確定大副這個人，到底可不可信，就連本華倫對閻虹的評價，也是“此子不可測，他的星象屬剎破狼，模棱兩可”。

他也不敢選擇投靠探險隊的褚舞、祝希芝、戴迪安、杜若或者葉書宸，根據他自己和本華倫的推斷，探險隊五人中，必有一人已經“出軌”到藏魂閣，否則，藏魂閣是不可能在他們兩個回到大陸的第一天，就殺了輪機長鄒朋。藏魂閣的藏主深知，如果鄒朋知道本華倫還活著，肯定能幫助本華倫重獲當初的禁術，這對藏魂閣極為不利。

然而所謂的“當初的禁術”，只不過是本華倫早就設好的套。本華倫曾對展徵承認過，他并不會任何鬼怪的禁術，他是要把“當初的禁術”的秘密，故意泄露給藏魂閣知道，這樣一來，藏魂閣以為本華倫和展徵已經用“禁術”離開了無罪島，比藏徒更早一步回到了大陸，而事實上，他們兩人是要騙藏徒把船開往大陸，他們趁機假扮藏徒混上船，從而能回到大陸。

然而奇怪的是，藏魂閣在登島第一天就選擇先殺了鄒朋，說明有人告知了藏主，關于本華倫和展徵從未出現并聯系過探險隊的船員。

而本華倫思量了很久，覺得單熙的水手比探險隊要可靠，認為是探險隊的人告知了藏主。

想到這里，展徵考慮過要投靠舵手顏弈、水手傅罟、金城觀、尤悟愈、危良或者大管輪古子臧，可是當他得知自己父親早已走訪過這六個人后，就取消了投靠水手的念頭。

思來想去，最終他找到了自己同事，雇傭兵，莫多卡戈。

而其實，展徵跟他的交情并不深，形同陌人。但他也沒得選擇，當下最好的倚靠，就是莫多卡戈。

百般無奈間，展徵還是來到莫多卡戈的住所。

“啊積！作業做完了嗎？又在看電視！”

“思思，我讓你收拾桌子沒聽見嗎？你看你弄的整張桌子都是玩具！”

“大樂！你是不是又偷我的煙抽了？等下你就知道死！”

“強仔！音樂能不能放小聲點？吵死人了！”

“東子！為什么你的語文作文跟網上這篇一模一樣？”

“小妮，我讓你上床睡覺，你又跑出來干嘛？”

······

窗外，展徵目睹到屋內的莫多卡戈，他一身忙碌的過程。屋子內竟然有上十個小孩在歡蹦亂跳，而莫多卡戈一邊大喊著，一邊把小孩逐個教訓了一頓。

展徵搖了搖頭，剛轉身走了兩步，沒料到屋內的莫多卡戈也已經注意到了這個熟悉的背影，只見莫多卡戈沖出門外，疑惑地大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展徵？”

展徵知道自己被他發現了，深呼吸一口氣，轉過身來與他碰面。

“真的是你？我的天！！太好了！！”莫多卡戈跑到展徵面前，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人，又說，“你···你是怎么···你是怎么來到這里的？太···太不可思議了！~”

展徵也不知該說什么好，只好讓莫多卡戈自己先冷靜下來，因為此時的莫多卡戈，激動得抓起展徵的雙臂，一直搖晃個不停。

“太好了！謝天謝地！你還沒死！哈哈~你是怎么找到來這里的？哦對了，你是怎么活下來的？太神奇了！你是怎么擺脫那些喪尸的？哦！是調查組的海軍救了你嗎？藏魂閣被消滅了對不對？其他船員知道你還活著嗎？”

展徵慢慢撥下他緊抓的手，然后手掌在胸前壓了壓，示意他先冷靜下來，剛欲開口，這時屋內的十幾個小孩，也陸續跑了出來，站在莫多卡戈身后，紛紛問道。

“爸爸，這人是誰？”

“老爸，這是來討債的嗎？”

“爸，你打得過這個人嗎？”

“爸爸，這個人會唱歌嗎？”

“爸，要不要我回去把鐵棍拿出來？”

“兄弟們，動手！”

幾個一米半不到的男孩子，說了幾句話后，突然“啊”的一聲喊叫，沖上來就對著展徵拳打腳踢，小拳頭“咚咚咚”的打在展徵的肚子上。然展徵卻紋絲不動，對這些不痛不癢的小打小鬧視若無睹。

“嘿！嘿！嘿！！”莫多卡戈忙把孩子們一個個拖回來，喊道，“停手！這是爸爸的救命恩人！”

等莫多卡戈喊住了發瘋一般的小孩，展徵問道：“這些小孩都是你孩子？”

“是啊。呵呵~”莫多卡戈尷笑道。

“你怎么能生這么多？不罰款嗎？”展徵問。

“哦！不是。”莫多卡戈回道，“是我領養的。哦！我在想什么呢，快，先進來我家坐吧！”

展徵跟著莫多卡戈進入到屋內，這時的十幾個孩子突然變得十分乖巧聽話，很自覺地又是收拾桌子，又是掃地，又是關停音樂的，瞬間把亂糟糟的屋子打掃得干凈整潔。

展徵剛坐下到沙發上，一個小姑娘立刻禮貌地端來一杯熱茶，遞給展徵，還深深地向展徵鞠了一個躬。

展徵雙手接過茶杯，道了聲“謝謝”，然后用狐疑的眼神看著莫多卡戈，問：“現在能領養這么多小孩？”

“呵呵，不是不是。”莫多卡戈坐下道，“其實是福利院沒有足夠的床位，住不下那么多小孩，我接過來先撫養著，等有需要的人來領養，我沒有領養許可的。”

展徵聽著就覺得奇怪了，這不太像莫多卡戈的作風，便問：“你為什么要撫養這么多小孩？”

莫多卡戈咬了一下上唇，神情有點不自然，但還是解釋說：“因為···”莫多卡戈神情地望著小孩子們，眼神里流露這罕見的愛意，“他們讓我想起自己，我也是被父母拋棄的，我只是覺得······他們不應該有像我那樣的童年，他們應該得到比我更好的童年，所以···就盡我所能，給他們需要的關愛。”

展徵聽了覺得有點自責，“不好意思，觸到你的痛處，我不知道你也是···”

“哦沒事沒事，別說這些了，談談你吧，你是怎么來到這里的？”莫多卡戈轉移話題道。

展徵放下茶杯，花了很長的時間，來把事情的所有經過，一一細說給莫多卡戈聽。

圍著兩人坐在地上的一群孩子，聽了也覺得神奇，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小孩，推肘到身邊的一個蘑菇頭小孩肩上，提醒說：“看吧，我就說這世界真的有喪尸哎！”

莫多卡戈覺得小孩子不宜聽這些，一看時間不早了，馬上嚴厲地命令所有小孩回到自己床上去睡覺。

等小孩們都回到寢室，莫多卡戈低聲對展徵說：“徵兄，不好意思，剛小孩在鬧，有一段我沒聽清楚，你從黑船上跳下后，昏迷了一段時間，然后不知不覺漂到無罪島上，對不？”

“嗯。”

“然后在無罪島遇到本華倫？”

“對。”

“他怎么也沒死？”

展徵忖度一陣，回道：“他的情況我不太清楚，他跟我交流了很久，我也教過他怎么學現代文，他跟我學了一個月也學不了多少，不過現在，估計他跟別人交流，應該也沒有什么問題了。我聽說你們在無罪島上中了毒，具體是什么情況？”

莫多卡戈回道：“我們拋棄···我們和你分開之后，就遇到烏鴉襲擊，其中大副、傅罟和本華倫，都被烏鴉咬傷，所以中了毒，他們三個在無罪島找到解藥，大副和傅罟吃解藥及時，所以沒事，但是本華倫沒吃上解藥，我估計是后來褚舞往他嘴里灌藥，起到了效果。但是說回來，你應該也中了毒才對。按照葉書宸的推理，烏鴉啄傷的人會中毒，黑船上的人都是被烏鴉啄死的，你又被黑船上的喪尸咬過，你怎么···”

“哦，這個啊···我后來在大海中撈到一瓶藥膏，當時也沒管太多，就吃下去了，我猜那瓶藥膏應該是解藥。”

“怎么會這么巧？”莫多卡戈疑道，“這么巧你在大海能撈到解藥？”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等等。”莫多卡戈忽似醒覺某事，道，“你說的那瓶解藥，是不是藍色的圓形瓶子，蓋子上有一條紅繩？”

“你怎么知道的？你見過那瓶東西？”展徵也疑道。

莫多卡戈解釋說：“那是之后大副扔到海里的瓶子，瓶子是從本華倫身上搜出來的，也就是說···本華倫事前就知道你會中毒？他怎么會帶著解藥上船？還有，他又怎么會事前準備了一只能驅趕鬼魂的蠟燭？”

展徵也是漠然，只回說：“你們之后遇到的事，我也聽說過一點，據說，你們還遇到了鬼魂？”

“是啊！鬼魂是本華倫帶來的那根蠟燭引來的。”

展徵聽著就糊涂了，“我不是很懂，他故意拿蠟燭來引鬼魂登船？”

“不是不是，他用蠟燭驅趕了烏鴉，后來蠟燭引來的鬼魂。”

展徵尋思片刻，又問：“他不是被綁在船上的嗎？他怎么拿的蠟燭？”

莫多卡戈解釋說：“是傅罟拿著蠟燭，烏鴉襲擊那時，本華倫還被綁著。是傅罟點燃了蠟燭，蠟燭一點亮，所有烏鴉都飛跑了。”

“然后蠟燭引來鬼魂？”

“對。”

展徵質問：“我聽得很模糊，那為什么不在烏鴉飛走后，熄滅蠟燭？那樣就不會引來鬼魂了呀！”

“因為蠟燭弄不熄啊！”

“為什么？”

莫多卡戈也費了很長時間來解釋當時的情形，展徵才弄明白之后在船上發生的事，竟然比他遇到的事還要難以想象。

莫多卡戈解釋完后，又問：“我仍然不是很明白，你們是怎么離開無罪島的？”

展徵回道：“是本華倫的一個局。就像你剛說的，那瓶藥膏和蠟燭，其實他事前準備了很多東西的。”

“怎么可能，你意思是，他能知道后面將會發生的事？他是先知嗎？”

“不是，不是那樣的。”展徵糾正道，“他不是能預測未來，按他的說法，未來是不可測的，他是利用占星術了解過所有人的星象，然后結合每個人的特點，預測將來每個人所作出的決定。”

“那不就是預知未來嗎？”

“不不不，不一樣的。”展徵搖手說道。

“怎么不一樣，只是換種說法罷了。”莫多卡戈說道。

展徵蹙眉縮鼻一下，回道：“他要是真能預測未來，那我們回來的代價就不用那么大。”

莫多卡戈側著腦袋，“不懂，能舉個例子嗎？”

“好吧。”展徵說，“我就舉一個···在無罪島上，本華倫布下的局的例子吧。是這樣的，我來到無罪島后，和本華倫交流了一番，本華倫就安排了一個計劃。”

“什么計劃？”

“他的提議，大概的意思是，讓無罪島上的女人們，脫下衣服···”

“臥槽，這個本華倫，這是什么提議，還能這么搞？”

“不是不是，你先聽我說，他的意思是，讓一些女人們撕下自己的衣物，不是脫，是我表達的問題。然后再縫起來，但是要把撕下的衣物，重新縫成本華倫身上的衣服的樣子，然后安排幾個身手敏捷的人，穿上和本華倫一樣的衣服，事先蹲伏在幾個不容易被發現的角落。然后等藏魂閣的第一支部隊登陸無罪島后，放出一些關于本華倫獲得禁術的言論，讓藏徒有意無意間聽到了一些，關于本華倫學會了瞬間轉移的禁術。然后安排我和藏徒交手，我把幾個藏徒一個個逼到事先安排好的角落，故意讓他們看見本華倫瞬間在這個角落出現，然后又消失，然后又在另外一個角落出現。”

莫多卡戈接語道：“而其實那些在角落出現的，并不是真的本華倫，是穿著和本華倫一樣衣服的女人？”

“對，就是這樣，但是要做的很快，不能讓藏徒發現細節問題。接著我和本華倫，還有無罪島的幾百個女人，合力擊退了第一批上來的藏徒，藏徒帶著這個消息，回去告訴了藏主，讓藏主在潛意識上有種認為本華倫能瞬間轉移的想法，然后等藏主登上無罪島后，就讓無罪島上的女人們告知藏主，說本華倫已經利用瞬間轉移，帶著我離開了無罪島，返回去大陸了。”

莫多卡戈聽后，大拍手掌稱：“而其實你們兩個當時還在無罪島，對吧？哈哈！然后你們又換上藏徒的服裝，混裝成藏徒，趁機溜上藏徒的船，乘著他們的船回到這里？厲害啊！看來這個本華倫確實有點東西哦！”

展徵點頭說：“對，我們就是這樣離開無罪島的，這就是本華倫所說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計，他設計的局，還真的有效。”

莫多卡戈此時才對本華倫刮目相看，不禁贊道：“厲害厲害，要我才想不到這么好的計劃，你說本華倫是不是真的能預知未來？”

然而此時的展徵，面容上卻甚是不屑，“你別把他看得那么神圣，他不過擅長做這個罷了，他要是能預支未來，代價就不用那么大了。”

莫多卡戈察覺到展徵臉上的表情變化，問：“什么意思？”

展徵嘆了長長的一聲，道：“當藏主被告知，本華倫用瞬間轉移回到大陸的消息后，一怒之下，把無罪島上所有人全殺掉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