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第一時間就出現在了事發現場。他可是一直盯著這兩個人，洞察著倆人在糾纏中所發生的一切。

裁判果斷掏出黃寶石卡對著楊帆遠就是一揮，緊接著就抽出了紅寶石卡，把“兩黃變一紅”的楊帆遠罰下！

首先沖到裁判面前的還是覃鷹。雖然已經遲了，但是他還是攤著雙手抗議裁判的判罰——楊帆遠被罰下已成事實，但是不能就這么放過對方十號。

中雅的小隊員也都紛紛圍過來對裁判表示不滿。

“十號都踢到他小腿了！”桑珊大喊。

“小腿上那么長的印子，裁判你沒看到？”歷鯤鵬大吼。

楊帆遠瞪著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紅牌，沒有做聲。他的身旁只有摟著他肩膀在說些什么的王弋昊——其他人都去圍裁判要說法了，只有王弋昊覺得也許此刻他更應該站在這里。

埃切貝利亞又翻滾了幾圈，當他看到楊帆遠終于拿到了紅寶石卡的時候，他不翻滾了，他捂著露出雙眼的臉，沖著楊帆遠戲謔般學起了楊帆遠眨眼睛的樣子。

然而，埃切貝利亞才不過才學了幾下眨眼的工夫，他就猛地瞪大了眼睛——紅寶石卡！埃切貝利亞同樣被罰下。

那是裁判在警告完中雅眾人，從他們的包圍圈出來后，就迅速地跑到埃切貝利亞跟前對著他亮了黃寶石卡；然后，裁判用同樣的動作同樣的紅寶石卡把埃切貝利亞罰下！

桑珊和歷鯤鵬趕緊閉嘴——這個結果可以接受。

覃鷹也趕緊招呼隊員們撤回去——接下來六打五，我們還1比0領先；大家不要不慌，輪到我們在場上練習傳控了。

這下輪到拉爾丁和塞拉諾隊隊員抗議了，可惜一切已成事實，為時已晚。

楊帆遠告訴王弋昊自己沒事，然后他徑直走到了裁判的面前，他眨著眼睛：“裁判叔叔，這張紅牌能送給我做紀念嗎？”

見多識廣的裁判愣住了——這也是他人生第一次見到有人問他要當場的紅牌做紀念。眼前這娃的腦回路確實跟旁人不一樣；我倒是想送啊，但是我也就這么一張還得繼續執法呢。

裁判員看著楊帆遠哭笑不得，只能搖搖頭示意楊帆遠趕緊離場。

楊帆遠對著裁判眨了一下眼睛表示謝意，然后他轉身下場，遠遠就沖著歷鯤鵬和桑珊微笑——他在心里說“我沒事，我很好”——原來被罰下場是這樣一種感覺，他現在覺得一切又都恢復如常了。至于比賽，他信任自己的隊友。

那邊埃切貝利亞就沒那么冷靜了，他揪著有漏洞的楊帆遠在右邊路狂攻了幾十分鐘；眼瞅著就要成功了，結果自己居然跟他一起被罰下場……

埃切貝利亞狠狠地用拳頭猛砸草坪，大聲嚷嚷著發泄不滿，最后才在裁判的催促與阿諾埃塔的勸說之下怒氣沖沖地離場。

他無視了教練拉爾丁的鼓勵和隊友們的安慰，徑直走到替補席自己的座位前，然后飛起一腳踢飛了地上的水瓶。

這令教練拉爾丁皺起了眉頭——這一課對埃切貝利亞這孩子來說看來需要花很長的時間來消化了。

這一切都被場邊那位年輕的女記者給拍錄了下來，她自言自語：“這要是換做是國內小球員這么做，怕是要被罵沒球品了吧……”

她旁邊那位中年記者似乎不愿意再被打臉，這次沒有吭聲。

比賽恢復進行。場上只剩下五人的塞拉諾隊已經無心戀戰；場上的形勢也發生了顛倒，中雅在覃鷹的指揮下成了踢著傳控、控制著比賽節奏的那一方；比賽也就很快地走到了盡頭。

隨著裁判的哨響，比賽結束了。哨聲一響，塞拉諾隊的多數隊員就蹲在了地上——0比1的結果令他們感到沮喪，部分球員甚至比賽還沒結束就已經流下了眼淚。

中雅的隊員們卻很興奮，這是他們建隊以來的第一場勝利！

他們戰勝的還是傳說中把對手轟到25比0都不肯罷手的外國強隊！

隊員們圍著桑珊、歷鯤鵬還有老桑唱著、跳著。只有兩個人稍微顯得有些不合群——一個是還在眨著眼睛卻很平靜的楊帆遠，另一個是又想吟誦卻找不到機會吟誦的王弋昊。

楊帆遠，他顯然還在消化他人生的第一張紅牌；至于王弋昊，他肯定贏過很多很多比賽也拿下過許多許多榮譽可是現在，但是他看上去似乎享受不了這份快樂——就像現在這樣，看得出來他特別想加入人群、參與團隊的狂歡，但是他總是找不到切入點、游離在團隊的邊緣。

發現這個問題的是覃鷹。他是今天全場最高興的人，卻不是全場最投入到狂歡中去的人。因為對他來說，球隊就是他的家；他要帶領全家人變強，享受比賽；他要讓全家人都開心！

但是覃鷹知道，在不是解決問題的時候，他把這兩件事記到了心里，他在心里說：“你們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是你們的隊長，我要帶著你們變強！”

很快，雙方就在裁判的組織下退場。雙方的孩子們排隊，握手，致意，許下再戰的約定。

然后，大家就一起等待本次賽事的另外一場比賽的結果，等待閉幕式。

在等待的過程里，少年們漸漸地把過往煩惱拋諸腦后，開始玩笑，吵鬧，斗嘴。

王弋昊不在其中——他遠離著人群要獨自品味剛剛這場球——這個自稱從小說里來的少年，是中雅附中光芒最耀眼的球星。

現在，被他的光芒吸引而來的有兩個人。

先到的是拉爾丁，他同王弋昊在遠離人群的地方用嫻熟的西班牙語交談。

拉爾丁熱情洋溢地說著什么，他總是舞動雙手，仿佛在描繪著美好藍圖。

王弋昊臉上的神色則一直都是淡淡的，他不停地搖頭，似乎連念臺詞的興趣也沒有。

過了好一會兒，拉爾丁才失望離開。

然后，在他們的不遠處禮貌地保持著距離、耐心等候他們談話結束的那位年輕女記者就朝著王弋昊走過來。

“塞拉諾教練想讓你去西班牙？”年輕的女記者禮貌地微笑著，她沖著王弋昊笑道，“我叫陶持一，芯視記者。”

王弋昊露出了陽光笑容，他也有禮貌地點頭：“大姐姐好！”

王弋昊似乎并不為芯視這個體育賽事傳媒巨頭的名號所動，他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急著念臺詞，只是禮貌地等著陶持一的下文。

“憑我專業的眼光，我認為你有去西班牙發展的實力。如果你家人同意的話，塞拉諾教練的邀請值得考慮哦。”陶持一詫異于王弋昊的鎮定，她開門見山。

“拉爾丁？”王弋昊說的話石破天驚，“他有德拉雷德有名嗎……”

這下陶持一就更加詫異了，她更沒有想到自己會在14歲的少年面前失態，她瞪圓了自己的眼睛：“難道你連德拉雷德的集訓隊也拒絕了？！”

王弋昊保持著陽光的笑容，他點頭——眼前這位女記者有點意思。她居然也這么早就知道了德拉雷德要帶一只中國少年球隊去西班牙集訓的消息。

德拉雷德是跟隨皇馬拿到過歐冠冠軍的一名天才中場，可惜因為心臟病的原故在二十四歲就黯然退役，但是他不甘心就此離開職業足球，所以在退役后拿起了皇馬青訓的教鞭。

今年，東官永大足球隊U14梯隊因為戰績突出，頗受東官集團內部看好，所以東官集團通過長時間的一系列運作同皇馬達成一致——準備把該U14梯隊送去去西班牙訓練五年。

這個項目目前還在運作中，知道的人并不多，就算到最后落實見諸新聞報道也還至少要一個月——能提前知道的記者，絕不會是小人物。

當然，王弋昊并不知道王爸為了幫他爭取到這個去西班牙的機會付出了多少代價；所以他也不知道，眼前的這位年輕的女記者，能做到手握這么個大新聞卻瞞著不報道，她的心得多大。

王弋昊只覺得眼前這個女記者有點意思——但是王不去西班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