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攻擊和預知未來毫無疑問都是上限很高的能力，相比之下，后者的BUG程度更加夸張。畢竟從理論上說只要“抗性夠高”、“防火墻夠厚”，精神攻擊也就是那么回事兒，但預知未來的能力，用好了真的能處于不敗之地。

所以當西門戎發現兼修太初命心之道的方蔓蘿不但不強于普通的元嬰期修士，反倒是弱雞中的弱雞之時，就覺得有些奇怪，一開始他認為是太初命心之道太過危險，所以巨木旗刻意限制兼修命心道的修士的戰力，但隨著交流的深入，西門戎發現事情遠沒有這么簡單……

“西門先生，你發現什么了么？”闌珊在看到“未來影像”中空茶杯碎了之后，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不過她的思路顯然有所不同，“如果我不告訴蔓蘿姐我要做什么，但是讓她覺察到繁霜式的氣意的話……嗯？”

西門戎和闌珊同時注意到了“未來影像”的變化——破碎的茶杯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并不是“冰凍的茶杯”或者“冰凍的茶杯碎片”，而是一些……更復雜的東西。

“多重未來疊加！包含了各種可能，可能性越大，則對應的影像越清晰！”闌珊驚嘆之余，把繁霜式切換成了真炎式，當新法術實體的氣意被方蔓蘿察覺之時，“未來影像”也轉化為各種燃燒爆炸后的狼藉。

“我想我發現了真相！”黑發琥珀瞳的少女手舞足蹈，興奮的仿佛得了炸藥獎，“太初命心之道的法術實體是超越時間的，一部分位于現在，一部分位于未來……根據西門先生說過的‘多重歷史、多重未來’理論，未來肯定不止一個，而所有未來疊加而成的總體，就是修習命心道的修士看到的‘未來影像’！”

西門戎笑而不語。

“兼修太初命心之道之所以會影響戰斗力，就是因為多重未來影像對注意力的要求太高，修習命心道的修士必須在多重未來影像之中尋找到可能性比較大的，并用來指導下一步的行動，而現在的行動改變又導致了未來影像的改變……結果就是一團彼此糾纏的亂麻。除了命心帝那種自身極為強大的，或者無相門那些兼修太初鴻蒙之道，思維模式和常人不同的，其他的人往往無法把很好地把預知能力轉化為個體戰力，所以……”

“所以這不是唯一的解釋。”

“……嗯？”

西門戎臉上的笑容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認真的神色：“還記得‘奧卡姆剃刀’么？”

闌珊點頭：“如非必要，勿增實體。西門先生是說‘命心道的法術實體蔓延到未來’是個不必要的實體是么？”

“不僅僅如此，我的小姑娘。”西門戎進入了“開小灶”模式，“奧卡姆剃刀的變體是——非同尋常的假設需要非同尋常的證據來支持，而你可以好好想一想，方才你所說的最為非同尋常的假設是什么？”

“命心道法術實體超越時間？”

“否。”

“多重未來疊加嚴重消耗注意力？”

“否。”

“那么難道是……未來對現在的信息傳播么？”

“沒錯，這牽扯到一個牛逼哄哄的‘逆時序傳遞信息’概念，我不清楚九天玄圣和九帝是否能做到，但至少現在的九墟大乘是無法做到的，否則魔血帝根本無法在七首魔姑面前隱藏自己的預謀，血魔宗和無相門的分道揚鑣也無從談起。而七首魔姑都無法做到的事情，你認為方蔓蘿做的到么？”

“蔓蘿姐做不到……但是如果不是我說的那樣，命心道的預知能力又是如何產生的呢？”

“或許你已經陷入了思路的誤區，把命心道的本質想的太玄，太虛無縹緲了。事實上存在另一種解釋，不牽扯‘逆時序的信息傳遞’，卻能解釋包括方蔓蘿戰力孱弱在內的絕大多數現象，那就是……方蔓蘿不僅僅是人肉預警機，更是人肉計算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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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一個看似十分玄妙的存在之時，思路飄向太過虛妄的方向是一種常見行為，地球古代流傳下來的一些故事很好地詮釋了這一點。

某人發現自己家的樂器居然會無人操作自主發聲，以為是鬧鬼，嚇的魂不附體，直到有人發現這無非是共鳴作祟，把樂器稍微挫掉一點改變固有頻率，結果“鬧鬼”事件再也沒有發生。

類似的故事還有著名科幻小說《詩云》中的“超級文明如何讓太陽瞬間變綠”這個積年老梗——改變恒星化學成分、改變恒星結構、改變光線的傳播方式之類的牛逼哄哄的辦法其實沒有必要，而簡單、切實、可行的方法其實是“瞬間張開足夠大的綠色濾光膜”……

當闌珊想到“超越時間的法術實體”之時，西門戎想到的則是“通過計算、建模、模擬出未來場景”，這種思路除了相對“切實”外，還有一個優點——它解釋了為何是當方蔓蘿感知到“茶杯可能被打碎的因素”之后，“未來影像”才出現變化，而不是西門戎、闌珊心念一動，“未來影像”就瞬間變化。

西門戎說：“如果讓我來命名命心帝的功法，那么我不會叫‘太初命心之道’，而會是‘太初術數之道’，你看，精神法術本身就是黑進對手的意識，法咒就是病毒，本質上是數據化的，而預知能力也是基于計算，把不同的預測結果以圖像化的形式顯示出來。這也解釋了為何方蔓蘿的戰斗力，她的大部分法力都用于’模擬未來’這個線程之中，留給施法攻防的其實不多，這導致了她只能發揮真正實力的一小部分，外在表現那就是弱雞中的弱雞。”

闌珊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那么七首魔姑和命心帝的實力如何解釋？她們可是足夠的強……”

“或許恰恰是命心帝足夠的強，才讓她可以駕馭太初命心之道呢？剛出現就是元嬰期的能量生物，從來就不能用常人的標準來判定。至于七首魔姑……太初鴻蒙之道的影響不可忽略，話說我現在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讓方蔓蘿修煉太初鴻蒙之道的話……”

西門戎的“偉大試驗”，在下一刻遭到了嚴重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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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修煉鴻蒙道？不行……是真的不行……”

方蔓蘿的回答非常明確，而且毫無討論、妥協的余地，她的態度如此堅決也是有充足理由的——鴻蒙閣之變，血魔宗和無相門的崛起，在此之后再無正道修士敢同時修煉太初鴻蒙之道和太初命心之道，就算是有……他們的結局也無非是投靠無相門，淪為七首魔姑的爪牙。

“鴻蒙加命心等于無相門？這到底是個什么邏輯？”面對西門戎的質疑，方蔓蘿堅定的如同打了思想鋼印——功法會影響人的心神，根本無法避免，鴻蒙加命心等于無相門自不用說，而如果鴻蒙墮轉為混沌，再加上生澤的話，那么修煉修到失了心，跑去投靠血魔宗的可能性高于九成……

“西門先生最好不要動太夸張的心思，畢竟某些功法的組合在九墟真是禁忌。”闌珊也開始勸說西門戎，得到的回答則是——“單純知道某些功法組合危險，卻不知道為什么危險……這可不是我的風格。”

“我才不管你是什么風格，我只管你不會某天墮落成大魔王！”闌珊的本體直接發動軟磨硬泡的“撒嬌”攻勢，真的如同小女孩一樣哭著鬧著要西門戎答應自己不會去觸碰某些禁忌，等到后者不勝其煩，勉強答應不會涉險，方才罷休。

決定冷處理功法禁忌問題的西門戎決定換一個話題，他問方蔓蘿是否能夠關閉命心道的預知能力，如果關閉了，那么使用生澤道的戰力是否會增加，得到的回答是“可以，會增加，但不甚明顯”，然后西門戎感嘆道——“命心帝，你丫編的是流氓軟件啊！”

太初命心之道的預知能力，八成是個安裝在功法內部的大型流氓軟件，平時占據百分之九十的內存，讓功體運轉奇慢無比，而且就算是關閉也是表層的，后臺仍在運行，強制關閉的權限估計只有命心帝自己有，另外就是可以通過安裝鴻蒙道來緩解，但運行一段時間后可能爆發“我不當人啦”的超級大BUG……總之，就是坑，非常坑，真他奶奶的坑！

“或許我能找到一些緩解太初命心之道負面影響的辦法，不過需要時間……當然了，方道友現在有綠蘿藤蔓傍身，只要好好利用，戰力絕對不會低于普通元嬰……”說了一大堆場面話之后，西門戎搬出了另一件要事——“至多兩天之后，我會用水滴探測器開始一次順濘江而下，最終目標是在海中尋找妖廷的探測行動，而第一個探測節點，是滄瀾派控制下的靈龜巨巖。”

短暫的沉默之后，方蔓蘿想起了什么：“靈龜巨巖？我聽白木道友說過這個地方，他似乎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