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喆一怔，緩緩轉過頭，看著于淑柔那雙似乎可以洞穿心扉的眼睛，心想她什么意思？難不成看穿了什么？

但一轉念，就明白這話里的真正含義。

于是微微點頭，說道：“沒錯，原來的那個洪喆早已死了。死在傾家蕩產之時，死在愧對列祖列宗之時，死在……夫人離我而去之時。”

于淑柔的目光稍稍閃爍了一下，“所以，你才變成了我……我喜歡的模樣？”說到這里時，她的臉頰上已經飛起一抹嫣紅，但是她的視線卻沒有挪開，始終注視著洪喆的眼睛。

“夫人……喜歡我？”洪喆的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現在……似乎又不喜歡了。”于淑柔抿嘴一笑，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頂住洪喆的下巴，將他的臉轉了回去。

哈哈！

洪喆大笑起來，“夫人真是有趣。”

“只是有趣嗎？”于淑柔在耳邊柔柔地問。

“夫人貌若天仙，秀麗端莊，溫柔嫻淑，蕙質蘭心……豈止是有趣二字可以包容。”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尤其拍老婆馬屁那更是不能留絲毫余地的。

果然，于淑柔在后邊咯咯地笑了起來，用手輕輕擰了一下他的耳朵道：“瞧你嘴甜的，看來骨子里還是沒變，依舊是那花花公子的脾性。”

“嘴甜當然只是對夫人一人而已。”洪喆轉過頭，看著于淑柔的眼睛，非常認真地說道：“夫人待我情深義重，我又怎敢做那負心之人。此生此世但求與夫人琴瑟和諧，鸞鳳和鳴，永結同心直到白頭……”

于淑柔的目光又閃爍了一下，臉蛋更紅了。

她終于不敢再直視洪喆的目光，微微垂下頭，用輕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奴家……也是這樣想的。”

……

午后的陽光曬得讓人昏昏欲睡，不過巧兒卻忙得滿頭大汗，又給公馬抱草料，又幫它刷洗身體，完了還陪它聊了會兒天。

盡管只有一個人能講話，但是公馬顯然喜歡這個小丫頭，她說什么都使勁點頭，把巧兒逗得咯咯直笑。

這時，屋里忽然有一聲嬌啼傳來，宛如一支穿云箭直沖云霄。

聽那聲音痛楚萬分，巧兒著實嚇了一跳，心想小姐這是怎么了，為何叫得如此凄慘？

心下慌張，便想進屋去看看動靜。忽地身后伸來公馬的腦袋，用嘴將她的后衣領叼住不讓她往前走。

“放開我！”巧兒急得直叫喚，但是公馬卻不松嘴。

這個時候，屋里又有動靜傳來。

還是于淑柔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低聲哭泣，抽抽搭搭，嗚嗚咽咽。

巧兒更急了，心想這姑爺沒事打小姐干嘛？這還了得，看我……但是公馬不松口怎么辦？總不能把衣服脫了吧。

于是回手用力打公馬的腦袋，公馬卻毫不在意，任她怎么打都不松口……

心急慌忙中，突然像是靈光一閃，巧兒終于明白了屋內二人正在做什么事情，頓時羞得滿臉通紅。

其實之前洗刷浴桶的時候于淑柔已經暗示過她，她也裝作很拎得清的樣子直點腦袋。

但是直到這個時候才明白原來夫妻之事竟然聽起來跟打架一般，著實破滅了單純少女之前所有的想象。

于是回頭沖那公馬說道：“好啦，我知道了，快松口。”

公馬眨巴眨巴眼睛，表情還有些猶豫。

“我不會進去的，松口！”巧兒怒道。

公馬這才打了個清脆的響鼻，把嘴松開。

巧兒整理整理衣衫，轉身在公馬腦門拍了一下，撅起小嘴道：“你一匹馬，為何懂那么多？羞不羞？”

公馬咧嘴一笑，伸出舌頭想舔小姑娘的臉蛋，巧兒連忙躲開。

側耳又聽了聽屋里的動靜，感覺一時半會還停不下來，巧兒尋思了一下，便道：“既然如此，那我去逛會兒街好了。臭馬，你要不要吃糖？我給你帶塊回來。”

公馬使勁點腦袋。

“那我去了，你乖乖地呆著。”說罷，小姑娘轉身一溜煙地跑了……

……

春宵一刻值千金，對于洪喆來說，已經很久沒有這種體驗了。

此時，黃昏已近，屋里的光線已經非常黯淡。懷中的美人小憩正酣，洪喆卻毫無倦意，兩眼盯著屋頂的房梁，思緒猶如那滔滔江水，奔流不息。

一切只能用夢幻二字形容，如果這真的只是一場夢，但愿從頭到尾都是好夢。

忽然，懷里的于淑柔動了一下，然后她的眼睛便睜開了。轉臉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幽幽地道：“我得回去了。”

洪喆怔了一下，隨即明白在老丈人沒有真正點頭之前，于淑柔還不能和自己住一起，不禁輕輕嘆了口氣。

于淑柔抬頭看了他一眼，道：“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還擔心什么？其實我爹爹只是拉不下面子而已，等再過一陣子，相信他就能答應了。”

頓了頓，她又說道：“況且……就算有誰要打我的主意，你不是能教訓他嗎？和上次一樣就行了。”

洪喆一愣，低頭看她：“你爹告訴你的？”

“他怎么會告訴我，是他告訴我娘時，巧兒在一邊偷聽到的。當時我就想你果然不一樣了，如此作為才是男子漢大丈夫，所以……”

“所以你就想來見我了？”洪喆笑了起來。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有那么大的力氣，誰曾想……”

“我果然有這么大的力氣！”洪喆不免有幾分自得，畢竟力氣大的好處多多，各方面的體驗都與眾不同。

啪！

于淑柔輕輕拍了洪喆一下，嬌嗔道：“你還洋洋得意？我全身骨頭都快散掉了，明天估計都起不來床了。”

“哎呦，那我下回不用這么大力氣了。”洪喆忙道。

啪！

于淑柔又打了他一下，“才開個頭而已，就想著偷懶了？”

呃……

洪喆愣了愣，“夫人倒是把我弄糊涂了。”

噗嗤！

于淑柔笑了，笑得嫵媚之極，“你才不糊涂呢。我打今天第一眼看見你時，就知道你是那萬里挑一的人才，整個靖州城的男人都無法和你相比。”

“當真？”

嗯！

于淑柔嬌羞地點點頭，因為她看見洪喆的目光里又有熊熊之火燃燒了起來。

“夫人如此夸獎，那我再不用掉一些力氣情何以堪。”洪喆壞笑道。

“不許欺負我……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