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業的敘說仍在繼續,講述過程之中被李鴻業打斷的次數也明顯增多了?;蛟S在李鴻業看來,已經到了關鍵之處!
“這個事情就不用再多做停留了,不是什么關緊之處!”李鴻業又一次打斷了敘說。
他這么一句話不打緊,卻嚇了李建業一頭汗。李建業能坐到涼州主盜賊事的賊曹掾史這個位置,自然不是蠢人,甚至要準確說來,李建業是個聰明人,很聰明的那種,遠超正常人平均水平的程度。對于張家李家的糾葛,做為李家最核心的人物之一,他知道太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李鴻業這么一說,瞬時間,他心中就有了那么幾個念頭轉動,只是不適合也不敢宣之于口,他也不愿意去細想。但是,至少他明白,或者大堂之中,所有李家核心之人,聽了李鴻業這一句話之后都明白,關于李世之得知張道之事的疑點,李鴻業是知道詳情的!
李建業不敢多想,自然就只能繼續說起,不敢有什么停頓……
“第二個疑點卻是城中文人之事。張道在閱漢堂中寫下對聯,不出意外,幾天之內應該能傳遍銀川城。對于張家出現的這么個才子,那群人肯定會不吝溢美之詞的??墒悄鞘切枰獛滋鞎r間的,而實際上,一夜之間就有數十文人士子得知此事。更為不可思議的是,他們不僅知道張道在閱漢堂中的行徑,更是連世之要去閱漢堂的事情都知道了。這背后若無人推波助瀾,是怎么都講不通的。”
“何人在推波助瀾,可曾有線索?”聽到這里,李鴻業眉線一挑,開口問道。
講起這個,李建業還是很有些得意的?!芭?,這個已經有了確鑿的線索!事發之后,我曾經派人去這些文人家中,問了一些情況。這其中就發現有一個很明顯的線索。在這數十人之中,居然有十幾人都是從同一個人那里聽說的世之和張道之事。而且,今天這個人曾經兩次去春秋樓。一次是早上,說的還是世之要去閱漢堂的事情。另一次是下午,世之當時已經從閱漢堂中出來,事情看似已經了結。他又去春秋樓中,當眾講了閱漢堂之中,事情的經過,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世之受了莫大的屈辱一般。所以,我認為,他很有嫌疑,而且……”
“是誰?他是誰!”聲音嘶啞,激動之中帶著顫音,李建業就是被這個聲音再次打斷了!不過這次并不是李鴻業打斷的,而是整個下午一言不發的李拓業!
“到底是誰,居然敢奪我兒性命!我定要他生不如死……”李拓業別了一下午的心傷和憤怒,終于在聽到已經差不多確定兇手的時候爆發了。站起身來,果真是咬牙切齒,渾身顫抖著說出這幾句恨意濃郁的話來。
在這時,不待李建業答話,李鴻業的聲音卻響起了。聲音依舊平靜,但是卻多了幾分身處高位的威嚴。
“拓業,坐下!”
李拓業仿佛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雖然眼中血絲仍舊還有很多,但終究還是緩緩坐了下來。不過,他的眼神一直看著李鴻業,目光復雜,即使身旁的同輩兄弟都看不出來,他到底是有一種什么心態什么想法,才能表現出這種復雜莫名的目光。
不過,李鴻業看出來了!看著李拓業坐下和他那眼神,他說話時也顯出了一絲溫和。
“拓業,世之的事情,我們誰都不愿意看到。這孩子是我們看著長大的,聽話,識禮,文采更是出眾,在座的他的叔伯們,哪個不喜歡!”
李鴻業說到這里,大堂中眾人都很是惋惜的點點頭,嘆嘆氣!
“但是現在事情既然出了,咱們做為長輩的為他報仇自然是應該的。可是,咱們也不能失去了理智,太過激動傷了身體,想必世之在天之靈也不愿意看到。你放心,仇是一定要報,咱們李家子弟,豈能白白折命!不過,剛才建業說的這個人卻不是主謀。主謀之人,不用你動手,我自然會讓他生不如死!”
李拓業卻聽出李鴻業想要放過這個人的意思,直起身來剛想說些什么,卻看到李鴻業的眼神,李鴻業的眼神也只有他們兩人明白其中蘊意,李拓業的身體瞬間就像失去骨頭般垮了下來!而李建業更加驚訝莫名。從李鴻業話中他也聽出了一些東西,不過卻是李鴻業居然知道他所說的這個人是誰,而且還知道更多更深層次的東西。大兄果然深不可測!
“建業,那人可是賣筆墨的吳家店鋪老掌柜?”
“啊!大兄怎會知道?我廢了好大氣力才查出此人的,大兄只在書房讀《春秋》卻也知道!”李建業完美地的表現出驚訝莫名的表情,而且不失時機地奉承一句。在大家族求生存圖發展,單單只靠血脈,那是遠遠不夠的。
李鴻業雖然是時代巔峰的人物,可是依舊是個活生生的人,自然愿意聽奉承話,何況李建業奉承到了他的心里。對于自己暗地里布的棋子,他歷來是自負而且驕傲的。今日終于露出冰山一角,李建業的話自然就恰到好處!
“呵呵,這個吳掌柜卻不知,他已經是一枚棄子了!不論事情結果如何,這位吳掌柜都已經暴漏于張家和咱們李家面前。春秋樓那位陳掌柜仗著那層身份,不怕涼州任何人,可他吳掌柜就不行了。這次春秋樓所謀甚大?。 ?
“大兄明鑒!我也很納悶,這位吳掌柜是何憑恃,居然敢如此肆無忌憚??磥硪蚕肱夏菍踊⑵ぃ】上ЫK究是虎皮,可以罩得住一人,卻罩不住多人!他這次卻是在劫難逃了?!?
聽李建業這么說,李鴻業微微笑了一笑,并未置評。只是示意他,繼續說事情經過。
“另外,在尋找文士探聽情況之時,卻還發現另一樁怪事。那數十文士之中,居然有六人無跡可尋。其他文士全然不知他們是何許人也,也從未在文會詩會上見過這六人。接著探聽之后更是發現,他們幾個在閱漢堂中居然將事情牽扯上了張家。幾人公然說張家子弟,不敬尊長,家風問題初現之類的話……以前,這些話在涼州可是從未出現過?!?
“哼,心懷陰險之謀,昭然若揭!”
“還有那個報信的小廝,基本可以確定也是有意安排的。張道只是跟一個書生說不去閱漢堂,那個書生也還未曾到閱漢堂說明情況。那個小廝卻正好就出現了,想來張道和那書生講話之時,一旁是有別人的!”
“那小廝……”
“也不知所蹤了!”
“哼……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