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接下來的兩天，莫非都在家里認真的研習意大利文，直到開展的前一天，才又去了趟畫廊。
畫廊里一切都準備就緒，袁園手上拿著清單和筆，一項一項的核對著展廳內的工作。見到莫非來了，只是簡單的打了個招呼，便示意他自己看。
莫非從頭到尾走了一遍畫廊，畫廊的入口被很公平的分成了兩份，莫非和孟旭朝的介紹各占了一半，畫廊里也是絕對沒有偏倚的被進行了‘分隔’。莫非走完一圈，看見袁園在打電話，也沒去打擾，在入口碰到了白鶴鳴。
“師兄！”
“常峰，來了。”
“啊。”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涇渭分明的畫展。”白鶴鳴說著，輕笑了一下。
莫非聽了，也輕笑了一下。
“明天珍妮會來。”白鶴鳴繼續說道。
“不是說過兩天嗎？”
“我聽袁園說的。”
“哦。”
“你怎么不太興奮？”
“我應該興奮嗎？”莫非反問道。
“你呀，要是孟旭朝在，他此時怕是要興奮得不得了。”
“所以，我才不要那樣。”
“哈哈！”白鶴鳴笑道，“不知道他明天能不能來。”
“怎么？真回去上班了？”常峰問道。
“你也知道他爸不讓他畫畫的事了？”
“那天，我也在，親眼所見。”
“吼，看來是真的了。據說他的經濟來源都被他爸斷了。”
“他自己應該也有些積蓄吧！”
“他有什么積蓄啊，賣畫的錢，都是隨進隨花。估計這次辦展的錢袁園還沒收呢！”白鶴鳴說著，看了一眼一旁正認真核對清單的袁園。
“師兄，我一直想問，師姐這畫廊應該也經營的不錯，怎么不見她招個助理、秘書什么的？那天我見她合同都是自己擬，哦，還有，畫冊也是自己在盯著印刷。”
“這個，你就得問她自己了，我也建議過她，她說，她習慣親力親為，開畫廊不是為了只當老板娘的。”
“是這樣？”
“哈，反正這是她給我的答案，不是這樣，又能怎樣。”白鶴鳴說著，視線在袁園身上停留了片刻。
兩個人正聊著，忽然，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一個人，那人正是孟旭朝。
“袁，哎，袁園！”莫非見孟旭朝直奔著袁園跑過去了。
袁園被突然出現的孟旭朝嚇了一跳，手機依舊貼在耳邊，人卻是看著孟旭朝驚呆了。
孟旭朝看到袁園的樣子，才意識到自己的樣子有些奇怪，以往刻意扮出的風流倜儻，此時蕩然無存，袁園眼前的完全就是個中年大叔。孟旭朝的胡子顯然是從那天離開就沒刮過，現在倒是有一種另類的藝術范兒，只見他眼神一轉，看到了這邊的莫非和白鶴鳴，眉頭皺了皺，拉著袁園說道，
“我們進里邊說。”
孟旭朝說著，拉著依舊有些沒緩過神兒來的袁園往畫廊里的辦公區走去。
“他這是怎么了？”白鶴鳴自言自語的說道。
莫非沒接話。
過了一會兒，孟旭朝從里面跑了出來，眼神故意躲過了莫非和白鶴鳴，徑直跑出了畫廊。
不一會兒，袁園也走了出來，向莫非他們走過來。
“他這是怎么了？”白鶴鳴問道。
“被他老爸關起來了，沒見那衣服都沒換嗎？”
“這是關哪兒了？衣服都不讓換嗎？”
“不知道。”
“他找你干什么？不會是取消畫展吧！”
“沒有，他說展出的費用等他這次賣了畫再給我。”
“就這些？”
“剛剛，是想和我借點兒錢，去買身衣服，明天好參加畫展。他不想讓你們知道，你們可得保密！”
“看來，這次，他爸是動真格的了！”白鶴鳴說道。
“哎，也是，他家又不缺他賺錢，就是讓他回去上班也不差這個畫展吧！”袁園說道。
“他出了名應該對他們家應該沒壞處吧！他爸為什么那么對他！本身就是學畫畫的，他爸又不是才知道！”白鶴鳴不解的說道。
“他爸說買他那些畫的都是沖著他爸的面子去的！哎，不過，把事情搞到這個程度他爸也有些絕情，再怎么說他也是三十幾歲的人了。”袁園說道。
幾個人正說著，又一伙人沖了進來，莫非認得為首的兩個是那天站在孟旭朝父親后邊的那兩個年輕人。
“哎，你們干什么？”袁園問道。
“孟旭朝來過嗎？”
“他不在這兒。”袁園巧妙的回答道。
那兩個人忽然看到了畫展入口處孟旭朝的介紹，便說道，
“他不參展了。”說著，就要去將那簡介板拆下來。
“你們住手！”袁園大聲叫道。
白鶴鳴也走了過去，對那剛剛說要‘不參展’的人說道，
“你們要干什么？”
“我們是猛域集團的，我們老板說了，孟旭朝不參展了，這次畫展取消，讓我們把他的畫帶回去。”那人對白鶴鳴說道。
見那人這么說，袁園嚴肅的說道，
“這畫展的展出是孟旭朝和本畫廊簽的合同，就算是不參展了，也要他自己來說，你們沒有資格把畫家委托給我的畫帶走，除非有他親自授權。”
“不就是違約金嘛，多少，我們老板說直接打給你。”那人對袁園說道。
“就是打違約金也是孟旭朝親自來告知我取消展出，我們這里明天就要開展了，還有很多工作要做，麻煩請你們出去，如果再不出去，我就要報警說猛域集團非法侵入本畫廊。”袁園義正言辭的說道。
“你，”那人顯然是要發火了。
“你要干什么？”一旁的白鶴鳴站到了袁園身前，怒斥道。
那人沒辦法，轉身去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回來對他的同伴們說，
“走吧！”
一群人就這么沒頭沒尾的離開了。
“他們不會又去想別的辦法了吧！”莫非說道。
“總之明天就開展，他們能怎么樣？難道敢夜闖我這畫廊不成？我這可是二十四小時電子監控的，他們要敢做什么非法的事，警察第一個知道。”袁園說道。
畫展開展了，孟旭朝精神煥發的站在畫廊里，仿佛之前什么事都沒發生。莫非穿的依舊是上次畫展買的那套衣服。因為兩個人共同辦展，孟旭朝之前也是小有名氣，所以，這次來的記者們對他們倆的關注也不分伯仲。
宋老板到來的時候，還是帶來了一車的贈品，派人放在畫廊門前，供給來觀展的人做隨手禮。莫非見著一個個來觀展的人，手上都拎了兩袋禮品裝速凍澄沙包還真有些哭笑不得。記者在采訪宋老板時，他還真是侃侃而談，仿佛今天不是畫展，而是他的企業成果展。
終于，珍妮來了，她又一次成功的將分散于各處的記者聚集了起來。
依舊是由袁園陪伴在身旁，她饒有興趣的對兩位畫家的作品欣賞了一番。看完之后，一位記者搶先問道，
“珍妮女士，您在上一次來本市的時候，曾經邀請常峰畫家簽約凱文，您這次來計劃有沒有變化，您還是要簽常峰嗎？”
“嗯，這個計劃，在我看完了本次畫展之后，怕是還真的要調整一下。”
聽到珍妮這樣說，包括袁園都現出了驚訝的神情，那位提問的記者忙追問道，
“怎么？不簽了？是常峰畫家的畫不符合凱文的簽約標準嗎？”
莫非聽到計劃有變也神色大變，這件事是不是被他搞砸了？如果只走到現在就止步，那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此時，他看到珍妮依舊保持著謙和的微笑，把目光看向他，又將目光移向孟旭朝。
莫非心想，不會吧，難道真的因為這次畫展，凱文要簽孟旭朝了？那孟旭朝此次參展的畫他也都認真看過，實在是不能算是比他勝出一籌，如果這次真的是簽了孟旭朝，反而放棄了簽他，那這凱文還真是有些問題了。孟旭朝的畫要如何包裝才能在國際市場上讓大家認可，以此來為凱文賺取高額的利潤，這讓莫非感到好奇。
大家都在等待珍妮的回答，想知道這變化到底是什么？
“首先，我想知道，常峰畫家，你對我上次的建議考慮的怎么樣了？”
莫非見珍妮問自己，他有些驚慌，剛不是說有變化嗎？現在又這樣問，是說決定權在他嗎？
見珍妮這樣問，頓時，莫非成為了焦點，莫非眨了眨眼，說道，
“我想知道凱文的簽約條件是什么！”
“哦！”珍妮聽了，輕輕的發出了一聲輕嘆。
莫非此時也聽到畫廊里很多人在竊竊私語。
“那，你有什么要求呢？”珍妮反問道。
“畫畫。”
“這算什么要求？”珍妮又一次反問。
“我擔心簽了凱文，就不能按我意愿畫畫了，我這個人活得比較簡單，錢對我來說能夠維持生活就可以，但是，畫畫不同，如果不能畫畫，那我的生活就不能叫生活了，只能算是活著。”
珍妮聽了，依舊表情謙遜，笑容怡人，她挑了下眉毛說道，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對凱文提出條件，而且是這樣的條件。嗯，孟旭朝先生。”珍妮突然轉頭看向孟旭朝。
孟旭朝被突然點名，像是觸了電一樣，居然打了個立正，說道，
“到！”
雖然孟旭朝的行為有些反常，但是，現場的人，居然沒有覺得他的這一表現非常的搞笑。
“如果我說凱文想簽你，你有什么條件嗎？”珍妮問道。
聽到珍妮如此說，現場很多人發出了驚呼聲。
“簽我？”孟旭朝的表情顯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是不會簽的！”此時，大家聽到從畫廊入口處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