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些輕微的顫音，似乎在抑制著極大的痛苦。

慕愿不語，握著水杯的手顫了顫，指尖泛著柔玉般的白。

“我慶幸，幸好不是你”

季嶼北眸光深邃，語速越來越緩慢，似是下一秒就會進入睡夢之中。

聞言，慕愿心頭一沉，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女孩兒抿著唇，呆呆盯著某處出神。

他說這句話……

是想表達什么？

季嶼北看著呆站在床前的慕愿，揚了揚嘴唇。

不知道小丫頭什么時候才能琢磨明白。

困意如同潮水漸漸將季嶼北淹沒，慢慢沉入深海底，隔絕紛擾的人世。

“嶼北，爸爸要出一趟遠門，你要乖乖上學?！蹦莻€男人慌亂的在家中翻箱倒柜，不知道在尋找著什么。腋下夾著公文包，西裝凌亂，身上帶著熏天的酒氣。

小男孩穿著寬大的校服脖頸間系著紅領巾，手上拿著裹著糖汁的山楂果。

季嶼北看著著熟悉的一幕，蹙了蹙眉，心間一陣抽疼。

“爸爸，你要出遠門嗎？”小男孩睜著烏溜溜的眼睛，嘴里塞著山楂果。

甜絲絲的。

那個味道，他到現在還記得。

那個男人似乎找到了想要的，轉身就想走，經過小男孩身邊時，蹲了下來。

“嶼北，爸爸要出一趟遠門，你和媽媽在家要好好的。”那男人頓了頓，接著道，“如果有陌生人來家里，千萬不要開門讓他們進來，知道嗎？”

男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山楂果串遞到那男人面前，聲音稚嫩：“爸，你吃。”

男人面露難色，看著眼前的山楂果串嘆了口氣，而后推開男孩。

突如其來的力道讓小男孩猛然向后退了幾步，最后一個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山楂果串也摔到了地上，砸碎了糖衣。

那個男人惡狠狠的看了一眼小男孩，啐了一口：“以后永遠別來找老子！”

男孩愣住了，對上那男人的眼神，他止不住的顫抖。

他的父親不是這樣的，父親平日里都不舍得兇他……

眼淚在小男孩的眼眶中打轉，想從地上爬起來卻又害怕再次被推到在地。

男人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毅然轉身向外走去。

男孩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不顧身上的疼痛支起身子，跟在男人身后追。

“爸爸，不要走……”

他眼睜睜看著男人上了車，汽車疾速行駛，只留下了漸漸遠去的背影。

男孩哭的撕心裂肺，腳步卻不自主的朝汽車駛去的方向追著，直到精疲力盡……

“爸……別走……”季嶼北眉心擰起，如同刀刃刻出了一道深痕，“求你了……”

做噩夢了嗎？

慕愿支著腦袋，撇了撇嘴，很是無奈的看了看自己被季嶼北抓住的手。

季嶼北抓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力度極大，似是抓著救命稻草一般。

嗚咽聲從被子里傳了出來，聽得女孩兒一陣心驚。

怎么還哭了呢……

他到底夢見什么了……

手腕上傳來陣陣火辣辣的痛感，被抓住的部位已經泛了紅暈。

慕愿用另一只手去掰，卻無論如何也掰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