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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舊案重提

刺猬頭司機對陳思猜不出自己故事的結(jié)局感到心滿意足,大有香煙在手,江山我有的氣勢,右手扶著方向盤,左手夾著香煙模仿單田芳的腔調(diào)演說道:“幾位尋孩子的大人推開大門,但見院子里烏泱泱都是蒼蠅,蒼蠅飛起,遮天蔽日……”

陳思被司機夸張的語氣逗樂了,呵呵一笑,“有那么夸張嗎?”

刺猬頭司機連忙擺手,“不夸張不夸張!院子里仨孩子嚇得半死,躺在地上不省人事,還有被大卸八塊,不對,不知道被卸了多少塊的死人。你說那大夏天的,得生多少蒼蠅?”

陳思嚇了一跳,這刺猬頭司機不按套路出牌啊,你這搞笑風格說殺人案,是不是有點不厚道啊?也不給點前方高能的預警?

看到陳思被嚇得一愣神,刺猬頭司機會心一笑,自己的演說技巧日漸成熟啊!不待陳思發(fā)問,就搶先說道:“仨孩子一點事沒有,就是嚇得懵了,回去呆傻了一天才回過來。都說是鬧鬼,把農(nóng)場里留下來的三個人全殺了,還剁吧剁吧喂鴨子,鴨子沒吃完,還把鴨子撐死了幾十個……”

陳思回過味來,“原來這就是你說的邪乎啊?這也不對呀,也許是變態(tài)殺人犯干的呢?”

刺猬頭司機顯然不滿意陳思對自己的質(zhì)疑:“那時候人都勉強能填飽肚子,哪有那么多精神變態(tài)啊?”

陳思還是覺得漏了點什么,“那,那個,二傻子和小啞巴呢?”

刺猬頭司機長出了一口氣,吐出一個大煙圈:“被放出來了,二傻子后來真傻了,精神都出問題了,整天鬼娘娘鬼寶寶的叫喚,吃喝拉撒都不知道,沒幾年就沒了,不知道是死了還是自己走丟了。”

沒想到一個萬中無一的萬元戶就是這樣一個下場,陳思心里百感交集,那時候的萬元戶大紙箱相當于現(xiàn)在的億萬富豪了,要是二傻子能堅持下來,說不定也是百富榜上的強人了!

“那小啞巴呢?”

刺猬頭司機把煙頭摁滅,悵然若失:“小啞巴出了醫(yī)院就消失了,聽老人說,小啞巴長得可標致了,你看竟然遇上這糟心事兒,也是紅顏薄命啊!”

陳思有點困惑,“大哥你說了這么多,雖然邪乎,可跟我朋友車禍有啥關(guān)系?我同學又不是在農(nóng)場出的車禍?”

刺猬頭司機放慢了車速,指著右前方一棟建筑,說:“看見沒?就那塊地,以前就是二傻子農(nóng)場。”

透過蒙蒙雨幕,陳思看見路邊不遠處有幾棟連在一起的建筑。

“二傻子原來占的就是沒人要的地面,人沒了,地就被收回來了,后來在上面蓋了一個學校,就是京海附中。”

陳思有點恍惚的感覺,沒想到本地馳名的京海附中還有這一段嚇人的歷史。

車子緩緩駛過京海附中大門口。

“這塊地就邪乎!”刺猬頭司機好像躲避什么臟東西一樣猛地一腳油門竄了出去,陳思一下子倒在座位上,實實在在體驗了一把推背感。“前幾年這里還出過更邪乎的事兒呢!”

陳思重新坐好,不知道刺猬頭司機這下又要說什么段子,也不知道還得多久才能趕到醫(yī)院。路上車輛很少,大雨嘩啦啦下個不停。

刺猬頭司機又重新點上一根煙,說:“沒幾年,我記得出那事的時候我家小的剛出生,我還每天往第一醫(yī)院送雞蛋湯呢。”

陳思有些反感這個話癆司機,不耐煩地說:“你說的是什么事啊?”

刺猬頭司機有些驚訝地說:“你沒聽說?這事兒可鬧的不小。就是附中出了一個殺人案,死了幾個倒不說,就是死的方式有點特別。”

陳思皺起了眉頭,不會又是分尸吧?看來這一片真的有變態(tài)殺人犯,還活了好多年沒死!

“分尸?不是,不單單是分尸。有人把尸體吃了。”

刺猬頭司機說話的時候一直捂著口鼻,好像生怕肚子里的東西沖出來。

陳思可以想象分尸和吃人發(fā)生在這個小地方會鬧出什么動靜,畢竟是看過無數(shù)CUT片的有志青年,自然不會被這種常見的重口味橋段擊退!

陳思被刺猬頭司機聒噪了一路,這下想弄點惡作劇報復一下這個神經(jīng)大條的老哥。

陳思拍拍司機的座位,說:“大哥,那吃人的是誰?哪個人那么倒霉被吃了啊?”

刺猬頭司機額頭冒汗,顯然不愿意回想那些往事,吞吞吐吐地說:“那,那個被害人是,附中的,老,老師,兇手,兇手是一個,女學生,后來,自殺了。”

說出這幾個字,刺猬頭司機好像剛打完一場仗,滿頭大汗,捂著嘴又不敢大口呼吸。

陳思心說,你這不是自己作嗎?我好好坐個車,你非得侃這些事兒,這下坑了自己了吧?自己挖坑自己跳吧?

怕司機一時半會兒過不來,陳思故意岔開話題,“師傅,快到了嗎?”

“快了快了,五分鐘差不多就能到醫(yī)院了。”

接下來的路程,刺猬頭司機一句話也不說。到了醫(yī)院門口,陳思開門下車,付了錢,看見司機一臉陰沉的樣子,估計這位大哥半天都過不來。不就是一個殺人案嗎?想一想就把自己嚇成這樣?那你還準備說出來禍害我啊?

陳思覺得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沒那金剛鉆別攬瓷器活。說這種重口味段子,你陳爺爺還是你陳爺爺!

撐起保安大叔的折疊傘,走進第一醫(yī)院,陳思忽然加快了腳步。

冥冥中,他覺得自己好像來遲了!

醫(yī)院大門直通急診大廳,大廳屋檐下停著一輛救護車。

有個護士問:“你找誰?”

陳思沒搭理她,他知道,你要找一個人很難,但是那個人如果出了事,你就很容易找到他。

急診大廳的最深處是一條深深的長廊,長廊盡頭一個中年男人抱住一個披頭散發(fā)的中年女人,女人嘶啞的哭喊在長長的走道里像一顆玻璃球撞來撞去。另外一個熟悉的背影倚在窗邊,默不作聲。幾個醫(yī)護人員維持著現(xiàn)場的秩序,手術(shù)床上躺著被白色被單蓋起來的軀體。

白色被單沾著血污,就像白色的宣紙上,被一個調(diào)皮的孩子撒上了批改作業(yè)的紅墨水。

那個喜歡涂改作業(yè)、用紅墨水偽造試卷分數(shù)的調(diào)皮的孩子,身體長到了一米八,站起來像一只大馬猴,躺下來就像一捆瘦弱的竹竿。

此刻,李猴子,這個世界唯一的遮蔽,僅有一張白色被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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