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宿舍,曉慶放下背包,看著地上桌上的灰,就馬不停蹄地打掃起來,連帶洗衣和做飯,忙的滿頭大汗。直到晚上七點,她才坐下來喘口氣。順手拿起手機給曉佳打電話:“回來了么?”
曉佳的叫聲立馬傳了過來:“咦,我正給你撥號呢,你就打過來了,好吧,你又贏啦,明天請我吃飯啊。”
曉慶忍住笑說:“我就算是不贏,也得請你吃飯是不是?”
曉佳毫不掩飾的驕橫:“說對啦。誰讓你倒霉,認識我這么一個窮朋友呢。說實話,內心里我對你也有點小同情哦。”
曉慶直接笑了:“你那都是暫時的,不用同情我,回來有我去你新家蹭吃蹭喝的時候。”
曉佳立馬大叫:“原來你都算計好啦。唉,我現在人窮志短,沒辦法,任你算計,只要明天請我吃飯就行。”
曉慶準備掛電話:那明天上午十點老地方見啊。曉佳卻迷糊:哪個老地方啊?曉慶又笑了:“就是石獅子啊,怎么回家一周就裝失憶啊?”
曉佳嘿嘿地笑:“老地方太多了,難免記不清嘛。”曉慶揶揄:“別把咱們的老地方跟你和雷振東的渾記了就行。”
曉佳又是爆笑:“有時我們出去吃飯,也是約在石獅子的,哈哈。”
曉慶會心地說:“其實學校里的人,很多都是約在石獅子那見面,那是大家公認的“老地方”呢,你們應該尋個別處,鶴立雞群一點。”
曉佳搖頭:“不不不,我們腿短,雞立鶴群還差不多,都到要飯的份上了,典型的下里巴人,下里巴人必須在老地方約會,合群是生存第一法則嘛。”
曉慶樂了:“好好的,怎么扯起了下里巴人了?誰在陽春白雪呢?”
曉佳聲音里不無羨慕:“朋友圈啊,你沒看么?都在大好河山的地方陽春白雪呢,就我在吃了上頓,發愁下頓呢。”
曉慶勸她:“他們都沒你吃得香,你肚子餓,味蕾敏感,不辜負每一嘴。”
曉佳立馬阿Q起來:“那倒是,不僅味蕾敏感,也皮實了,想象力也發揮到了極致,貧窮充分開發了我身體的各種潛能,別看我吃不著,逛不了,我的心四處游蕩,什么美食看一眼就能夢里吃到呢。”
曉慶笑的幾乎倒在沙發上:“那你想想明天吃什么吧?隨便點,想好了咱們就去吃,看把你饞的,都夢游了。”
曉佳說:“這個我得認真想想,絕不放過這么好的機會,想好了我微信發給你哈。”曉慶說好,就掛了電話。
二人見面后,打了車直奔附近的大商場,照例是邊聊邊逛,商場里涼氣很足,還有無處不在的音樂,讓她們放松舒適,即使不說話,音樂也能恰當地填補了對話的間歇,事實上,兩個人幾乎沒有嘴停的時候。
逛到十一點,曉佳就嚷肚子餓,曉慶拉著她去扶梯那。這個商場,一樓二樓都是商鋪,吃飯的地方在三樓,兩人站在扶梯上,曉佳眼巴巴地仰望著三樓,嗅著從上面飄下來的陣陣香氣,曉慶則隨意的看著。
突然她推了曉佳一下,并笑著跟對面下扶梯的人打招呼,曉佳回頭一看,是李明,她也大喊一聲:“李明,你怎么在這?”
李明本來已經隨扶梯到了底層,看見她倆也格外興奮,又直接上了往上的扶梯,三人在樓梯口見面了,李明笑著說:我出來逛逛。順便晃了一下手中的購物袋,解釋道:也沒啥買的,就挑了一雙高跟鞋。曉佳探頭看了一眼那個乳白色細跟鞋說:“嗯,挺配你的。”
曉慶說:你一個人么?李明不好意思地笑了:老公上班去了,我自個在家無聊,就出來了。你們干嘛去呢?
曉慶看了曉佳一眼,笑著說:“我們吃飯去呢,你要一起么?”這話也讓正四處觀望的曉佳回頭看了曉慶一眼,隨后她也笑了,說:“如果你沒事的話,就一起好了。”李明開心的不行:“好啊,反正我也是一個人。”
李明還要說什么,曉慶拉著她們倆人往一邊走去說:“咱們挪挪位吧,去樓上說,不然擋著路了。”三人邊閑話,上了三樓。
李明問:“你們打算吃什么啊?”曉佳笑了:“火鍋嘛,吃那家呷哺呷哺。”曉慶也說:“她非要吃那家。”
李明問:“不熱么?”曉佳笑了:“吃的時候,抗熱。”曉慶也補充:“她為了吃,不僅抗熱,也抗凍,是個人才呢。”李明噗嗤笑了:“好,咱們一起去吃。”
因為是盛夏,再加上才上午十一點多,所以火鍋店就她們三個。三人落座點菜,服務員照顧的也利落,幾分鐘后菜就全上來了。曉佳看著鍋開,眉開眼笑地說:上星期我可是歷經磨難啊,可得好好慰勞慰勞我這受傷的小心靈。
曉慶笑著說:“還沒過那個坎呢,看來你心料也不算大啊。”說著她開始往鍋里下肉。
李明好奇的問:“你怎么了?”曉慶替她一五一十地把在老家發生的事說給李明聽了,李明看曉佳此刻滿不在乎的樣子,問:“你是不是特別生氣難過?”
曉佳毫不掩飾的沒心沒肺:“不會,其實吃完飯,一會兒就忘了。”
李明驚訝曉佳的直爽,看著她倆無拘無束的樣子,也慢慢說出自己上個月和婆婆對陣的事兒,聽的曉佳曉慶也愣住了。李明說完后,不好意思地問她們:“你說,這要是擱你們身上,你們生氣不?”曉佳還是沒頭沒腦的樣子:“不會吧,我不在乎這個的,如果她不給,就自己還嘛。”
曉慶更靠譜點:“這事是得好好思量,不能著急。”
曉佳反駁:“干嘛求她?寧肯自己受苦,也絕不求她。”
曉慶接著對李明說:“你好好考慮,盡量找個合理緩和的途徑,婆婆不好對付,不行就接著軟化。”
李明點點頭,隨后又問:“你們說,下次去我是不是還得給她買禮物啊?上次都花了五千,她才給了兩萬。”
曉佳忙著吃,曉慶說:“這也劃算啊,你好歹賺了一萬五啊,下次可以少買點,不花那么多。”
李明點點頭:“是的,我也這么覺得的,過段時間再去一趟。”
曉佳邊吃邊說:“這都什么破事啊?公啊婆啊的,欺負了我們大好的青春。”曉慶李明看著她吃的那么嗨,卻這么說,都笑了:“就你吃的多,還抱怨。”
曉佳一臉的無畏:“什么時候,什么事情都不能影響吃飯,哼,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李明笑了:“待會吃完了,咱們去唱歌好不好?正好我還有一個張劵可以花掉。”
曉慶還沒說完什么,曉佳就來了一句:“哇哦,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啊。”
曉慶笑著對李明說:“你可說到她心窩里了。”
曉佳笑了:“你們都不需要吼么?就我一個人需要吼么?”
曉慶和李明異口同聲的說:“當然要吼。”三人笑了,吃完后去超市買了水,直奔三樓的麥霸。
三人拎著各自沉甸甸的包,待服務小哥調好設備,就找個借口趕走了他,然后拿出來水,就開始挑音樂,曉佳第一個跑過去,點了一首《張三的歌》,搖頭晃腦的唱了起來,曉慶則點了《夢醒時分》,至于李明,唱了最愛的英文歌《endless love》.........隨后三人時而沉醉,時而一起狂吼,浸泡在音樂中,總是讓人格外的清醒,又格外的迷茫。
畢竟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絕不會像電影里那么精彩紛呈,更不會突然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所遇到大多不過是些小煩惱,趕不走驅不散也逃不掉的小虱子。然而也正是這樣的小蟲子,日日夜夜啃食著我們的軀體和靈魂,在悠長的歲月里一點點地重新雕刻了我們的身心!
也許總有一天......我們終將都會歸于平淡和寧靜,柴米油鹽醬醋茶,養花做飯遛娃娃,但是不是現在。現在我們就是要拼了命地唱,不顧一切地吼,吼破嗓子也絕不后悔,因為這是屬于我們的日子,屬于我們的生活!
多年之后,我們也才明白,不管承認與否,正是這最初階段所形成的苦中作樂的單純明快照亮了我們此后一團亂麻的歲月。正如一首小詩中所說:
二十幾歲
風華正茂的年紀
看似無限得可能向我們奔來
事實上,生活只是給了我們幾個有限的選擇
思維局限了心態
選擇局限了未來
我們感嘆
生活辜負了我們
殊不知
真正的生活尚未開啟
我們咒罵
成長的落魄
卻不懂
落魄只是人生的常態
我們哀怨
命運不公
卻不知道,公平原本就很稀缺
我們所有的,
唯一所有的
是美好的軀體
和無知無畏的氣質
然而
我們并不珍惜
任其在瑣碎間消磨
任其在迷茫時瓦解
直到多年以后
我們過上了繁花似錦的生活
回過頭來
又去希翼那不可能的青春
那永遠回不來的二十多歲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