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
西爾以一種極盡妖媚的姿態,伸出自己纖細的右手,用食指圈起一縷肩側烈火般紅色的微卷發梢,在指尖纏了幾圈,發絲又極具韌性的彈開。
她微微低頭,眼睛卻向上望著著駁瑪。
“說說說什么?”駁瑪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番美艷給驚呆了,結結巴巴的只會重復她的問題。根本沒有心思去想話語中所表達的含義。
“你既然是無為組織的人,他們不要你了,我們又在路上救了你。這難道不是上天在送情報給我們嗎?”西爾理所應當地說。
“什么情報?”駁瑪看起來很迷茫。
秋草推開西爾擠過來,有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林霖打圓場:“你是怎么受的傷?”他撿了個以目前狀態下的駁瑪最好回答的問題,拋了出來。
“這些混蛋,我不過說了幾句,便想著要弄死我,真是毒婦!”駁瑪恨恨地罵道。
“你是說那個叫做白舞的白鶴精嗎?”林霖回憶著那晚的會議。
“不是她還能有誰,這家伙接管了無為以后,感覺大家都變得怪怪的,老子早就呆不下去了!”
“說說今天怎么回事?”一旁的多聞有些好奇的問。
“哼,”駁瑪恨不得只用鼻音交流;“上次開會我早退,今天那個女人叫我去吃飯。我想既然她先服軟,那我就勉強去一下好了。她家的菜道真是豐富啊,有紅燒肉,蒜蓉大蝦,水煮魚……”
“好了好了,不用說這么詳細。”林霖聽著他講案發經過,竟然聽得口水都快流了下來,連忙阻止。
“你們自己要我說的?!瘪g瑪反駁。
旁邊的秋草則一臉無語的望著這個少年。
“然后……”少年抓抓腦袋:“然后就吃完了呀,吃完后有個我不太熟的妖怪過來報告說什么人類妖怪化的藥物已經實驗成功了。不知道他們研究這些東西干啥,反正我吃完以后喝了點不知什么酒回家迷迷噔噔的,結果在路上就遭遇到了襲擊?!?
西爾聽完他的敘述,露出一臉同情的神色。她微微的搖著頭說道:“你還是太年輕了呀,你們駁族可是號稱能打得過老虎豹子,可以抵御軍隊的武力型妖怪?;丶业穆飞夏涿畋淮虻弥貍麨l死,你就沒懷疑過什么嗎?”
駁瑪摸著下巴思索道:“的確是不如往日敏捷了呢,是不是那個壞蛋灌我酒灌多了?”
西爾微微彎著腰,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一臉不屑地說道:“你還沒明白嗎?”
“啊!”駁瑪忽然大叫一聲,伸出手指著自己說道:“難道說……”
西爾漫不經心地看看自己的手掌說:“你有沒有聽過一種叫做化元散的藥物?”
“那不是幾年前那次大戰中人類研究出來坑害妖怪的嗎?”
“雖然是一些人類不良商販研究出來的,不過,”西爾伸出右手在駁瑪的臉上摸了摸,然后緩緩的伸向空中的。駁瑪身上有星星點點的微光匯聚到這位月下美人的手掌心。
他瞬間感覺力氣大增,動了動手腳。
西爾看了一眼,接著說道:“不過現在可是被你們用在同類身上了呀。”
駁瑪大驚失色,他們妖怪向來不屑于人類的那些陰暗伎倆,沒想到這次竟是被自己的同類所騙。他泛白的臉上漸漸泛起了氣憤的神色,伸手一拍身側的土地:“要是技不如人,輸了也就算了。沒想到是吃了啞巴虧,真是氣死小爺我了!”
西爾微微一笑:“不過你的身體完全恢復還得要個幾天,回去萬一再丟了小命可浪費我的法術了。要不你暫時先在我們這邊住下吧,反正這兒妖怪也多,沒什么不方便?!?
駁瑪還在忿忿不平的拍著自己的大腿,不過看來似乎已經接受了西爾的這個安排。
林霖挺同情這個被自己信任的同類所坑害的小年輕,但他回味著播嘛剛才所說的話,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頭,一時沒有出聲。秋草湊到他旁邊,以手掩口悄悄對他說:“駁瑪剛才說白舞他們在研制將人類強行妖化的藥物,對嗎?”
林霖的腦海中電光火石一閃,他忽然想起之前偷偷去參加無為聚會,那時的白舞在臺上慷慨陳詞宣稱要對抗人類,而之后在張一道長家中,何伯也曾提到無為正在籌劃著一場大行動。難道研制這種藥物也是他們計劃的一部分?
如他們之前所想,湖區的人類眾多而妖怪極少,若是這里的居民轉換為妖怪,會否有可能形成一支龐大的妖怪大軍。
林霖并未見識過八年前那場大戰,但也曾在資料中瞥見一隅。巨型妖怪們橫掃千軍的法術對上人類武裝部隊的槍彈炮火,最終的結果只能是橫尸遍野,兩敗俱傷。所幸那時鄭曉年教授四處奔走從中調停,又憑借他的交情與聲望得到了人類以及妖怪中極具地位大人物的支持。
否則絕不可能獲得如今這樣妖與人和諧共處的局面。無為組織很聰明,知道那樣的一場戰爭很可能會激起人妖兩界的民眾不平,最終在兩方的期待下或達成和平的成果。
可若是能將人類變成妖怪,那么不需要真刀明槍,不需要炮火連天,他們妖怪也可以達成一統兩界的愿望。而對于極度仇恨人類的白舞來說,將自己憎恨的人類全部變成妖怪,難道不是最爽快的復仇?哼,抵抗人類,若是連人類都不存在了,那他們抵抗軍當然也就成功了。
林霖想到這里,背脊有些發寒。他雖然很喜歡身邊這些妖怪,卻并不想沒來由的成為他們中的一員。自己生而為人,生活雖然無法像妖怪那樣隨心所欲,不能擁有無邊的法力,可他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好,朋友的吐槽,老師的鞭策,父母的嘮叨,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生活不一定完美,但可以很完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