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飛揚聽到師傅的聲音,抬起頭,拿手背抹了一下眼睛,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后。
“師傅。”
崔文子走到云飛揚身邊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飛揚,以后這些話,在陌生人面前不要隨意說出。”
楚國滅亡,云飛揚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太史令之后,在民間如果有人私學天文,被發(fā)現(xiàn)是要殺頭的!
“謝師傅提醒!徒兒觸景生情想起父親,一時忍不住。”
學習星占術(shù)之前,父親對云飛揚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除了楚王問話,不可主動與外人提起。
“你父親教了你多少?二十八星官學了嗎?”
崔文子問。
云飛揚警惕,沒有回答。
崔文子不以為意,大笑。
“哈哈,小子,你倒是警惕起師傅來了。”
一陣搖頭后,崔文子道:“自倉頡造字以后,人類擺脫蒙昧,敬畏地仰望著浩瀚的星空,將雜亂的星點勾連成熟悉的圖案,試圖來解讀神秘的蒼穹。”
說完抬頭看向北方天空那一柄勺斗。
“北斗七星,天帝御駕。”
云飛揚聽完崔文子的話后,抬頭看天。
“我父親說過,仰觀天文以察時變,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離不開觀象授時,地下的州國與天上的星宿對應。”
“我只同意第二句話。”
觀象授時進行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計劃,星空中有些星宿季節(jié)變化很明顯,通過它可以知道什么時候春耕、播種。
“如果地上州國與天上星宿沒有聯(lián)系的話,那為何帝王百官、市井百姓、皇家宮殿、軍事城寨等命名都被搬到了天上呢?”
對于這個問題,崔文子看了一眼云飛揚后回答。
“我也不懂!”
這下云飛揚愣住了。
“不過有人懂!”
“誰?”
“當初命名的那幫人啊,不過早就化為一抔黃土了,你要找,恐怕要到地下去報到才行!”
崔文子咧嘴一笑,拿起腰間的酒葫蘆,拔開塞子,灌了一口酒。
“夜深了,早點休息,明天還要繼續(xù)巡行。”
說完不等云飛揚回答,自顧自離開了。
日復一日,云飛揚在崔文子身邊的時間已經(jīng)達到六年,秦國已經(jīng)統(tǒng)一天下四年!
云飛揚也從一個小孩,變成了十六歲的少年。
“帝座星色,欲明尤而潤澤,嬴政此時春秋鼎盛!”
云飛揚眼睛從夜空中的天市桓帝座上離開,搖搖頭,回屋睡覺。
早上,云飛揚早早起來,跑到煉丹爐的房間里,崔文子早已在里面。
“師傅,練了什么藥?”
崔文子看著自己的徒弟,六年來,竟始終不愿學習煉丹之術(shù),外傷處理、藥理、內(nèi)服這些方面倒是學了個精通。
“你為何不愿意學習煉丹之術(shù)?”
“成功率太低,費腦傷神。”
崔文子恨鐵不成鋼,“煉丹之術(shù)并非一朝一夕,你師傅練了幾十年才小有成就,你就不能腳踏實地嗎?”
“我腳踏實地了,《湯巫訣》我已經(jīng)學完!”
云飛揚擺手。
“煉丹之術(shù)你皮毛都不懂!”
“它不在《湯巫訣》里面!”
“投機取巧!”
崔文子抄起旁邊一支竹棍,作勢敲打。
云飛揚轉(zhuǎn)身跑出房間,院子里傳來他的聲音。
“師傅,我先去喂鴨子。”
院子里喂鴨的云飛揚,突然感覺到有人拍了一下自己肩膀。
“師傅,你這個習慣該改一改了,不要總是拍人肩膀。”
崔文子不解,“為何?有什么不妥嗎?”
云飛揚關(guān)上圍養(yǎng)鴨子的籬笆門,從里面跳出來。
“最近我在村里聽一個老人講的故事,走夜路時有人拍你肩膀,千萬不要回頭!”
昨日村口大樹下那老頭講的故事把云飛揚給唬住了,回來后總在想日后有人拍肩膀時該如何反應。
“大白天呢現(xiàn)在!”
崔文子一陣好氣。
“收拾東西,準備出發(fā)!”
這下到云飛揚摸不著頭腦了,“師傅,最近村里沒人得病啊,春季已經(jīng)過了!”
“我叫你收拾行李,咱師徒倆云游天下!”
“鴨子怎么辦?”
云飛揚轉(zhuǎn)身看了一眼旁邊的那只鴨子。
“鴨兄,鏈子,套上!帶走!”
“鴨兄,委屈你了!”
云飛揚回屋里收拾好細軟,拿出一條鏈子套在鴨子的脖子上,牽著鏈條的另一頭,跟上了崔文子的步伐。
芒碭山附近的一座城池。
云飛揚抬頭看著巍峨的城門樓,心中感慨。
這就是大秦的城池嗎?那帝都咸陽城該是有多宏偉啊?
“別感慨了,先進城找間旅店,順便解決吃飯問題。”
崔文子對著云飛揚呼喊。
這一路上,師徒兩人靠著給富人看病,得到的錢一方面買草藥治療窮人,剩下的全部花費在吃喝上,日子過得十分瀟灑。
城池內(nèi),一間旅店里。
“小二,給我們上兩壺好酒,另外來兩份你們店里的招牌菜!對了,再上兩碗米飯!”
云飛揚一坐下,將鏈子栓在桌腿上,把鴨子抱上板凳。
隨后小二端上兩壺好酒和兩個大碗,崔文子一手拿過其中一壺,直接對著壺嘴,仰頭便喝。
“鴨兄,稍等!”
云飛揚把酒倒入大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那只白鴨子聞到碗里的酒香,伸長脖子,鴨嘴對著大碗,開始一下一下地喝酒。
云飛揚沒出現(xiàn)前,崔文子有一個習慣,喜歡帶著一只白鴨子在身旁,喝酒的時候便喂它幾口酒,解解悶。
云飛揚來了之后,崔文子把這個習慣保留了下來,照顧白鴨子的生活起居的任務,則留給了云飛揚。
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云飛揚與崔文子充耳不聞。
不久,小二端著兩碗飯,和兩份云飛揚從沒見過的菜式上來。
“客官慢用!”
“慢著!”
云飛揚和崔文子同時出聲。
“兩位,有什么問題嗎?”
“你這碗東西,里面是什么?為何顏色鮮艷?”
云飛揚的認知里,米飯都是白色的,跟白鴨子的羽毛一種顏色。
“這是揚州炒飯,是我們店里最新推出的菜式,廚師說了,這碗飯在這里必定好評如潮!五星以上的那種!”
崔文子拿起筷子往嘴里扒了幾口,仔細品味。
“一般,飛揚,我試一下你那碗。”
云飛揚眼疾手快,迅速將自己那碗炒飯端走,也往嘴里扒了幾口。
“畜生!我平時是怎么教你的,不知道尊重老人家嗎?”
你為老不尊怎么不說,云飛揚不理會。
“好吃,真的好吃,我敢說除了這個廚子,沒人能做出這等米飯!”
“客官慢用,記得給好評,幫我們店里宣傳一下!桌面上這兩份菜,一份是紅燒豬蹄,另一份宮保雞丁!”
小二說完,去別的桌面忙活了。
云飛揚和崔文子飽餐一頓后,異常滿足,這時小二也閑了下來,拉過小二,往他手里塞了一點碎銀,云飛揚問道。
“小二,能引見一下你們的廚子嗎?”
小二喜笑顏開。
“兩位客官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