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若如遭雷擊,出拳的動作頓時失去了力量的支撐,身形瞬間佝僂了下來。他雙手攤開,緩緩后仰,后背撞在浮雕棱臺上,發出“嘭”的一聲悶響,軀體猶如爛泥一般癱軟在地面上。再看他揮出拳頭的右手手背,此刻變得一片烏青,扭曲的指縫間淌溢猩紅的鮮血。
他的狀態顯得異常的疲憊,完全不屬于朝氣蓬勃的小小少年。他的眼神也有些迷離,像是躺臥在病床上的遲暮老叟。
棕色的頭發被狂風吹得散亂無比,使得加若的模樣看起來更加萎靡不振。
在他的眼里,依稀可見狂風之中,一個撞倒于白色石柱下的紅袍人影,正在奮力地掙扎著四肢,任由衣袂翻飛,卻想要從石板地面上站起。
隨即,他后腦勺不由自主地向后一仰,視線驀然一黑,整個人直接昏厥了過去。
……
周圍一切,格外安謐。
加若身穿梅瑟學院入門級的制式校服,渾身上下完好無損,安逸地立身在一幅布滿色彩繽紛的光斑的背景之下。
他閉著雙眼,雙手老老實實地貼合在大腿的兩側,站姿非常的嚴謹。
忽然,一滴澄澈的液體落下,滴落在他的腳邊,發出清脆的響聲。隨后,淅淅瀝瀝的雨水便從天而降,將繽紛絢麗的背景,渲染成一片斜線墜落的掃帚星。
漸漸的,色彩絢爛的背景開始變化,變化得越來越凝實,越來越具象化——無數的單一顏色在飛快地流動、匯聚、融合、調節,最終自主地勾勒成更加鮮明的色彩。它們就像是一條條拖拽著蜿蜒長裙的小精靈,排列,彎曲,重疊,粘合,從流動的光,變為可觸摸的物。
漆黑的人造皮革,殷紅的人造紅木,銀光熠熠的螺絲帽、金屬質地的長桿、形式各樣的塑料零件、大塊的白漆鐵皮……逐個冒了出來——它們全都是由那些繽紛的光,轉變而來。現在,這些突兀冒出來的事物,被無形的力量切割、卷曲、彎折、鑲入……再次發生了奇妙的組合,組合成了更加具體的事物。
一張凝聚了人體工程學設計的漆皮座椅,在加若的身后組裝而成。然后,木質的辦公桌、三角架和配套畫板、白色的墻壁、木制的地板、暖色調的吊頂球形燈……也在加若的四周一一形成。
最終,一個風格近乎地球文明的精致小房間,完美地展露在原先被無數色彩包攏的世界里。
“唔……”
一陣沉悶的呻吟。加若驀然睜開了眼睛,入目,即給到他無比熟悉的感覺。“這是?”加若睜大了眼瞼,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心中頓時冒出了數個未解的疑惑。
——我怎么會在這樣的地方?
這是加若睜開眼后,第一個念頭。
隨即,他又想起了之前拼命掙脫“米瑞斯都之腦”內部世界時的情景,還有昏厥前看到的場景,貌似他已經成功脫離里了“孤獨”的圍困。
既然他脫離了危險——那么,這里又是哪里?
無從得知。
但不得不說,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像他在地球生活的環境——充滿著超現代的風格。
在他的身前,是一張色澤光亮的木質寫字臺。身后則是一張舒適的高背座椅,坐上去還可以原地調轉朝向。而他面前的桌案上,還擺有一張張類似桌游風格的卡片,以及一張張夾雜文字的圖紙和書籍。
不過,加若并沒有急于去調查這些近在眼前的事物。
他抬起頭,看向懸掛在左邊墻壁上的一幅大約有三尺長的畫卷。畫卷上空無一物,布滿了漆黑的色調,像是一個無窮深邃的空洞。接著,他邁開數步離開原地,來到窗臺邊上,向外邊看去——無比迷人的絳紫色夜空映入了他的眼簾。
值得一提的是,這間房間似乎處在高處。房屋四周,沒有其他的建筑,沒有城市的喧囂,沒有霓虹的閃爍。總而言之,外面的世界非常的安靜,非常的黑暗。
然后,他又來到房間唯一的出口,一扇棕紅色的木門前,伸出手放在旋轉式的門把手上,扭了扭——沒扭動。
“上鎖了。”加若放開了手,盯了眼沒有鎖孔的門把,“而且還是從外邊反鎖的。”
出不去,離不開,無法用鑰匙從內部開門。無奈之下,加若只好先行返回原位,坐在柔軟舒適的高背座椅上。隨即,他把座椅往木質的辦公寫字臺上靠了靠,索性將剩余的注意力,轉移至一開始就吸引他的事物——幾張卡片、疊放的圖紙,以及堆砌的三本書籍。
于是,他從桌面堆疊卡片的最上層,抽出了一張卡片,置于眼前端詳了起來。
卡片的面積約莫有巴掌那么大,其長度最少有十厘米,寬度大概為七厘米。
背面上的圖案是一簇漂亮的星輝,星輝的四角方向環繞著一圈藍白色的光環——將卡片翻轉過來,加若的神情猛地一換,凝視卡片的目光變得嚴肅起來。
【法術記憶:引火術(006)】
奧法模型:建立完畢。
熟練度:33.7%(已使用14次)
——強度(微弱)
——法力費用矯正(隨熟練度提升,費用將會減少)
加若再度伸出手,把剩余的卡片全部抓取到身前,并將之翻轉到正面,依次排列在桌面上。
【法術記憶:探查術(002)】
奧法模型:建立完畢。
熟練度:70.1%(已使用68次)
——反饋
——傳輸速率
——共振(熟練度達到65%時,獲得的額外特性)
【法術記憶:未知001】
奧法模型:損毀
熟練度:信息丟失
——XXX
【法術記憶:未知003】
奧法模型:損毀
熟練度:信息丟失
——XXX
……
桌面上,總共合計,是六張星輝背面的卡片。每一張卡片上傳遞出的訊息,都令加若陷入了長時間的沉思。
引火術(006)、探查術(002)、未知001、未知003到未知005……
“這些不就是我即將舍棄的法術記憶么?怎么都變成了卡牌?”
注視這些文字以及文字后綴的編號,加若結合了自身具備的記憶,加以思考,似有所悟。
過了一會,他又將視線進行了調轉,轉向了桌案上,夾雜文字的圖紙,以及卡片一旁的那三本書籍。而在好奇心和求知欲的驅使下,他沒有任何遲疑地探出左右兩只手,分別伸向了靜靜擱置在桌面上的圖紙和書籍。
他想進一步驗證,自己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