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梅瑟高等綜合學院的“期末考核”。加若的第一印象卻是在地球上學時，每學期期末漫天飄散的純白檢測考卷。

對大部分學習成績一般的學生來說，那無疑是一段緊張、沉重、灰暗的時光。因為你很清楚你所得的期末檢測試卷的總分數，直接影響著你寒暑假在家所受待遇的好壞。

若是考得好。嬉皮笑臉，普天同慶，奔走相告，闔家歡樂。

倘若考得不好，嗯……每個家庭對待自己孩子的教育方式各有千秋，加若也不好從中評說。

總之，無論期中期末，但凡是考較類別的檢測，鮮有美好的印象標記。在加若的“地球記憶”里，關于“考試”這塊，大多的畫面是不愉快的，或者是回憶起來哭笑不得的。

馬車的車輪徐徐滾動。

稍微寬敞些許的車廂內。

加若端坐在軟趴趴的皮質坐墊上，注視艾露絲那認真的神情，傾聽她關心的話語。忽然覺得，在身旁有位在意他的人，似乎是一種挺不錯的體驗。

至少現在，讓他的內心不太會感受到孤單。

人類其實也算是群居動物。

雖然人與人之間摻雜著令人難以琢磨的社會性質，但他們都會產生一種名為孤獨的情緒。

特別是一個人，形單影只，獨自走在霜天彌漫的冷風中，對于這種情緒的感應會變得尤為強烈。

加若不是獨行俠，可他卻是穿越客。來到異界的他，首先必須要學會的便是習慣孤獨。畢竟在這個世界上，他離奇的遭遇很難向別人傾訴。

哪怕是看似親近的人，同樣是不可以。

“加若，還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你有什么準備嗎？”艾露絲左手靠著窗，托著下巴看著加若，詢問道。

“還沒有，這件事情……我還在思考。”加若剛來這個世界不久，所謂“期末考核”，他的腦海根本就不存在這樣的概念。當艾露絲問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他也只得吞吞吐吐，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

“其實我也沒有那么擔心你的最終成績?！痹捳f著，艾露絲眨了眨她寶石般的雙眸，臉上驀然浮現出嫉妒的表情，“你上的那些理論課都做了詳細的筆記，平時表現也不錯。筆試成績，你應該會有一個很不錯的評級?！?

她的話似乎是在側面說自己的筆試成績堪憂。

“還好吧。做了筆記也不一定能取得好的成績。還是要看臨場的發揮。”加若搓了搓鼻翼，語氣中略帶著謙遜意味。

隨著與艾露絲持續的聊天。在加若腦海里，與“期末考核”相關的信息逐漸呈現了出來。只不過，記憶對于這方面的了解程度，并不算多，也就一鱗半爪。

“對了，我記得你好像是下半個學期才到我們少年班的吧？”

聞言，加若點了點頭。記憶里，加若的身份的確是“插班生”。他是在中途被人安排進學校的。從另一面也可以看出——他的“養父”，商人克里斯托夫，所擁有的強大人脈和資源。

艾露絲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幸災樂禍：“那你連期中考核的成績都沒有呢。估計期末考核后，你還要參加一次期中的補考?！?

“補考？！”加若驚異道。

“補考挺麻煩的，關鍵是還要繳納一定的費用。”

“費用？多少？”

“不多，也就兩枚銀幣?！?

——兩枚銀幣？這還不多？

記憶里，加若一個月的生活費最多也就兩枚銀幣。關鍵這還是他申請了助學補助的情形之下的結果。

加若愣愣地看著眼前語氣平淡的艾露絲，忽然想起她在蜜藍區“猛漢回眸”商店里，購買附魔武器時的“豪邁”。

“差點忘記她是個小富婆了。”

他將飽含憂郁的目光拋諸于窗外的林蔭大道，試圖讓沿途的風景驅散堵塞在他內心的淡淡憂傷。

雖然同坐一輛馬車，但是馬車上兩人的貧富差距實在太大，宛如天塹。加若已經不是第一次遭受“萬惡資本主義”的重拳打擊了。

在地球上曾是如此，沒想到在異界也是這樣。

殘酷的現實再度給予他重重的一擊——這一刻，加若只想安安靜靜地“自閉”一會。

……

上午兩小節課程是必修課“奧法課”，其主要內容講述的是法術施法的基礎原理解析。

導師教課的過程，與加若在地球接受到的應試教育的教學方式如出一轍。

知識和理論。

全部是由授課導師用“空靈法術”進行板書。

在書寫這些知識點內容的時候，導師都會圍繞相關知識點進行講解。如果導師講課興致濃郁，偶爾還會開啟知識面擴展的延伸教學。

這樣的授課方式，對于大多數聽課的學生可謂是苦不堪言，但作為具備“穿越者”屬性，且在地球上飽受應試教育“荼毒”的加若來說，這簡直就是——高分下塘捕魚、王者遨游青銅。

在上課的時候，加若首次感受到了，成為班級上為數不多的“好學生”的奇妙感受。

講臺上的導師每寫一段知識點，加若就攤開本子記下一段。導師說什么，加若就聽能懂什么，即便有不懂的，他回過頭翻翻筆記上的記錄，也會慢慢在腦海里得出相應的結論。

這并不是說，加若的學習能力有多么強大；也不是說，導師的教學能力有多么卓越。而是因為導師所講的內容，其實都是一些比較淺顯的問題。只不過，一下子鋪開那么多知識點，讓部分學習狀態慢熱的學生短時間難以接受，從而導致了其他學生“知識結構掉隊”的情況。

但加若不一樣。

他可是有過類似經歷的“老油條”，面對這些淺易和節奏快的教學課程，相對其他人來說要輕松不少。于是，加若自然而然地接收到來自身旁，同樣在努力學習卻收效不明顯的同學的崇拜目光。

“這大概就是‘學霸’的感覺吧？”加若不在意地笑了笑。

總共八十分鐘，兩節課時，在不知不覺中，如此這般地逝去了。加若意猶未盡地合上筆記，捧起書，收起羽毛筆和墨水瓶，在一片悠揚的號角聲中離開了傳授奧法理論的課堂。

二十分鐘后。

回到單人間的宿舍，放下書以及隨身攜帶的羽毛筆和墨水瓶，加若第一時間來到了穿衣鏡前。

鏡子里，他和昨天的模樣并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在神情上多了一絲從容不迫和堅毅。

他站定后，依照之前的經驗，很快地呼喚出“視覺”的異能。他是想在這個時候測試一下，經過“遺失星光”增益后的視覺天賦究竟進化成了什么模樣。

這個時候，奇異的變化出現了……

鏡子里，加若的瞳孔涌現出一抹純白的光。

這光卻是一閃而過，沒有在瞳孔里停留太久。接著，瞳孔里的黑色素開始褪去。不到一秒的時間，原本烏溜溜的黑眼珠，忽地變成了有著鉆石紋路的白瞳。

而這一雙鉆石白瞳仿佛阻礙了情感的輸出。于鏡中看來顯得格外冰寒、冷酷和無情。連帶整個人的形象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加若愣愣站在鏡子前，竟然完全感受不到眼瞳驚訝之情的流露。

同一時間，原先頭、心、腹三處位置的三種光芒也不再閃現。而是直接在腦海里，構成了一個虛幻的人形陰影。在這道人形陰影之上，原本三種顏色各異的光芒，變成了一張流光的X-Y軸條形統計圖。

統計圖的縱軸之上，刻有三種光芒的標識，分別標注著“精神”、“血源”、“源力”三種奇異的符文；代表橫軸的那一條直線，則沒有具體的度量，沒有任何實際的數值，沒有任何詳盡的描述。

但是，加若仍然能夠憑借這一張條形統計圖，較為直觀地分辨出三種符文所代表的三種能量的強弱。

目前，條柱最長的是中間的紅色——血源。其次是“精神”，約莫有血源的三分之一。而源力只高出X軸0值一點點。

“變成了這個樣子么……”

加若保持著這樣的狀態來到窗前，伸出手推開木窗向宿舍樓下投去視線，正好看見一對結伴而行返回宿舍樓的女生。

驀然間，他的腦海里，憑空冒出了兩道由藍色流光組成的年輕女性的陰影。

如之前那般，在兩道陰影旁，兩張相同格調的條形統計圖被特地羅列了出來，并與先前代表“加若”的那一幅統計圖，遵循由上到下的順序并排區分，進行等層次的對比。

而最終比對的結果，竟然是加若的三條符文強度略微勝出這兩名女生。且其中一名女生并沒有“源力”這一項天賦。

“這兩位女生穿得是入門級初階的校服，應該都是少年班的學生，同時也是法術學習者。三種符文的強度趨勢，與我的情況差不太多。”

加若收回目光，拉上窗戶。轉身再次來到鏡子前，注視著鏡子里的自己。

“黑眼睛變成了有鉆石紋路的瞳孔，如果回到地球上會不會被別人認成白內障？不過整體看起來還挺拉風的?！?

面對異能的改變，加若覺得其功效變得更加“高端”了。

不僅可以進行縱向的比對，還不會像原先“紅綠燈”那樣，阻礙加若的視線，影響他對其他人外在形態的觀察。

在鏡子前觀望了一會，隨即催動意識，令蒼白的瞳孔變回正常的顏色。待恢復原初的視線后，加若迅速來到木桌邊，拉開座椅，從抽屜里取出昨夜寫著漢字的紙張。

他拿起羽毛筆，沾了點墨水，在白紙上寫下“天賦”、“眼睛”、“視覺”、“圖表”的漢字。

然后，盯著這四個詞組，細細地思考了起來。

“這眼睛的異能，到目前來說，還是很有用的。雖然使用了一段時間，但我還是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既然它暫時沒有明確的稱呼，不如就給它起個名字，方便我隨時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