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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金蟬脫殼

  • 滄海月明
  • 拾紫
  • 3219字
  • 2019-01-08 17:21:20

矮個子的日本人赤條條地站在門口,他身后的女人倒是將和服裹嚴實了,他回頭看了榻榻米上的女人一眼,說了句謝澹如聽不懂的日文,然后舉著槍,大步向謝澹如走來。

謝澹如在水師學堂的時候上過一年半的武術課,而男性對槍械的天然喜愛,讓他的槍械課成績也十分不錯,此刻看見那日本人拿著一只美產(chǎn)“馬牌”1903式手槍,光溜溜地走過來,他倒也不慌,只是覺得畫面好笑。

那日本人說了一串什么話,只聽屋子里頭的女子探出頭來,用也并不怎么標準的腔調翻譯道:“你是誰派來的,聽到了什么?”

謝澹如聳了下肩,搖搖頭。他絲毫不緊張的樣子似乎是激怒了這個日本人,他舉起槍抵在謝澹如額頭上,又說了兩句話。

“如果,你不說,就……殺了你?!?

謝澹如瞄了一眼做翻譯工作的日妓,慢條斯理的對她說:“每一件事情,都是有代價的。”

那日妓還沒來得及翻譯,只見謝澹如一個晃身,然后以極快的速度扭住了那日本人的胳膊,順勢帶著他繞了一圈,再用手肘重擊他肋下,最后將他手腕一折,一槍都沒打出去,他的槍就被謝澹如給繳了。

謝澹如將那只1903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就剩下三顆子彈了,可是你知道嗎?我在學校的時候射擊成績很好,這樣近的距離,一顆子彈,百發(fā)百中呢!”

那日本女人此刻驚慌地從屋子里頭跪著爬出來,口中不停的喊著“不要,請,不要。”

謝澹如也不理她,只是學著之前那個日本人將槍抵在他頭上的樣子,也抵了回去。然后微微翹著嘴角,饒有趣味地看著他打哆嗦的樣子,然后右手食指慢慢往回勾,緊接著一聲爆響,那個矮胖的日本人,額上就多了一個血洞。

日妓尖叫起來,刺的謝澹如揉了揉耳朵,然后他對著女人飛了個媚眼,反身開始往外跑。

他可不是傻子,在鷺江道殺了個日本人,此時不跑,等下只怕就要出不去了。等到同他一起來的幾個人聽說出事的時候,他已經(jīng)到家了。

謝澹如同那日本人無冤無仇,并不曉得他是鷺州的日本商會副會長,他當時之所以動手,完全是因為被槍指了頭而引起的反感,加上本來也不喜歡日本人。他從小到大沒吃過虧,別人敬他,他就雙倍的禮敬,別人若是同他斗狠,那他必然不是吃虧的一方。

他這頭大搖大擺地回了家,甚至心安理得地睡了個好叫,可外頭的鷺州卻是差點翻了天。

第二天上午,昨晚同他一道去鬼混的章延翰因為覺得電話和傳口信都不安全,自己開了車到謝家門口,將謝澹如給堵在了被窩里。

他還穿著昨晚的那身衣裳,頭發(fā)也有點亂,“你老實說,是不是你?”

謝澹如是想要同他裝傻的,故而眨了眨眼睛,裝作不明所以的樣子,“什么是不是我,你這話沒頭沒尾,好歹說清楚啊。”

章延翰一副“我還不了解你”的樣子,坐到床邊上,“你別裝,昨晚那個商會副會長是不是你干的?”

謝澹如是打定了主意不說的,因為他太了解章延翰了,這家伙不喝酒嘴巴倒是很嚴,可以但沾了就,可就是問什么說什么,不問都自己往外倒的人了。要是現(xiàn)在告訴他,說不定哪一天,自己就得被他給賣了。

這件事情鬧了七八天,捕房也給不出個交代來,日本領事館再三施壓,說是一定要找到行兇者,本來捕房想抓個倒霉鬼去替死,可那個見過謝澹如的日妓每次都說不是,逼得他們連作假也不行。

章延翰雖然沒在謝澹如口中得到確切的答案,但他在心底里頭就覺得是他干的,這小子那天什么時候不見的也不知道,反正他不見了,很快,就傳來那個日本人的死訊。

他在心里頭這樣想的,嘴巴里也就是這么說的,一大桌子人喝酒,有人當然的鬼扯的醉話,就有人會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大早,謝家就被日本人給包圍了。

昨晚聽了章延翰醉話的人,并不是去報告了捕房,而是想到自己有批貨被日本人扣住,于是散了酒局就跑到日本商會那邊示好,那些日本人一聽,;連夜便召集人馬,第二天大早,百十來號人,就叫囂著將謝家大門和堵了。

謝澹如站在二樓的房間里看著大門口,心情有點微妙。

他并不害怕,相反,還出奇的冷靜,就連知道事情真相后哭哭啼啼的姜知荷都不曾攪亂他的心緒。

“我不殺他,你當他會放過我嗎?不過是‘禮尚往來’罷了”

姜知荷坐在謝澹如的床邊上哭,丫頭已經(jīng)給她換了兩塊帕子了。

“我的兒啊,你也不看看那些日籍民多么惡劣,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萬一事情鬧大了,軍艦又來了,先慌的一定是小皇帝和那幫朝臣,哪有人還能保住你!”

“保不住就一命抵一命,不牽連你和阿爸就好了?!?

姜知荷聽完這話哭的更大聲了,“那是一命抵一命??!那不是要了我的命啊!”

外頭鬧了一個多鐘頭,捕房也來了七八十個人,這一下簡直熱鬧大了,一條街都堵死了。

謝潤生在書房里頭打了快一個鐘頭的電話,這會面色難看地來了。

“給你安排了明天的火車,馬上去保定!”

姜知荷“啊”了一聲,被謝潤生一記眼刀,后面的話愣又咽回去了。

“鄭小姐怎么辦?”

“你這時候到考慮起別人來了?”

謝澹如被問的無言以對,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

“你盡管走,離開鷺州。后面的事情我已經(jīng)請人籌謀了,那個見過你的日妓以后也不會亂講話。按理說你走不走都可以,鄭家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要求退婚,但你王伯伯說了,眼下大操大辦肯定不合適,可不給人家一個明媒正娶也同樣不合適。”

謝澹如垂著眼皮,目光落在地毯上的花紋上,他看得出來,他爹是真的動氣了,雖然語調神情與平常無異,但他就是知道,他爹生氣了。

“你去了也不準鬧事,安安分分地給馬總司令做參謀官,不要跟在學堂里似得,惹了什么禍事,都找你王伯伯?!?

謝澹如抬起眼皮,快速地看了一眼謝潤生,然后又做老僧入定狀。他還以為他在學堂的事情自己親爹不知道,敢情只是裝不知道罷了。

事發(fā)突然,姜知荷只能紅著眼圈帶著幾個丫頭給謝澹如收拾行裝,中途的時候謝潤生來看過一次,看著地上七八只箱子,又將他們數(shù)落了一頓。

說是部隊里頭自然會發(fā)軍衣,帶這么些東西過去,還以為自己是當少爺?shù)??姜知荷聽完這話很不情愿,但在謝潤生踢翻了兩只箱子后,還是開始挑挑揀揀,除貼身衣物外,只帶了兩身日常穿的,然后偷偷塞了兩千塊錢到箱子里頭,讓謝澹如到了保定自己采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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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年1月8日,舊歷十二月初八,鷺州晚報上等了一則訃告,宣布謝澹如身歿。一時間認識的不認識的,甚至那些只是聽說過他的,都紛紛嘩然。

要說謝家大少早逝,倒也叫人容易接受,畢竟他是個天生的藥罐子,可這謝家二少,前不久才殺了一個日本人,事情尚未平息,怎么人,就沒了?

廖婉玗坐在辦公室里,看著臨下班前才送來的晚報,一時間也不知道要作何反應。

他們最后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來著?她忽然想不起來了。

諷刺的是,這則訃告一旁還有一篇文章,也不知是報社哪位閑人,將謝澹如身歿之事同前些日子槍殺了日本人的行徑做了一番推理,揚言謝二一定是假死。

畢竟,清廷已經(jīng)頂不住日本人的壓力,同意將兇手交給他們處理,此時的謝二,除了“死”就只能死了。

謝潤生看到這篇文章的時候,氣的手抖,他倒不是生氣這人妄加揣測,而是生氣居然都被他猜中了。

這篇報道會給日方帶來什么樣的影響,謝潤生一時半會也無法預料,反正他將要做的戲和道具都準備好了,就算對方要開棺驗尸,他也是并不害怕的。

謝澹如是什么時候曉得自己“已歿”的呢?是他在由漢口至保定的火車上時,才知道的。

負責來漢口接他的那位周姓小副官年紀不大,一路上卻將他的行程都安排的妥妥當當,在到順德站時,因為有地方軍隊臨時檢查,他才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派司。

證件上貼著他的照片,寫的,卻并不是他的名。等到檢查的人走凈了,列車又緩緩啟動之時,他才問道:“謝霄,是我?”

小周也是一愣,仿佛看傻子似得看著謝澹如,“難道不是你?”

謝澹如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是我,是我?!?

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地活了二十年,忽然就在這當口,換了個新身份,憑謝澹如靈活的腦袋瓜,自然是想的明白的。

他爹雖然沒有同他細說,但殺了一個人日本人也并不是小事,雖然不至于真的要他負責任,但戲總是要做的,他看著車窗外不斷后退的山野,想著到了保定,要同家里發(fā)封電報。

這年月的電報昂貴,兩個字就要一塊錢,但可比寫信快多了。

正想著,列車忽然一個緊急剎車,晃的他差點撞了頭。小周起身走出包廂,約莫過了三五分鐘,便匆匆忙忙地回來了。

“哥,來了日本兵,說是要找什么人?!?

謝澹如聽了這話神色一凜,也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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