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梳整齊穿上和姚易一樣的窄袖勁服之后，李常流看起來都精神很多，只是身形還太過消瘦。

他單膝跪地，可謂是十分卑微，聽到北云的質問，李常流抬眸，黑眸倒映著她的身影。

“屬下沒用，什么都不會，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為主上分憂。”

趁北云沒注意，李常流不由分說地托起她的腳，將鞋襪快速褪去按在水中。

“主上放心，屬下在宮里見過，知道該怎么伺候人。”

北云見他好像要把她的腳淹死的架勢，對他這句話持保留態度，她嘴唇蠕動了兩下，尷尬道：“……不必做到這個地步，你先養好身體再說。”

李常流的手頓了頓，長直的睫毛在微黃的燭光之下輕顫：“主上，您可以教屬下武功嗎？”

“當然可以，還有認字讀書，你要做的事情多著呢，不用把時間浪費在這些小事之上。”

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北云奪過他手中的毛巾，兩三下將腳上的水擦干，循循善誘道。

“我不養無用之人，如果你只有這點伺候人的作用的話，那你還是會皇宮去吧。”

“我不回去！”李常流撲通一聲結結實實地跪了下去，“主上放心，屬下不會讓您失望的。”

北云看到他這樣，以為他明白什么更重要了，十分欣慰地說道：“這就對了，你起點比別人低，如今想要追上其他人就要更加的努力。”

只是北云還是放心太早了，她發現李常流依舊還是固執地要貼身服侍她，趕都趕不走。

主要是李常流的功課都完成的很好，叫北云沒有借口讓他停止這種行為，北云一開始還會說他，但她本就不是個強硬的性子，也就隨他了。

北云本來沒有要人如此貼身伺候的習慣，這下倒好，如今寬衣解帶的事情都被李常流承包了。

陰差陽錯的是，李常流在北云面前如下人一般的作態，倒是叫外界松了口氣，比起年輕國師讓一個皇子放下身段伺候，他們更怕國師算出什么要單獨培養扶持某位皇子。

那可就以為這自己如今的選擇不對，站錯隊！

皇上也聽到了些許風聲，只是不甚在意地說了一句：“讓國師磨練磨練他也好。”

外人只看到不受寵的皇子被國師帶在身邊，看似威風，但實際上也不過是國師身邊的一個下人而已。

他們并不知道，除了他們看到的那些，北云不僅日日教他讀書識字以及做人之道，還教他習武強身健體。

不過兩年多而已，李常流就被北云養得極好了，身高已經隱隱要超過北云，也不再是瘦弱無肉的細小身材。

北云也開始讓他插手代她出面做一些事情，漸漸地所有人都知道，六皇子李常流以及姚易是國師身邊的大紅人。

“國師如今越發抬舉小六了，難道是有了什么預示？”

越是年老，皇上就越是看中北云這個國師，北云的所作所為自然也被他看在眼里。

而對于皇上的試探，北云只是笑著搖了搖頭：“太子很好，圣上不必擔憂。”

“哈哈哈哈哈！有國師這句話朕也就放心了。”

雖然命格說李常流回坐上皇位，但北云偏不要這么做，反正現在李常流的命格已經有了偏差，他身上還有未知靈體，不如就好好做個老實王爺臣子，免得坐上那個位置后，被真龍之氣一沖，出了問題。

而且她算過了，現在的太子，也就是二皇子，會是個好皇帝。

皇上很滿意北云的回答，但他渾濁的眼睛微瞇，又問道：

“朕今日尋你來還有件事情，邊境動蕩，戰事不可避免，國師覺得派誰去合適？”

北云斂眉，這件事其實已經在朝堂上談過了，人選也已經定了下來，是喬貴妃的兄長喬峰將軍。

一瞬間，北云明白了皇上隱晦的意思。

“圣上是想讓六皇子一同前去？”

“他是你教出來的，朕放心。”

放心？是放心他去當靶子吧，皇上肯定不是簡簡單單地好心讓李常流去長長見識或者鍛煉。

北云垂眸思量片刻。

如今喬貴妃受寵，其兄勢大，若是這次戰役再次大獲全勝，皇上也會陷入封無可封的兩難境地吧。

他是想讓李常流去攪局。

可李常流現跟在她身邊，本是與這些事沒有干系，若是橫插這一腳，攪局失敗了會被喬峰報復，成功歸來了喬峰依舊也會嫉恨，還會被不少人盯上。

“圣上的意思臣明白了，只是六皇子身份特殊，祛煞之事……”

“事有輕重緩急，國師回去也好好占卜一番，若是這煞氣能可以克一克敵軍，六子也算是盡其力了。”

意思就是讓北云回去好好想一想算一算，如果煞氣影響不大的話，那人還是要去的。

北云只好應下，畢竟皇上沒直接定下而是讓她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已經是給了很大的面子了。

果然事情沒法一帆風順。

她最近還想趁李常流身體養好了，好好解決一下他身上的神秘靈體呢。

大軍估計五六日后就走，這點時間太尷尬了，但凡出一點問題都來不及補救。

回去的路上，北云再三思量了一番，還是決定問問李常流自己的意思，畢竟他可是瑯汀上神，一代戰神呢，說不定想去。

只是回到國師府后，北云卻破天荒地沒有見到李常流。

“今日怎么都沒有見到小六？”

“六皇子今日告假出去了，小孩子長大了，您懂的。”

姚易擠眉弄眼，言語間滿是暗示，但又怕他這個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主子聽不懂，補充道：“屬下瞧見他一早在那洗褻褲。”

“……”明白了，是長大了。

“等他回來了讓他來找我。”

沒回來也好，她再好好想想如果他不肯走，皇上那邊要怎么忽悠。

北云只覺得棘手，看皇上態度，心中八成是要李常流去做這個炮灰了，她如果想要阻止就必須在這幾天內給出一個合理的理由。

皇上雖然信任她但他又不是傻子，不是她說什么都信的。

北云在書房頭疼了沒多久，門被敲響，李常流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主上，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