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被窩里的皇太孫.7
- 快穿之今天不當炮灰
- 秋鈞
- 3506字
- 2018-11-17 22:13:56
陸庸陰沉著臉,從紫宸殿出來,一轉眼便和從耳室換了衣物剛出來的胤承碰了個臉對臉。
陸庸朝胤承一拱手,又換上一副笑臉,也不行禮,只是拱拱手道:“不想在這里又碰到殿下,臣還以為您已經回去閉門思過了。”
胤承也不苛責,溫和地朝他點點頭:“孤換身衣物,這就回去,若無他事,便告辭了。”
陸庸心思電轉,伸手一攔,阻了胤承的步伐,道:“殿下且慢。”
胤承不解道:“不知陸大人還有何事?”
陸庸笑意盎然道:“殿下還未向臣見禮。”
哪有一國儲君向臣子行禮的道理?胤承蹙眉,拒絕道:“這……恐怕于禮不和。”
陸庸眼中全是惡意,一副跋扈權臣姿態:“殿下,臣娶了長公主,按理說算您姑父,您見了長輩,為何不行禮?再者,臣乃拱衛司指揮使,太孫殿下先無監國理政,現無官職在身,本朝重臣子而輕宗室,這禮,殿下該行。”
胤承唇角微動,卻沒說出什么,最終,俯身作長揖。
陸庸也不還禮,只是拍拍他肩膀,翩然離去,邊走邊曼聲道:“陛下最恨朋黨,今日之災也是提醒殿下,莫忘了懿文太子之死。”
提及生父之死,胤承還保持著作揖的姿勢,如若不聞。
成大事者,可忍常人不能忍,若只知道一味忍耐,不知奮起直追,也只能算怯懦罷了。
區區一個懦弱小子,不足為懼。
遠處花墻下,有宮人看到這一幕,念及懿文太子,恨鐵不成鋼小聲道:“都說君子修韌如竹,咱們這皇太孫殿下繼承了太子殿下翩翩君子的好樣貌,卻是個只見彎腰不見直的。”
陸庸和胤承都多年習武,耳力極好,自然都聽見了。前者勾起一個譏誚的笑容,后者充耳不聞,緩緩站直身子兀自安靜微笑著,目送陸庸遠去。
良久,他輕輕撣了撣陸庸拍過的地方,轉頭看向沐浴在漫天夕陽下的含元殿,冷笑一聲。
“你笑什么?”
房頂上突然傳出一道輕緩的女聲,說的話氣得人牙根癢癢:“莫不是他這般折辱,讓你深感快意?”
胤承不理會她的無禮,溫和道:“師妹來這高手如云的皇宮,也如同出入自家庭院,如入無人之境。”
“臣可是有官職在身。”蕭綏坐在墻上,上下拋著他那枚“西廠廠督”的牌子。
胤承笑道:“甚好。”
蕭綏一扭身從墻上躍下,詫異地上下打量他。
看他這笑容如春風脈脈,根本挑不出瑕疵,細看才發現,他緊攥著扳指的指尖已經發白了。
蕭綏不知收斂為何物,在一旁火上澆油:“裝瘋賣傻裝久了,真被人當成傻子,這滋味,可還舒爽?”
胤承又笑:“被當成傻子遭人輕視,也好過光芒萬丈丟了性命。”
蕭綏盯著那笑容,瞇了瞇眼。
她湊到他身前,問:“習武之人對身形體征最是敏感,明日我來見陛下,他若覺察我便是偷賬本那人,你今日這般隱忍,可就全白費了。”
胤承臉上的笑意淡了些,抬眸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玄鐵面具后她平靜無波的墨色瞳孔,鄭重道:“那就懇請師妹莫要讓他發現。”
蕭綏輕笑一聲,戲謔道:“那師兄打算拿什么來換?”
胤承也算看明白了,他這師妹,以敲竹杠為樂,最擅長趁火打劫。
他嘆了口氣,問:“你想要什么?孤眼下有的不多。”
即使說著這樣的話,他仍笑意湛然溫潤,眉目高華,不見一絲窘態。
蕭綏揚眉:“我想要什么你都給?”
“只要孤有。”
蕭綏摩挲著自己臉上的玄鐵面具,粲然一笑:“我觀君容色甚好,不若委身于我,做我男侍,何如?”
自見他第一面便翹著的嘴角漸平,只剩干凈如白紙般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孔。
他輪廓深邃,在夕陽下更是一種近乎奪目的深刻。斂起微笑時,天生高貴精致得近乎咄咄逼人的眉目,有種漠然疏冷的意味,并不適合平易近人的溫和笑意。
尤其看過他不笑的樣子后,這種感覺便愈發鮮明。
沒有想象中被激怒的冰冷,也沒有暴跳如雷,胤承思索片刻,頷首答:“好。”
蕭綏有點驚悚。
氣氛一滯。
系統怯生生地問:“宿主你是在調戲他嗎?”
蕭綏矢口否認:“我不是我沒有我是在羞辱他——”
系統大膽猜測:“那他是為了讓你替他辦事所以犧牲色相嗎?”
蕭綏一時竟拿不準,道:“是吧……”
系統吞了口口水:“臥槽,是個狼人。”
他這一招四兩撥千斤,倒讓她一拳打在拳頭上一般,無處著力。
縱心中波瀾起,蕭綏仍不動聲色,嗤笑一聲,“裝瘋賣傻裝到我面前了?我福澤太淺,享用不起。”蕭綏隨手從身邊折了朵木芙蓉,放在手上把玩,“我要你四千兩白銀。”
皇太孫不同于藩王,無俸祿,皇宮私庫取之不盡,但也有弊端,但凡使用大宗銀兩,勢必引起多方矚目。
胤承雖在外置有私業,可四千兩不是小數目,蕭綏領西廠廠督之職,屬三品之位,一年俸祿也不過一百八十兩白銀。
胤承以為是蕭綏還不忘那天所提的萬兩黃金。原本想這師妹是個清高人物,沒成想張口閉口盡是黃白之物,見縫插針用得得心應手。
見胤承不豫,蕭綏便明了他在想什么,冷笑道:“魏國公府就是個腌臜地,你若不出力,我這李蘅蕪也扮不下去了。這銀子,并非為我私人索要,是給你辦事的公款。”
胤承聞言蹙眉:“國公府的后院難為你?”
蕭綏森森然一笑:“無妨,她們愿意作死,我不介意送他們一程。”
她眸光一轉,湊到胤承耳邊道:“我也不白要你銀子,李蘅蕪于城西有座莊子,我將之贈與你,來日必有大用途。”
胤承揚眉:“此話怎講?”
“容我賣個關子。這兩日,你安排人把銀子埋于那莊子后院西角的老梅樹下,再過幾日我便派人去挖。”
蕭綏眼中有殺意一閃而逝:“除卻莊子,我再贈你兩個人頭。”
“何人之頭?”
“拱衛司指揮兩位鎮撫使:杜云志,張乾。”拱衛司指揮使鎮撫使,地位僅次于拱衛司指揮使,整個拱衛司也不過兩名,這兩人皆武功高強,是陸庸的左膀右臂。
也是系統告訴她必殺之人。
胤承靜默:“孤記得這兩人宅邸正在魏國公府對面。”
“兩家并肩挨在國公府對面,中間僅有一道院墻相隔,院墻下一株棗樹,矗立在院墻正中。如今已經棗子滿枝生,聽聞每年秋天棗樹結果,兩家都分而食之,感情甚篤。”
胤承須臾間便明白她要做什么了,道:“孤記得,那還是陸庸特意向皇爺爺給那兩人討的賞賜,把前朝宰輔鄭居之的院子一辟為二,分做兩人府邸。”
蕭綏接道:“鄭居之,巨貪。聽說前朝嘉靖年間抄家時,家中黃金白銀珍寶成山,五百男丁足足搬了三天三夜才搬完。”
感情甚篤,不過是籌碼不夠。
胤承嘆道:“你這一招著實狠辣。”
蕭綏不悅:“你這人忒不知好歹,我幫你你還嫌我狠辣。”
胤承啞然失笑,拱手道:“承失言,還望師妹寬恕則個。”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人真是任人搓扁捏圓的好脾氣。
蕭綏一早便知道劇情,才不會被他這言笑晏晏溫文爾雅的姿態騙了——
氣運之子陸庸,走的是嗶點廢柴逆襲流路線,原本其經脈淤塞,不能習武,后因其性格堅韌果決,被天下三大宗師之一的血衣真人收為弟子,一路殺人奪寶收美女,最后成為權傾朝野的拱衛司指揮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現在已經是劇情進行一半多的光景,在這之后,他鼓動元朔帝削藩,國內大亂,再加上天災人禍并起,元朔帝驟然離世,胤承匆匆即位,接手元朔帝留下一堆爛攤子不說,屋漏又逢連夜雨,突厥入侵中原,陸庸領命與突厥交戰,民間威望漸高,班師回朝之日,發動政變,新帝本身體衰弱,疾病纏身,激怒之下咯血致死,陸庸登上皇位取而代之,成就陸氏千秋霸業。
系統雖未言明,但陸庸在后期所遇數次死里逃生的陰謀,都直指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看起來脾氣秉性都極溫和的年輕君王。
估計要在這人身上砍一刀,流出來的血,都跟墨汁一樣黑。
蕭綏實在對那個號稱京城第一風流,后宮龐大包羅萬象的陸庸不感興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想把陸庸踩下去,胤承是個不錯的盟友。
雖說劇情中這身體是個十足的炮灰——因被師父強逼著認胤承為主,十分不忿,被陸庸利用,出山之日便來找胤承尋仇,胤承不敵,身受重傷,直到登上帝位也不見身體好轉,纏綿病榻日久,無心政事,要不然也不至于被陸庸輕而易舉地取了江山。
當然,上一版蕭綏因刺殺皇太孫,被當庭擊斃,一代武學奇才生生隕落,為人扼腕。
也不知那陸庸何時與這身體聯系上的,若是做個雙面間諜,想來也頗為有趣。
蕭綏卻不知,上一版蕭綏因不滿師父偏愛師兄,在答應師父進京后足足磨蹭了小半月才走,而此時正撞上去玄機谷給原本是青樓花魁的三號愛妻求藥的陸庸,接下來的事,兩人一拍即合順理成章,蕭綏直接來京都尋仇,賬本的事直接被她拋在腦后了。
這一次,蕭綏接了師父的命令直接便來了郢都,片刻都沒耽擱,待等到陸庸三號愛妻中毒,他去玄機谷求藥,正好得知蕭綏已經領命進京做了皇太孫的西廠廠督,因而這才匆匆趕回來跟疑心病重的元朔帝打小報告。
見蕭綏緊盯著自己的臉,目中情緒莫測,胤承輕緩一笑,道:“不再考慮下嗎?”
“什么?”
“孤以為你之前的提議甚好。”胤承面上的表情居然很誠懇:“若不然每次孤讓你做事,你便會跟孤敲竹杠。”
蕭綏一時無語,她這師兄,已經慘到靠出賣皮相過活了。
“吱——”
蕭綏豁然回首,西南方向驚起一行烏鴉,“呱呱”地驚叫著飛上殘陽如血的天空,似不祥之兆。
她一抬手,拔地而起——
胤承自然知道這是西廠的暗語,他臉色微變:“陸庸特意去國公府找你,你多加小心。”
風中只剩她淡淡的聲音:“準備好銀子,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