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清萊府警方查獲一起以漁船運輸的木材走私案……漁船內十五人已全部失蹤……”

蕭綏將平板扣在桌上，波瀾不驚道：“恐怕又要來生意了。”

蘇昴原本翹著腿躺靠在她身側，一派閑適自得，聞言微微起身，有些稀奇道：“桑康瘋了不成？”

他話音剛落，蕭綏這邊便來了電話，她指尖一頓，隨即按下擴音鍵——

對方比她想得還要干脆利落，只有一句話：“七百萬美元，我要活的桑康。”

“一千萬，打包送你兩個頭目。”

對方的拒絕居然更利落：“不用。他們這次劫的是金木棉的船，上面非常重視，已經成立了專案組和特情小隊，讓你們去，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蕭綏稍一沉思，即刻了然。

桑康龜縮于泰國，泰親美又多有腐敗，恐怕會在調查過程中于暗中多加阻撓，而緬軍方與之相比也不遑多讓，兩方消極合作，只能用些不傷人的武器，行動起來顧慮重重束手束腳，還不如多花些錢雇傭他們這些亡命之徒。

蕭綏道：“黑桃手上的彈藥裝備不多了，我需要你們提供這次行動的全部裝備。”

“七百萬美元還不夠你買子彈？你旁邊不正坐著個軍火商人？”

“倉庫里的子彈不用白不用，況且，你也許還會因為給我子彈感謝我。”

蘇昴聞言揚了揚眉。

她這話簡直讓人摸不著頭腦：“什么？”

蕭綏雖對電話講著話，目光卻望向蘇昴，笑意盈盈：“待你打開倉庫大門，卻發現倉庫已經被搬空了……軍火走私說白了不就是這點事？到時你因檢舉記一大功，難道不得感謝我？”

對面一時詞窮。

她垂眸，嘴角微翹：“你們不必節省區區那幾顆子彈吧？記住，我的隊員，只用最好的彈頭。”

蕭綏掛斷電話，她想了想同蘇昴道：“我讓西歐利幫忙給秦瀟漫訂了機票，兩天后她就要回美國了。”

蘇昴卻會錯了意，問道：“黑桃這邊不能缺人，到時叫林海去送她去清邁？”

蕭綏搖頭：“她這次從春城轉魔都再飛NY，我已替她聯系好了蕭明晏，到時自會派人過來接她。”

看蘇昴逐漸沉下來的臉色，蕭綏只得補充一句：“左不過他們那邊富裕的人手多，不用白不用。”

泰國也總歸不如大陸安全。

蘇昴撇撇嘴，譏笑一聲：“你這是要給她當爹還是要給她當媽，怎么事事都要替她考慮周全？”

蕭綏無奈，她往蘇昴身前湊了湊，伸出一只手扶在他肩上，另一只手輕輕掐了掐他的臉頰：“別亂吃飛醋。”

蘇昴定定看著她，淺棕色的瞳孔中光芒晦暗：“你覺得秦瀟漫怎樣？”遲疑一瞬，他又問：“你到底是怎樣想的？”

看他神色認真，她面上的笑意收斂了些，垂眸答道：“我只是覺得，她腦袋長得和常人不太一樣，覺得稀奇罷了。”

“僅此而已？”

“以權威逼，以利相誘，借此試探一二，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如她自己所說的那般高尚無暇。”

蘇昴瞇起眼審視她半晌，評價一句：“殺人不忘誅心，你可真壞。”

蕭綏狠狠捏住他的臉頰，皮笑肉不笑：“沒你臉皮翻得快。”

這人明明前一刻還因擔心她會為秦瀟漫失控發瘋而亂吃飛醋。

蘇昴就勢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挲著她光滑的手背，若有所思。他突然道：“等做完這一單，你和我回趟蘇家？”

“京都？”看蘇昴抿起唇角，蕭綏又笑了起來：“NY？”

蘇昴目光灼灼：“大陸蘇家。”

蕭綏眼中笑意更深：“如果我不想同你一起去呢？”

蘇昴正色道：“大家都是生意人，做交易自然有報酬。”

“什么報酬？蘇老板不妨現在便說來聽聽，我也早些考慮——”

話到半截，戛然而止。

蘇昴傾身——

他低低一笑：“肉償。”

——

“這是黑桃。這是錢程。”

蕭明晏此人雖做事荒唐，與人交際倒是得心應手，對面的那個錢程毫不起眼，單以外表來說，他看上去僅僅是個普普通通的平凡男人，性格極度沉默寡言，嘴就跟緊閉的蚌殼一樣，絕不多說一句廢話。

而蕭綏更不必說了，對于無利可圖的人，她連眼神都欠奉，更不要提為活絡氣氛主動和人搭話。

蕭明晏夾在這兩方人中間，居然也談笑風生，硬生生沒冷場。

今天出來主要是讓兩撥人熟悉下各自的面孔，畢竟是要一起合作的，若因互不相識在戰場上將槍口對準了自己人，實屬智障。

這次這頓飯便是由蕭明晏牽頭做東，在……食堂吃飯。

其實要按蕭明晏往日的張狂程度，他肯定是要訂一家私人餐廳或者直接包下一套府邸供黑桃與行動組的成員互相認識，奈何黑桃一方全是殺神，煞氣四溢，而行動隊一方身上的味又太濃，舉止坐臥無一不板正挺拔，看上去就知道他們是職業的。

在此坐鎮的老部長怕提前被人走漏消息，干脆將蕭明晏提議否了，一拍腦袋直接讓蕭綏一行來機關食堂吃大鍋飯。

省錢便宜又實惠。

這老頭居家過日子肯定是一把好手。

蕭綏的隊員和行動隊的人各坐在蕭明晏兩側，大眼對小眼。

蕭綏故意清了清嗓子，道：“那我就簡單說一下這次行動，黑桃的目標只是活的桑康。”

“所以我的隊員在行動中不會和行動組連麥，兩個隊長之間交流用對講機代替……關于這一點，有疑問嗎”

錢程繼續沉默著搖了搖頭。

“還有，當時也商量好子彈器械都由你們提供，現在，東西呢？”

錢程沉默半晌，他看著蕭綏，神色不動，否決道：“這個不行。”

空氣瞬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