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現在說這些已經來不及了,畢竟茍二伯已經死了。
天亮以后祁宏帶人挖開了狗子的墳墓。
掀開棺蓋一股惡臭頓時撲面而來,圍觀者紛紛往后退,朱大成幾個人在邊上維持秩序,祁宏戴上手套口罩湊了過去。
狗子的尸骨已經爛的差不多了,臉上的皮肉都腐爛了,露出了生生的白骨,大紅色的壽衣上的花紋還清晰可見。
一個陶瓷的骨灰盒就擺在狗子身邊。
祁宏的心頓時揪成了一團,“妹妹”電話里所說的事情變成了事實。
現場不少人都在竊竊私語,二叔站在邊上臉色陰沉的非常難看,恨不得找個地洞鉆下去。
祁宏顫抖著將妹妹的骨灰抱了出來,就在扭頭的一瞬間陡然發現狗子的額頭上居然有兩個菱形的洞!
“怎么了?”朱大成發現情況連忙問。
“狗子是怎么死的?”祁宏問。
“聽說是睡覺死的。”朱大成道。
“那你看看這個。”
朱大成和李一琪都湊了過來,兩人都看見了狗子額頭上的洞。
兩人的臉色頓時就是一沉。
“這兩個洞大小一樣,間距五公分,應該是某種叉子一樣的東西。”李一琪道。
“我怎么覺得這洞很眼熟呢?”朱大成道。
“耙犁!”祁宏脫口而出。
朱大成恍然大悟,“沒錯,就是耙田的耙犁!”
在農村耕地之后還會換上耙犁再耕一遍,目的是將土塊打碎,這東西一般有十到十二根耙齒,用菱形的鋼鐵打造,下細上粗,非常的尖銳。
朱大成馬上就意識到狗子不是睡覺猝死,而是謀殺!
有人用耙犁刺死了狗子!
案情重大,朱大成立刻上報呼叫支援,同時立即封鎖現場,李一琪立刻就地進行尸檢。
為了穩住嫌疑人朱大成并沒有告訴眾人真相。
李一琪很快就做出了判斷,狗子死于顱腦大出血。
而警察很快就在茍利國家里找到了一把生銹的耙犁,耙齒的距離正好就是五厘米,狗子頭骨上的傷口和耙齒粗細大小完全吻合。
經過一上午的詢問五個嫌疑人浮出了水面,第一個就是緊張到不行的何琳,第二個就是茍利國的兒子茍小平以及茍利國,另外兩人就是茍二伯夫婦。
朱大成立刻對幾個人進行詢問,他們的口供出奇一致,那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過其他人的詢問之中卻有了意外的發現。
三娃反應其實何琳和狗子以前是同學,狗子還追求過何琳,但遭到了拒絕。
二叔則是說狗子死后茍二伯突然變的闊綽起來,不但給自己買了金戒指還買了一雙高檔皮鞋,經常在鎮上的茶館里賭博,二叔曾經見到他一次輸了五千多,還買了一輛全新的摩托車。
還有人還證實茍二伯在鎮里養了一個情婦。
“我不知道,當時是老二告訴我狗子死了,我見到狗子的時候他已經躺在棺材里了。”茍利國叼著煙說道。
“茍大伯,兇器在你家發現的,很多人都能證明狗子死在你家的豬圈里,你說你什么都不知道?騙誰呢?我勸你最好老實交代,現在你交代還算你自首,否則等我們查出來后果你是知道的,現在刑警和法醫已經在路上了,該怎么做不用我教吧?”朱大成敲著桌子說道。
“我真的不知道啊,和我什么關系?”茍大伯一臉委屈的說道。
“哦,是嗎?”
祁宏突然走了進來,笑著道:“茍大伯,你大前天穿的是一件花襯衣吧?”
“是啊,怎么了?”
“沒什么,看來茍二伯也是你殺的了。”祁宏道。
“什么?你別胡說啊,他是睡覺死的。”茍大伯說道。
祁宏抱著手,淡淡的說道:“你先別急著解釋,你聽我給你講個故事,一年前何琳和你兒子茍小平大婚,那天晚上狗子喝了很多,他一直都很喜歡何琳,但何琳一直不待見他,一時興起意圖對何琳不軌,何琳大聲尖叫,你和茍小平趕到及時制止了狗子,然后你們用耙犁殺了他,茍二伯發現兒子被殺非常憤怒要報警,于是你許以重金,威逼利誘之下茍二伯妥協了,謊稱兒子睡覺死了。”
頓了頓祁宏接著說道:“那件事情后你給了茍二伯很多錢,茍二伯也不做事了,每天花天酒地,但狗子母親察覺出了不對勁,和茍二伯爭吵,茍二伯于是用鈍器毆打了狗子母親,狗子母親顱腦受損變的瘋瘋癲癲,茍二伯經常輸錢,加之狗子母親又瘋了,他認為是狗子陰魂不散,于是你和我二叔一合計盜挖了我妹妹的骨灰和狗子合葬在了一起。”
現場非常的安靜,大家都看著祁宏,茍利國顫抖的越發的厲害起來。
“茍二伯花錢越來越厲害,前段時間他甚至吵著要買車,還和祁東去看了車,交了訂金,準備買一臺十幾萬的牧馬人,不過就他的經濟條件他根本就沒錢,于是他又來找你要錢了,還要挾你如果不給錢就報警,你惱羞成怒殺了茍二伯,再次謊稱他是睡覺死了,我說的對吧?”
“胡說!我沒有,這些都是你的推斷,證據呢?”茍利國變的非常激動。
“你要證據是嗎?我有!”李一琪從外面走了進來,她將一個塑料袋子丟在了桌子上,袋子里面有一件花襯衣和一枚紐扣。
“還記得剛剛祁大哥問你的話嗎?你親口承認你大前天穿的就是這件花襯衣,而我在你家的雜物間里找到了這件衣服,衣服上少了一枚紐扣,而這枚紐扣就在死者茍利民的手心里,應該是你在行兇的時候被他扯掉的,而且他不是睡覺死的,而是被你勒死的,現在你還有什么話可說嗎?”
茍大伯雙手不停的搓揉著褲子,臉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越發的緊張起來。
祁宏忍不住苦笑一聲,道:“其實狗子母親早就知道她的兒子是被你害死了,只是她的腦子受了傷記憶有些模糊,她昨天之所以襲擊何琳就是知道她兒子是因為何琳而死,另外她寧可扯掉皮肉都要逃跑就是發現她老公死了,她知道那一定是茍大伯你的手筆,如果她再不跑下場必定和兒子老公一樣,于是她跑到我的窗前想告訴我她老公兒子還有我妹妹的骨灰被盜的事情,她明白只要我知道妹妹的骨灰被盜就一定會調查到底……”
“所以被發現以后她選擇跑到后山,在你妹妹墳前道出真相然后自殺,因為只要她死了那么警察就有可能介入,真相被揭發的可能性就會更大。”李一琪接著說道。
“或許,她是真的想死,兒子老公都死了,她又瘋瘋癲癲像畜生一樣被關著,與其那樣痛苦的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
“別說了,別說了!”茍利國粗暴的打斷祁宏的話,一聲吼了出來,靠在了椅子上,淚流滿面,他崩潰了。
茍大伯握著拳頭咬牙切齒的說道:“狗子就是畜生,他就是該死,其實何琳原本就不喜歡他,可是他一直糾纏不放,那晚她去上廁所的時候狗子偷襲了她,將她抱到了豬圈里想要強奸她,正好被我發現,在我們廝打的時候他被我撞倒,正好撞在了耙犁上……”茍大伯閉上了眼睛,老淚縱橫。
“我也不想殺他的,他死了我給了老二十萬塊,可是他很快就花光了,他在外面爛賭,養女人,沒錢就問我要,這一年我前后給了他將近二十萬,大前天他又喝多了,這一次開口問我要三十萬,我們吵了幾句,他轉身就走,說他要去報警,我再也受不了了,他就是個吸血鬼,于是我用繩子勒死了他,這件事情和我兒子兒媳無關,都是我做的。”
五十多歲的茍大伯大聲嚎哭起來。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沒人說話。
“哎,茍大伯你真是糊涂啊,你也是懂法的人啊,當時你為什么不報警?你至多是防衛過當,可現在你是故意殺人,而且你說你是一個人干的你兒子兒媳就沒事嗎?他們包庇你也是犯罪啊。”朱大成無奈嘆氣苦笑。
不遠處停放著狗子母親的尸體,上面蓋著白布,一動也不動。
祁宏心中感慨萬千,這個女人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她才是個可憐人。
一步錯,步步錯,茍大伯如果當時自首就不會有這些事情了,可是他選擇了私了,最終步入了深淵。
真相總是那么的讓人唏噓,茍大伯是受害者現在卻變成了兇手,一切都在一念之差。
總的來說這就是一個悲劇,因為狗子的一時沖動葬送自己性命也徹底毀了兩家人。
傍晚的時候刑警和法醫到了,深入調查隨即開始。
茍大伯父子何琳二叔全部都被抓走了,可以想見他們的下場,雖然祁宏不會起訴二叔,但拘留是跑不掉了。
祁東將一張銀行卡塞到了祁宏的手里。
“哥,這里是五萬塊,我爸對不起你,我們對不起娜娜,這點錢你拿著給她找塊好的墓地吧。”祁東一臉歉疚的說道。
“不用了,我不缺這點錢,以后把你爸看著點,別讓他做蠢事了。”
祁宏拒絕了祁東,發生這樣的事情那是多少錢都無法彌補的。
“兄弟,慢走,有事打電話。”朱大成上來和祁宏握了握手。
“好,有事聯系。”
“李小姐,真希望我們還有機會合作,你這樣的人不去當警察可惜了。”朱大成道。
“呵呵,是嗎?算了吧,我這個人自由慣了,再見。”
李一琪甜甜一笑跳進了祁宏的車里。
祁宏和眾人道別發動車子朝著山外駛去。
殘陽如血。
李一琪靠在車窗上,長發在風中飄蕩。
“人心真是可怕,我沒想到你還會斷案推理,不愧是懸疑作家,你說我哥為什么要把遺產轉移給你,為什么?”李一琪問。
祁宏看了一眼放在副駕駛上的骨灰盒說道:“我也不知道,等我明天把妹妹安葬好了就跟你跟去S市。”
此刻祁宏的腦海里再次浮現出了那個神秘的電話。
“哥哥救我,哥哥……”
深夜的時候祁宏和李一琪抵達了楊家坪住進了一家酒店里。
祁宏用毛巾將妹妹的骨灰盒仔細的擦拭了一遍。
突然他的手定住了。
他赫然發現妹妹的遺照下面居然刻了一個數字:7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