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舟已經知曉了解藥的成分，接下來不過是去配置解藥罷了。

解藥的成分意外的還算常見，沒有什么有價無市的東西。

總歸現在是要先離開綰海院的勢力范圍。

行至一處城鎮，三人停下來去配置解藥。

顧殊鉞從未離開過綰海院，也從未見過其他地方的城鎮。

街道上奔跑嬉笑的小孩子，兩側沿街叫賣的小販，映著天邊的晚霞呈現出一片安寧祥和的景象。

顧殊鉞抬頭看著這些陌生的東西，恍若隔世。

他本是一心尋死，卻莫名被身邊的這個人救了下來。

究竟是為什么呢。

可惜他無法說話，而救他的人也沒有要給他解釋的意思。

此時的醫館沒什么人，溟舟很快配好了解藥，讓藥房的人幫忙煎藥。

一日三次，三日之后便可慢慢恢復。

也就是時間過去的不算久，若是幾十年間都沒有解毒的話怕是很難再發出聲音來了。

藥很苦，似乎比暮秋顏灌給他的還要苦一些。

但顧殊鉞又怎會因為這種理由就不喝藥呢，他又不是從小嬌生慣養的顧瀾羽。

解藥不是一般的難喝，苦的他臉都綠了。

恍惚間手被抬起，掌心里被放了兩塊蜜餞。

凌霜的指尖微涼，碰到顧殊鉞掌心的剎那觸感在他心中停留了許久。

顧殊鉞跟在凌霜身后一點一點吃完蜜餞，縱使街道繁華，他的目光也一刻都不肯離開前面白色的身影。

她會收自己做徒弟嗎，顧殊鉞心中忐忑，畢竟自己如今已經沒有任何地方可以算是出眾了，還不如顧瀾羽。

但他心里面早已經把她當師父看待了，畢竟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這人究竟為什么要救自己。

如果是邪修，抓人來煉制成器的話，那么多人又為什么偏偏抓他一個，而且還費盡心思的給他療傷解毒。

偏偏這個人看上去也沒有絲毫要給他解釋的意思，仿佛就是從天而降，突然決定要救自己一樣。

夕陽染紅了天邊，白色的身影在暮色中有些看不真切。

半夜，顧殊鉞睡著睡著覺得不踏實，睜開眼一看，溟舟正在黑暗中幽幽的盯著自己。

顧殊鉞嚇得一激靈，誰知道這個神出鬼沒的家伙想干什么。

溟舟盤腿坐下嘴角帶笑：“有意思，我大概有幾百年都沒有見過這樣的秘術了。”

顧殊鉞滿心疑惑，溟舟也還算是有分寸：“這么說吧，你的前世因為一些原因需要通過秘術進行轉生，而她就是因為你的前世所以才救的你，明白了吧。”

顧殊鉞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溟舟繼續道：“你這一頭的白發也是因此而來的，她在機緣巧合之下得知了你的轉世所以過來救你。”

居然可以找到別人的轉世嗎，顧殊鉞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溟舟好歹是給了他一個解釋，讓他不至于一直猜來猜去的。

溟舟許是覺得這樣光他一個人說話沒有意思，也就一閃身消失了，留下顧殊鉞一個人思考著剛剛的話語。

自己居然用了秘術才得以轉生……

顧殊鉞自幼便被各種人認作是不詳的象征，看到他都覺得晦氣，直到今天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過他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再過顧家的那些日子了，顧殊鉞這樣想著。

師父是一個人云游天下，還是隸屬于宗門或者勢力？如果是宗門的話，他往后是不是還會認識同門的修士，他們……也會不喜歡他嗎。

顧殊鉞隱隱有些憂慮，不知道凌霜會怎么安排。

不過對他來說，被凌霜救下已是重獲新生，哪怕今后將他丟到某個名不見經傳的宗門，讓他自行修煉不管不顧，顧殊鉞也不會覺得有什么，他又怎么敢奢望自己會被那宛如仙人一般的女修直接收作弟子。

若是可以成為宗門弟子，他往后是不是還會參與宗門的試煉，一次次考核，然后執行宗門任務？他是不是要在宗門中大放異彩證明自己，才會被收作弟子？

那個救下自己的人……顧殊鉞昏昏沉沉的想著，應當有很多人拜她為師吧，她的弟子最不濟也應當是顧瀾羽那種身份顯赫，天賦也不算太差的人吧，反正是輪不到他的。

凌霜在隔壁打坐，并不知道顧殊鉞望著黑漆漆的夜空想了這么多。

第二日一早，顧殊鉞乖乖喝完藥之后跟著凌霜離開了這座城鎮。

用早膳的時候，溟舟已經和顧殊鉞說了鈺珩宗的事情，顧殊鉞也知道接下來他們大致要干什么了。

但溟舟沒說進入宗門以后的安排，顧殊鉞也就做好了他會成為外門弟子然后自己修煉的準備。

凌霜自己不怎么說話，而顧殊鉞就算是能說話也不敢問，三人就這么一路沉默著出了城。

清晨的空氣微涼，遠方的天空廣闊無比。

靈狐仍舊是一身潔白蓬松的毛，靠過去蹭了蹭顧殊鉞的臉。

軟軟的。

顧家主曾經答應過，等顧瀾羽十二歲那年就會給他一只靈寵，這件事情被顧瀾羽拿出來炫耀了好久。

顧殊鉞看著這只靈狐有些發愣，靈狐輕叫一聲，示意顧殊鉞坐上去。

靈狐的速度很快，耳畔有凜冽的風刮過，顧殊鉞基本看不清飛馳而過的景物。

但他心中期望著未來的種種情景，很是開心。

三日之后的傍晚時分，他們從傳送陣上下來，已是到了距離鈺珩宗不遠的小鎮。

顧殊鉞的藥只剩下最后一劑，不出意外他今晚便可以開口說話了。

酒家沒什么人，小鎮的傍晚寧靜祥和。

用過晚膳，顧殊鉞喝掉了最后一劑解藥。

嗓子有些發癢，難受的仿佛有螞蟻在啃食。

拿掉捂著嘴的手帕，上面有咳出來的黑色的液體。

倒也不難受了，喝幾口水之后也可以輕輕的發出一點聲音，只是聲音十分沙啞。

說話的時候嗓子很痛，像是有碎瓷在割。

“先不要說話了，等好了再說。”

凌霜罕見的說話，顧殊鉞點點頭，面色因為嗓子的劇痛有些蒼白。

“明天回到宗門，身為宗門弟子你先去拜見宗主和師兄。”

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顧殊鉞也很清楚。

但他沒有料到凌霜接下來會說的話。

“在此之后，你若愿意的話就直接跟著我修煉。”

顧殊鉞愣住，凌霜道：“若不愿意，你便自行修煉或者拜他人為師。”

凌霜淡然：“你留在宗門之中，我可以護你周全，但若是你執意要離開，我也不攔著。”

顧殊鉞有些著急，想要解釋自己不愿離開她，可想要說出連貫的話語仍舊有些困難。

溟舟插嘴道：“不急，等你自己有了可以自保的實力再說，否則不是白把你救出來了么。”

顧殊鉞點頭，凌霜起身付賬之后三人各自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