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桻洹正在指導凌琰如何修煉神識。

神識不似靈力，無法使用靈石丹藥等等身外之物進行增強。

這并不容易，對于陣法師而言也是困難重重。

月佲回想著桻洹白日對戰的情形，自己去修煉了。

凌霜有些百無聊賴的坐在邊上，看著凌琰一點點摸索。

其實她并不會有無聊這種情緒，只是眼下剛好沒什么事情做罷了。

凌霜的靈根強大，也沒怎么琢磨過增強神識的事情。

桻洹的教導細致入微，凌琰學的認真，她自己坐在那里喝茶，一杯又一杯。

先前水洐似乎說過，這是伝厲城產出的茶葉。

味道清淡幽香，茶水幾乎看不出顏色。

教導結束，凌琰謝過桻洹，凌霜讓他自己先回去了。

桻洹看著凌霜：“我剛剛的指點，你可還滿意？”

聲音如同這青藍色半透茶盞中的茶水一樣，溫潤好聽。

凌霜本想說，你怎么不早點告訴他，但是一想白天的事情，也就沒有說出來。

關于她在眾多弟子面前與他比試一事，他好像沒有生氣。

凌霜仔細的觀察著他的表情，并不知道，她的眼神在桻洹看來很是好懂。

“你說我們二人比試，更能激勵弟子修煉，確實如此。”

凌霜靜靜的在燭光之中坐著，看著他如山間深潭般的雙眸。

“我有一些金靈根的功法，不知道哪個更適合顧殊鉞。”

“不知宗主可否幫我挑選一下。”

桻洹的容貌在此時的光影下看著比白日要柔和許多。

“事關弟子，我自然是會同意的。”

其實，就算是凌霜的其他是事情，他也會幫的。

無論是出于對宗門有利的一面，還是他的私心。

他們二人的關系倒是還沒到琴瑟和鳴的程度，卻也早已比友人更甚。

只是不知道，凌霜自己是否察覺。

多半是沒有。

那日離開玄無村，在那不知名的小鎮留宿，萬家燈火，一向漠如冰霜的她在彤花酒的影響下，搖搖晃晃，平日里看不見的小性子在他面前展露無余。

桻洹并不煩她，只覺得可愛。

誰能知道，自己當初一時興起，前去璉冰山脈，竟能遇上這樣的人。

倒也多虧了蘇檁話嘮，朝她搭訕。

只是她身上謎團重重，若得以全部解開，她又是什么模樣呢。

凌霜見桻洹沒有要拒絕的意思，也就將燁濘留給她的金靈根功法全部拿出來給了桻洹。

他又不是顧殊鉞，就算有些看上去是歪門邪道的功法，倒也不用掖著藏著。

功法玄奧，附著的靈力形成強烈的波動，四散開來，當即吹滅了屋中的蠟燭。

一片漆黑。

那功法上大多有隱隱的金光流轉，也有的帶了些許的血腥氣。

被放在儲物戒指中太久，許是不甘寂寞，此時重見天日，爭先恐后的涌出各自的氣息。

仿佛成精了一般。

燭光被重新點亮，凌霜并不知曉剛剛桻洹在黑暗中的表情。

桻洹只知道她是庾殤的親傳弟子，凌琰的堂親，自是有些特別之處。

但今日這些功法，在他的記憶中，有的是宗門滅門之后消失了，有的被家族掌管，按理說根本不會出現在他面前才對。

燁濘一事關乎天道輪回，凌霜并沒有告訴別人。

桻洹自然不知道這些東西是那尊粉衣殺神留給凌霜的，只是詫異，不知道庾殤居然如此器重她。

他先前以為凌霜是運氣好，庾殤關照她，才買通弟子幫她。

不過現在也不知說這些的時候，桻洹感知著這些功法，有的出身名門正派，有的陰邪可怖，但皆是強大無比。

凌霜就坐在那里，看著他的側臉。

并不冷峻，在這燭光的映照下，他整個人都柔和了許多。

最終挑了三卷出來。

“這是最適合顧殊鉞修煉的，雖說對他而言有些難，但是對于提升修為很有幫助。”

接下來還有一卷。

“這部功法，深奧難懂，但一旦煉成，不可小覷，適合凌琰。”

凌霜不疑有他，凌琰先前一直都是桻洹在教導的，他自然清楚。

“多謝，這其中有哪個是你看中的嗎？”

凌霜不過是一問，桻洹主攻陣法，天祉秘境的主宅中還有許許多多的古籍卷宗沒有看完。

“你愿意留給我？”

桻洹嘴角帶起微微笑意，這次連凌霜都看出來了。

一時間竟不知為何有些慌亂，但也僅僅一瞬。

“我留著也沒什么用。”

她移開目光。

這倒也是實話，尚不清楚燁濘如何得來的這些東西，若是又對顧殊鉞和凌琰無益，她自己收著又能干什么。

當初在斷天水牢，庾殤在夢境中告訴她，這戒指里的東西，若是自己不想使用的話，賣掉也可以。

雖說還不知曉燁濘是在什么狀態下把這個戒指給的庾殤，但既然他這么說了，那便是給了她自由支配的權利，并不是表明燁濘希望轉世的白偌一定要自己使用。

桻洹看了一陣，只留下一卷，剩下的還給了她。

“我聽聞，你想讓凌琰和葉汐影去秘境之中閉關三年。”

凌霜倒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是，除了秘境靈氣充裕以外，還有就是無論外界發生什么，都波及不到他們。”

桻洹捕捉到了她話中的意思。

“那你……是想發生點什么？”

她先前問過伝厲城一事，如今再加上這句話，桻洹很容易想到，她是要永絕后患。

修士尋仇，哪還有道義一說，厲家若是決意報復，才不會管是不是凌銳汸先去買通他家后輩對凌琰動手。

凌霜神色淡然的看著他，一如既往。

“凌琰是我的弟子，我既然認了他這個徒弟，就不能任由他人威脅。”

“若是月佲有心，也可以讓他一同進入秘境。”

但此刻談話的重點不在于弟子，而是在于，凌霜想去伝厲城干什么。

難道是要讓他奪回家主之位。

不過這也是自然，讓桻洹重新掌管厲家，是最有效的解決辦法。

但厲桻聿……

若出現任何意外，又該怎么辦。

夜色深沉，如同無光的前路。

凌霜仿佛聽見桻洹的嘆氣。

“怎么了嗎。”

桻洹轉過頭看她，卻并不言語。

厲桻聿百年前與他實力相當，現在豈不是更加難以對抗。

凌霜也猜到了緣由，但此事關乎凌琰，不能放著不管。

“等送葉家修士離開之后，你再去秘境中好好看看，說不定會有應敵的方法。”

只靠靈力自然是不行的，但若是算上陣法，尚可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