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凌霜只是在和桻洹談論弟子的天賦。

凌霜不需要時時刻刻盯著秘境，畢竟器靈會把發生的事情都告訴她。

基本上能用資質尚可來形容。

那盤菜在桌子上放著，凌霜：“你徒弟做好了給你端上來的，你不嘗嘗？”

桻洹低頭看看，月佲不知道為什么沒拿筷子。

雖說模樣還湊合，但確實如葉汐影所說，略顯干柴。

桻洹也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找筷子就找了好半天。

凌霜突然覺得他對月佲是真的上心，是那種不顯山不露水的關懷。

總算是看著他吃了一口，面色如常。

凌霜不知道為什么，覺得月佲過得也挺幸福的。

實力不弱，宗主首徒，而且師父對自己也好。

相比凌琰還更多一點，擁有一只聽話的靈寵。

若家人還在世，那他便是真的幸運。

桻洹吃了幾口就放下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筷子。

“偶爾玩樂，也不是什么壞事。”

看樣子是味道一般。

凌霜默默注視著他，心想你也別端著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了，你就是在乎自家徒弟。

凌霜雖說是不問世事，但月佲等人在琛月秘境了結了厲悅?一事，她也知曉此事。

月佲擔心自己給宗門惹了麻煩，但桻洹似乎并不在意，只是讓他做事不要沖動。

說起來，關于伝厲城一事，凌霜只知大概，倒也沒有詳細問過。

她與桻洹相識已久，雖說以友人相稱，卻也不是尋常友誼可以比擬的。

在天祉秘境中，她隱隱覺得厲家一事并不簡單。

桻洹的神識極為強大，即便是作為陣法師而言，也是鳳毛麟角。

他究竟為何會敗給那養子厲桻聿。

再者，若是厲桻聿當真要篡權奪位，為何不趕盡殺絕。

凌霜不信那狼子野心的厲桻聿會有愧疚感這么一說。

但桻洹不愿講述，她也就不再過問。

只是，經歷了泫柒無明一事，二人的關系比從前變得更為親近。

她無心探究桻洹是什么態度，畢竟她自己的事情還被謎團籠罩。

沈程殊如今身居何處，燁濘對燁天國皇室的態度究竟如何。

將這些問題一一找出答案，距離庾殤的真相應該就不遠了。

厲家那邊，厲悅鍺早在木梁秘境之時就被天瀾宗收做弟子，而六年之后厲悅?隕落，厲家豈會善罷甘休。

雖說修士本就是逆天而行，生死無常，可當初葉汐影一行為了保命，厲家進入封印中的隊伍是一個人都沒活著出去。

但厲家平淡，難道走的是子孫相爭的道路。

這倒也能說得過去，畢竟聽聞當年厲桻聿上位，就是崇尚實力至上才讓厲家重回巔峰。

但厲悅?也不是尋常孩子，難道真的不管不顧。

燭影有些微微晃動，桻洹看著窗外的弦月有些出神。

凌霜決定還是試探一下。

煞氣入體不是小事，桻洹雖說神識強大，卻仍舊被激起仇恨，她又何嘗不知道他當時忍得辛苦。

但他仍舊決意救她，雖說是本著若凌霜入魔，他也沒有活路的念頭。

凌霜靜靜的看著他。

她還記得剛剛醒來的時候。

她在無邊的黑暗中被一束光救起，追尋著那光亮醒來，他就在自己身邊。

桻洹幫她數次，告訴她不少不為人知的線索。

此事，若是桻洹愿意透露，她能幫他了結心魔，也算是還了他的人情。

凌霜緩緩發問，桻洹的反應并沒有多大。

她抬起頭，同樣注視了那彎月許久。

“伝厲城靠海，我未曾去過那里。”

這倒是真的，她還有些想去天幕之海看看呢。

桻洹收回目光：“宗門事務繁多，與其在意舊事，不如珍惜眼下。”

凌霜想想，也認同此事。

她還有顧殊鉞和凌琰需要教導。

可她分明看見他眼底絲絲涌起的懷念與不甘。

那像是星星點點的火焰，靜靜的燃燒，總有一日會劃破那暗沉的黑夜。

卻也是淡淡的，如同他尋常的情緒。

不再打擾他，凌霜回到自己的雪山上。

天幕宴的比試最終以平局結束，眾人玩鬧，并未傷了和氣，反而比起從前，關系越發的好了。

如今顧殊鉞仍然身處秘境，山上只有凌琰一個人。

還有躲在床底下，偷吃東西，傷心欲絕不知死活的溟舟。

不知道等顧殊鉞回來發現自己的小點心都被溟舟吃了是什么感受。

金色流光在夜空中接連閃爍，他是個同時兼具天賦和道心的孩子。

察覺到凌霜回來，他收了攻勢轉過身。

凌霜道：“再過兩日，顧殊鉞就會從秘境中出來了，到那時你們的考核也會開始。”

凌琰點頭，她又道：“我知道你一直有想和月佲一決高下的念頭，但本次考核是鈺珩宗弟子對陣葉家修士，不要本末倒置。”

小心思被看穿，凌琰有些尷尬。

不過他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不過是和月佲斗嘴慣了爭強好勝，不至于分不清主次。

凌霜突然道：“我還沒怎么指點過你戰斗，你現在攻擊我試試看。”

凌琰面上平常，心里卻是一驚，那可是他師父。

不過機會千載難逢，他也就擺好了攻擊的架勢，使出十成十的功力攻擊凌霜。

凌霜并不使用靈根，只是以靈力相抗。

璃絳劍次次擋下金色的光芒，凌琰的額上逐漸冒出汗水。

半個時辰過去，凌琰靈力虧空，站在那里苦著張臉。

凌霜知道在厲悅?隕落的時候凌琰在場，畢竟他主要就是去殺凌琰的。

她不去批評凌琰做事的道理，她也沒有那個立場。

若是有人對她起了殺心，她動手絕對比凌琰還快。

只是，她擔心凌琰會遇上硬茬。

如同當年的庾殤。

親眼看著白偌死在自己面前，幾乎要神魂俱滅。

凌霜并沒有要凌琰休息的意思：“若你我在無人之地遇見，我要殺你，你如何應對？”

凌琰皺眉，這也太困難了。

但并不是沒可能發生的事情。

“我要你底牌盡出，把我當成想要害你的人。”

凌琰深吸口氣，金光再度沖到凌霜面前。

這次凌霜倒是沒有舉劍抵擋，金刃卻是停在空中，不肯前進分毫。

凌霜將許久未用的?硯劍扔給凌琰。

“用身法攻擊我。”

凌琰認真起來，手執那青色長劍，一招一式，一絲不茍的攻擊著凌霜。

“倘若厲家尋仇，你打算怎么辦。”

這并不是責怪，而是平常的詢問。

畢竟修士間的道義就如同寒冬的太陽，掛在天上，效果甚微。

雖說是厲家人不仁在先，可若是人家當真找上門來，凌琰如何應對，他總有落單的時候。

凌琰在雪地中沉寂許久。

“弟子不知。”

此事其實無解，唯有增強實力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