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統上海站和中共上海地下黨聯手摧毀吉野的實驗室和“性病炸彈”并且炸死佐藤大佐之后，使得上海日軍憲兵隊元氣大傷，行動上也由之前的“攻勢”轉入了“守勢”，過去的囂張氣焰更是減少了許多，不敢再跟上海站“死磕”。

再來說重慶方面，軍統總部在獲得上海站上報的“石川計劃”情報后，迅速將這一重要情報上報了軍委會，蔣委員長指示，立刻把情報通報給美方。而美軍方在獲悉這一情報后，也立即著手制定了圍剿石川四郎所乘潛艇的海上作戰計劃。

1944年6月，美軍在對馬里亞納群島開始戰略反攻后，經過周密策劃，美軍海軍在馬里亞納群島海域附近設下埋伏，一舉擊沉了負有特殊使命的石川四郎所乘坐的潛艇。石川四郎和他的“特戰小分隊”以及攜帶的成品“性病炸彈”尚未登上島嶼就全部葬身海底。

因上海站在摧毀吉野的實驗室和所研制的“性病炸彈”，特別是在獲取“石川計劃”上取得重大戰果，全站均受到了軍統總部的嘉獎。鄧子良和邢菲還同時被晉升為了軍統中校。

1945年8月15日，這是一個載入20世紀歷史史冊的重要日子。

中國人民經過長達14年艱苦卓絕的斗爭，中國抗戰終于迎來了勝利的這一天。

這一天，日本天皇裕仁發布《停戰詔書》，宣布接受《波茨坦公告》所規定的各項條件，無條件投降。

奶奶夏英的故事講到這里，原本也已經結束了，鄧嘉撰寫論文所需要的相關抗戰時期的素材和爺爺的抗戰經歷也收集的差不多了。但是有關爺爺的傳奇經歷卻始終讓鄧嘉割舍不下、忘卻不了。

在鄧嘉的腦海里，浮現出當年爺爺年輕英俊的身影，她很想知道抗戰勝利后，爺爺鄧子良又做了些什么？還有哪些更加傳奇乃至神奇的經歷？

鄧嘉有些好奇地問奶奶：“爺爺在上海的抗日經歷確實很精彩、很傳奇，足足可以寫成一大本書。但是，奶奶，既然抗戰勝利了，那爺爺為啥不歸隊回到解放區，或者是華東野戰軍？為啥還要繼續潛伏在軍統系統里？”

奶奶不緊不慢地說：“是的，你爺爺的傳奇經歷的確可以寫一本書。至于你爺爺為啥抗戰勝利后，還繼續留在了軍統里，也就是后來的國防部保密局，這還得從當時的形勢說起。”

奶奶嘆了口氣接著說：“當時，抗戰雖然勝利了，但是國民黨消滅共產黨的野心也已經開始暴露。他們一邊打著和談的旗號，一邊調兵遣將，搶占各大城市，美國也為國民黨提供了大量的軍事裝備、物資和交通工具，將全副武裝的國民黨軍隊運往東北、山東等地區，準備與共產黨決戰。那時候，很多地方，國共雙方的軍隊已呈劍拔弩張之勢。再后來，國民黨干脆撕毀了國共和談協定，開始向解放區大舉進攻。”

奶奶說到這，眼睛一亮，接著說：“實際上，延安方面在抗戰勝利之前就對抗戰勝利后的形勢，作出了充分的估計、分析和判斷，認為即使抗戰勝利了，天下也未必會太平。于是，為了做好應對國民黨搶奪勝利果實和向解放區大舉進攻的準備，組織上決定你爺爺，實際上不光是你爺爺，還有很多沒有暴露身份的紅色特工，繼續在國民黨的各個機構中潛伏，他們就像一把鋒利的尖刀插在了敵人的心臟上，隨時收集國民黨方面的重要情報為我所用。有的時候，你爺爺他們提供的情報所發揮出來的作用，能頂得上一個師的戰斗力。這時，老謝已經成為中共上海地下黨的主要負責人之一。出于雙方安全上的考慮，他決定還是直接與你爺爺保持單線聯系。”

鄧嘉接著問道：“抗戰時期，軍統特工那么厲害，為什么抗戰勝利后，軍統又變成了保密局呢？”

奶奶接著說：“咱們實事求是講，軍統在抗戰期間，在鋤奸、收集情報等方面還是做出一定貢獻的。特別是許多重要的軍事情報，都是由軍統特工獲取的，一些重要的任務，也是由軍統特工完成的。但是，軍統之前也干了很多的壞事，包括殘害共產黨員、迫害民主人士。所以，抗戰勝利后，社會各界要求取消特務組織的呼聲很高，國民黨迫于社會各界的壓力，還有就是國民黨內部也發生了權力斗爭，軍統開始受到了排擠。”

“那后來呢？軍統是解散了？還是又重新組建了一個保密局？還有就是戴笠是怎么死的？”鄧嘉好奇地問道。

奶奶接著說：“要說這個戴笠，也算是民國時期的一個重要人物了。1946年3月17日，戴笠乘專機由青島飛往南京時，因南京上空烏云密布、雷電交加，不得已轉飛上海，但這時上海的天氣也不適合飛機降落，只能改飛徐州降落，結果，途中在南京西郊的岱山失事身亡。戴笠死后，被國民黨政府追任為陸軍中將。由于戴笠向來行蹤不定、神出鬼沒，他還被美國《柯萊爾斯》雜志稱為亞洲的一個神秘人物、中國近代歷史上最神秘的人。”

“是的，之前我也查過一些資料，這戴笠的確夠神秘的，還成功逃過了很多次的暗殺。他既對蔣介石極為忠誠，在特工方面也有杰出的領導才能，據說他在軍統系統里，始終牢牢掌控著大權，說一不二，沒人能插上第二只手。只不過，他死后，軍統可就慘了，之前得罪人太多，現在戴笠死了，還不群起而攻之？”鄧嘉似乎了解一些情況。

奶奶喝了一口茶接著說：“你說的沒錯。自打戴笠因飛機失事摔死之后，軍統就陷入‘群龍無首’的狀態，內部的權力斗爭也十分激烈。隨后不久，整個軍統系統就被改組為國防部保密局，毛人鳳當了保密局的局長。雖說是換了一個名稱，但是‘換湯不換藥’，還是軍統局的班底，其性質和工作內容也沒有什么變化，還是一個特務組織。只不過，保密局的主要任務，已經從抗日時期的鋤奸、搜集情報，轉向了對付共產黨。你爺爺因為在抗戰中屢立戰功，軍統上海站改組保密局上海站后，他被任命為上海站的副站長兼情報處的處長。原來的站長徐克強，雖然在抗戰中成績卓著，但是因為重慶那邊有人告狀，說他在抗戰時跟中共上海地下黨有說不清的關系，隨后被解職發配到了東北戰場。而新上任的保密局上海站站長就是你爺爺在重慶受訓時的教官史培林。這可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大特務。”

“那，爺爺是怎么繼續開展地下工作的？他有沒有被保密局懷疑？”鄧嘉開始擔心起爺爺的安全來。

奶奶接著說：“懷疑是肯定有的，而且把你爺爺當成了上海站里的‘內鬼’嫌疑人，遭到了多次的內部調查和試探。為了安全，你爺爺被迫和老謝他們中斷了聯絡。那個時候，抗戰勝利后的上海，保密局已由過去的‘地下’轉為公開，而中共地下黨則仍然處在‘地下’。特別是國共和談破裂后，保密局在各地開始瘋狂破壞中共地下黨組織，逐步中共地下黨員。由于之前，在抗戰時期，軍統上海站與上海地下黨曾有過一些接觸與合作，中共上海地下黨的很多秘密聯絡點保密局的特務都知道，很快就被保密局的特務所破壞。中共地下黨組織不得不放棄了這些苦心經營起來的聯絡站，并且想方設法去建立新的聯絡站和交通站……”

1946年6月，隨著國共兩黨的大戰在即，上海的形勢也隨之風云突變，暗戰開始。上海作為當時全國最大的城市，也是國民黨極其重視的城市。保密局下令，要上海站配合上海警備司令部迅速肅清一切反對國民黨的勢力和組織。于是，保密局開始大規模搜捕中共地下黨。

在上海站行動之前，鄧子良已經通過秘密渠道，緊急向老謝發出了預警，老謝領導的各個聯絡站和交通站也迅速轉移。同時，還切斷了人與人之間和電臺與電臺之間的一切聯系，進入了靜默狀態。

雖然大部分中共上海地下黨員都安全撤離了，但是仍有一些地下黨員因為沒有來得及撤離或者沒有接到撤退命令而被特務逮捕。一時間，上海又掀起了一場如同二十年前的血雨腥風。

面對嚴峻的斗爭形勢，再加上鄧子良受到了上海站內部的秘密調查，鄧子良和老謝之間的聯系也越來越困難了。有好幾次，鄧子良想向老謝請示匯報工作，卻找不到老謝的秘密聯絡點。

此時，鄧子良在明處，老謝在暗處，鄧子良找老謝困難，但是老謝要找鄧子良并非困難。有好幾次，老謝來到保密局上海站附近，暗中想找機會向鄧子良發出接頭的信號，但是苦于鄧子良身邊總跟著不少的特務，讓老謝沒有任何機會。而老謝也不想因為自己的行動不慎，給鄧子良的安全帶來威脅。

“那，爺爺和老謝他們聯系上沒有？他們的聯絡方式有沒有變化？他們的代號是不是還是‘海棠花’和‘黑牡丹’？還有就是他們聯系那么困難，就沒有想辦法改變新的聯絡方式，以避開特務的監視？”鄧嘉連續追問道。

奶奶笑著說：“瞧把你急的，怎么你比我還著急啊。放心吧，他們肯定是聯系上了，如果不聯系上，就沒有下面的故事了。”

奶奶不緊不慢地說：“一天傍晚，你爺爺終于得出空來，和邢菲兩個人一起到營救傅博士的那家西餐廳吃西餐。你爺爺估計到，如果老謝急于和自己聯系，也會選擇在這個曾經配合默契的地方。于是，他就主動約了邢菲去那里吃飯。果然，老謝也是這么想的，連著幾天都在附近轉悠。當他看到你爺爺和邢菲進入西餐廳后，他就想出了一個法子，和你爺爺接上了頭。”

“什么法子，快說說看，驚險刺激不？”鄧嘉一臉的興奮。

“你呀，就是看諜戰劇看多了，老以為特工接頭都是神神秘秘的。其實有時越自然、越不起眼越好。當時，你爺爺和邢菲吃完飯后，出了西餐廳，一個小報童上前賣報，并說，叔叔買一份報紙吧，賣完報我就可以回家了，我爸要帶我去看今晚7點半在龍興大戲院上演的一臺新戲叫‘黑牡丹’。你爺爺一聽，就知道是老謝發出了信號，要和自己接頭，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買了一份報紙，然后把邢菲送回到住處。他借口站里還有點事要處理，就走了。回到家后，他趕緊把自己化妝成一個頭戴禮帽、身穿長袍馬褂的商人，坐著黃包車去了龍興大戲院，并和老謝秘密接上了頭。”

“就這么簡單？”鄧嘉有些疑惑地問道。

“是啊，就這么簡單。你爺爺和一個小報童之間的對話，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包括當時在身邊的邢菲，也沒看出破綻。他們聯系上之后，老謝告訴了你爺爺新的聯絡點地址，然后兩個人分開，各自去了聯絡點。那一晚，你爺爺和老謝都非常激動，他們談了很長時間。臨了，兩個人又做了新的約定，就是代號都不變。你爺爺還是‘海棠花’，老謝還是‘黑牡丹’。但是，隨著形勢的發展變化，特別是為了防范軍統特務的跟蹤、暗殺和破壞，和保護你爺爺的安全，你爺爺與老謝的聯絡方式進行了改變。”

“改成什么方式了？是不是像電影007那樣，使用一些更加奇特和神秘的間諜工具？像什么鋼筆手槍、萬能手表、打火機照相機什么的。”鄧嘉露出一臉好奇的樣子。

“瞧你都想到哪里去了。007那是電影，那時還沒有那么多的間諜工具和設備。不過，要是說起來，你爺爺和老謝之間建立的新聯絡方式也真夠特別的，不是你爺爺親口告訴我，連我也不會相信。因為為了安全起見，他們從此以后減少了直接接頭見面的機會，但是又不能沒有聯系的渠道。于是，他們就通過一個非常特別的接頭方式，來傳遞情報，那就是通過兩只犬來完成情報的傳遞工作。”

“什么？由兩只犬來傳遞情報？這怎么可能，聽說過有軍犬、警犬、緝毒犬、寵物犬、導盲犬的，沒聽說過有‘諜犬’啊，爺爺他們可真是太有想象力了，用現在的話說，簡直就是腦洞大開啊。”鄧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