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

一輛馬車從北門緩緩駛進，隔著紗簾，隱約見得到個女人影子。

同一時間，一匹快馬駛入鎮魔司，與騎白馬的少年擦身而過。

……

太陽起了個大清早，空氣中有股甘甜味道。

早上吃了兩個大肉包，除了額頭還有些疼痛，鹿謠兒的心情其實還不錯。

走過鬧市，作為一個有職業道德和素養的手藝人，鹿謠兒放著無數的錢袋沒下手，只順了一個橘子養嘴。劉多昨晚讓他來城頭看看，也沒說什么事，鹿謠尋思著不是年后入學考的通告，就是他又欠上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債務等著自己償還。

來到城頭，那些個兵卒們坐在關卡旁邊喝茶打牌，只有兩三個人在檢查那些商人們貨物中的違禁物，別看朝歌城啥人都有啥貨都賣，但法令上明令禁止的東西，說不能帶進城那就是不能帶進城，面子雖然不要錢，但是也不能讓人打的啪啪響不是？當然，真要想買，黑市里的那些惡霸霸總有手段給你找到貨源，質量保管沒差，只不過價錢上……

一隊士兵貼出告示，說今日朝歌城中要來一位大人物，通告欄附近圍了堆人，不時發出驚嘆和爭吵，一旁還有幾個穿著打扮很‘氣派’的鐵騎站哨。

“他們怎么會在這？”

鹿謠瞇了瞇眼，在被對方察覺之前轉身離開。

大唐有五支精兵中的精兵，分別是：李家黑帝、趙家龍騎、唐武千軍、天眼天月還有鐮。它們并稱人族五大鐵騎，功能各異，但戰斗力極為強悍，每一支都是虎狼之師，配備最精良的裝備，人與馬匹皆是百里挑一，并且擁有強制征兵權，一旦被鐵騎選中，除非是直系皇族，否則必須服從兵制，整個過程非常嚴格，只要在南唐境內，異族也不例外。

雖然很不合理，但是打起仗來，五大鐵騎的作戰實力恐怖，堪稱九族之最，無疑是王牌中的王牌。

鹿謠行至正街，今天天氣非常好，沒有下雨，沒有陰云，適合舉辦慶典集會，若是兩日后的新年也如這般那便再好不過了！

“鹿謠回來了？！”

“嬸早！”

“謠兒哥早！”

“阿勇早。”

鹿謠招了招手，燦爛笑道，清晨的朝歌，太陽還未當頭，集市卻是早已熱鬧起來，商人們的性命掛鉤時間，更別說臨近新年，大賣之際，氣氛自然打得火熱。

“鹿謠回來了？吃了嗎？沒吃進來整點？”

“吃啦，忙呢！”

“鹿謠兒！晚些幫我跑躺腳啊！”

“好啊！”鹿謠兒支應一聲，轉頭問道，“叔，你瞧見劉多了嗎？”

“劉多？”那頭如撥浪鼓亂敲，“這才啥時辰，除非公雞下蛋，不然他能起來？”

一旁的小二抱怨道：“就是！鹿謠兒！什么時候劉多能來把賬清了啊！”

鹿謠兩手一攤，遺憾道：“你想桃子吃吧。”轉眼看見個熟悉背影正往里躲，對店小二笑道：“哥，整碗茶來！”

乞丐阿發推著個破爛小車，正往上面填貨，鹿謠兒腳尖一點，踩著把手越過去，一把揪住某人的耳朵。

“啊啊啊啊鹿謠哥！疼疼疼快松手！”阿黎大叫。

鹿謠揪著她的耳朵，拉過來坐下，伸手接了小二遞來的茶水，道了聲謝，回過頭來親切道：“這兩天跑哪去了？”

眼前是個十四五歲，短頭發，穿著破破爛爛的小姑娘，此刻被鹿謠揪著耳朵，委屈巴巴的回到：“這不是鹿謠哥嗎！回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哎喲你輕點……這半月……這半月我都跟著阿發幫她的忙呢，沒有打架！也沒有化緣！”

鹿謠回頭看了正在搬貨的阿發一眼，后者點了點頭，這才松開抓著阿黎耳朵的手。

當年阿黎著了道，讓人在肚子上開了個洞，被過路的鹿謠兒撿回巷子，受了老街坊們的照顧，此后便在臨燕巷子扎了根，只是丫頭性子野，喜歡鬧事斗毆，時不時要出去‘化緣’，跟鹿謠兒的手藝活差不多，其實就是借東西，干點見不得人的勾當，只是鹿謠嫌偷難聽，所以改叫‘化緣’，小妮子歲數差了鹿謠兩歲，知道些事情，跟劉多也合得來，兩人倒是相處的很好，如同兄妹一般。

“既然幫阿發的忙，那還不去？”鹿謠抬了抬下巴，阿黎朝他做了個鬼臉，吐出舌頭抱怨道：“剛回來就使喚人！”回答她的是鹿謠兒的手指，間內響起一聲清脆的腦瓜崩。

“可惡！嗆死你！”阿黎一邊幫阿發搬貨一邊小聲詛咒鹿謠，鹿謠兒將茶喝完，也過來幫忙。

阿發是個小乞丐，生在朝歌城的普通人家，七年前那場大水后，家里就剩下她自己，跟阿黎一樣，她穿著儉樸的麻布衣裳，臉上有幾顆雀斑，可她比阿黎勤快踏實許多，與鹿謠劉多很早便認識，平日里除了乞討，做些雜活以外，還跟安雀莊有來往，鹿劉兩人經常向她打聽情報。

鹿謠兒知道，阿發除了養活自己以外，還要照顧老人和一群孤兒。

“鹿謠，謝謝你。”阿發突然說道。

“謝我什么？”鹿謠兒撓了撓頭。

“半月前有人送來一批食物和衣物，清單末尾上寫著向府，是你拜托熟識的那位大人做的吧？”

“向府，”鹿謠想了想，抬頭笑道：“啊，大哥人很好的。”

阿發感慨一聲：“你不提，那些人哪會在意我們這些人，謝謝你了，馬上過年，這批貨對我們來說很重要，能給大伙改善伙食，還能做些新衣裳。”

“謝謝鹿謠哥哥！”阿發身邊的小孩子們對鹿謠親切道，圍在他身邊嘰嘰喳喳。

鹿謠一邊笑一邊彎下腰挨個去摸他們的腦袋，一旁躡手躡腳的阿黎本打算趁此機會開溜，卻望見鹿謠兒腰上掛著一塊黑色腰牌，急忙過去抓住詢問道：“鹿謠哥！這腰牌你哪兒來的！”

“腰牌？”鹿謠瞟了一眼，“啊，昨晚回來你劉多哥給我的，說是他新煉的護身符。”

“護身符？”阿黎表情怪異，裝完車的阿發招呼了一聲，便帶著幾個孩子推著車離開，阿黎拉著鹿謠在茶館里坐下來，仔細問道：“你確定是劉大肥豬給你的？”

鹿謠摸了摸她的頭：“你劉多哥雖然不是什么正經人，但你不能學他，要有禮貌！”

“他還喊我小牙簽呢！”阿黎張牙舞爪的表達不滿，開始跟鹿謠兒抱怨，“我給你講啊鹿謠哥，你不在的時候那劉大肥豬……還有向府那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