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時光總是過的格外快些。

今天是大年三十，眾人自然不能鬧到太晚。

八點半一過，恩典開始下“逐客令”，眾人紛紛告辭，恩典帶上送給她們的禮物，道了新年快樂，帶著恩寧和恩賜到門口給他們送行。

今夜的月亮還不錯，地上仿佛被撒了一地清輝，他們回到客廳，恩寧打開電視，電視里正在放春晚。

年夜飯是在后樓吃的，齊英豪帶著岳菱和齊恩南也過來了。吃完飯，齊老爺子留他們一家在老宅過夜，拜祭過祖先，小輩們開始給老爺子老太太拜年，老爺子給他們發了紅包讓他們早點睡覺，恩寧捏捏紅包笑著說他們要守歲，恩南抿抿嘴想說什么終究沒開口，恩典沒說讓恩南留下，岳菱心里的想法在肚子里過了一圈終究沒開口，甚至在齊英豪板著臉要說話的時候拉住了他。

他們三個有守歲的習慣，前幾年恩典不在家的時候，恩賜和恩寧下意識沒守，早早去睡了，今年恩典回來了，自然不能“敷衍”

看了會歌舞，到了小品。

今年的開心麻花團隊緊跟潮流，以“穿越”為切入點，創作了“今天的幸福”，沈騰把一個以搓澡為生的小人物演活了，逗的她們開懷大笑。

恩寧抱著抱枕，笑得倒在恩賜懷里，恩賜被她一壓順勢躺在沙發里，兩人笑作一團。

后面當王菲和陳奕迅出來的時候，恩寧和恩賜激動的尖叫，雖然之前就有消息稱兩人今年將出席春晚，合唱傳奇，但是畢竟沒看到真人，哪里有現在來得震撼。

這兩位一個是恩寧的男神一位是恩賜的女神，若不是今天是恩寧生日，倆人肯定早跑到現場去了。之前恩寧讓蕭鐸幫她找春晚節目單確定兩人真要合作時還曾考慮過要不要去現場，結果被蕭鐸一個爆栗打消了念頭。

這會這么激動，真是一點不出人意料。

聽完李谷一老師的難忘今宵，恩典讓他們早點睡。

“姐，新年快樂，晚安”兩人異口同聲的道。

恩典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打發他們去睡覺。

待他們上樓后，齊恩典自己一個人去了花園。

東西還沒清理，花園依舊璀璨光亮，夜風微涼，齊恩典看著天上的月亮，不期然想起了和那個人第一次見面。

***

六月的天，空氣中都透著一股燥熱，傍晚時分，斜陽日下，紅霞滿天。軍區大院里，蕭老爺子正搖著蒲扇和一群老爺子坐在廣場的榕樹下下棋。

一群老爺子中間擠了一個六七歲的女孩，白瓷似的小臉上有著嬰兒肥，一雙杏眼清澈明朗，笑起來臉上兩個小酒窩，聲音清脆如黃鸝，不過這會正皺著小眉毛，不讓蕭老爺子再逗她。

蕭老爺子自教導恩典下棋后，每次出來都帶著她，逢人便夸“我老蕭家的孫女”，恩典說過幾次，老爺子看不得小姑娘露出委屈的表情每次都答應的很好，但是一到開心時便忘了，情不自禁的夸起了自家孩子。

對面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爺子見恩典鼓起小臉呲噠他“我說老蕭，別回頭給孩子氣哭了，我看你怎么哄”

恩典聞言彎了眼睛“我才不哭呢卓爺爺，您別擔心”

脆脆嫩嫩的聲音，惹得對面的卓老爺子大笑，“好好”

蕭老看卓老頭逗自家孩子有點不高興了，這是我們家孩子，你稀罕個什么勁。

當下轉移了話題，和卓老準備繼續大戰三百回合。

蕭老爺子怕小姑娘看他們一群老爺子下棋看膩歪下次再不愿意陪他出來了，這回問她要不要去一邊玩會，恩典剛想說不用，卓老爺子頭一轉，看到自家孫子找過來了，說了句“卓然過來了，要不讓他帶小丫頭去玩會吧”

“行”

卓然自小就穩重嚴謹，在一應老爺子眼里就是“靠譜”的代言人，這會聽了卓老爺子的話也沒多想就點了頭。

“卓然，你帶我們家小丫頭去那邊玩會吧”

卓然剛從基地回來兩天，這會是看著外邊天熱擔心老爺子身體來喊他回家的，但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口反而被老爺子將了一軍。

蕭老開口了，他自然不能薄了他的面子，這會去打量蕭老身邊的小姑娘。

她正盈盈的笑著，臉上有兩個可愛的酒窩，眼里仿佛有星星。

蕭老一看自家孩子這樣，心下一跳，就想收回剛才的話，哪知齊恩典已經跑過去牽了卓然的手“走吧，卓然哥哥”

卓然微蹙眉頭，倒也沒撒手，不過是個六七歲的小孩子，長的很精致，多喜歡倒不至于，不討厭就是了。

他牽著她到旁邊的游樂場。

身后一道疑惑的聲音漸行漸遠“咦，不是說你們家卓然不怎么喜歡跟小孩子玩”

齊老爺子笑道“估計是小恩典長的可愛吧”

這話還算中聽，蕭老爺子給了他一個算你有眼光的眼神。

夕陽西下，天空暈出一片昏黃，應著遠處房屋，一片連綿。

卓然牽著小丫頭走走停停，她一直興致勃勃地問著他各種問題。看他的眼神也十分專注，一度讓卓然誤以為她曾經見過他。

可是怎么可能，三年前蕭韻才被蕭家找到，跟大院這邊來往也就這兩年的事，而他自己平時除了忙著自己的學業還要去基地訓練，回家的次數本就不多，況且，他十分清楚他并沒見過這丫頭。

他試探著問“你以前見過我？”還是天生自來熟？

齊恩典笑著看他“沒有啊”

語氣中帶點笑意，以他的直覺，這回答有點“敷衍”。

他點點頭，倒沒追問。不過一個孩子，就算無意見過他也沒什么。

然而下一秒，這孩子說出的話就讓他腳步微滯，“可是，我對卓然哥哥一見鐘情呢”

卓然哭笑不得，摸了摸她的頭，卻發現她正一臉認真的看著自己。

唔……誰來告訴他現在的小孩子是怎么回事？

然而，那小姑娘堅定的眼神讓他微微動容，他覺得好笑，所以破例捏了捏她的臉，軟軟的，觸感還不錯。

“你才多大啊，就知道什么是一見鐘情？”

“書上有寫的，梁祝化蝶，斷橋相會，尾生抱橋，這些不都表達人們追求愛情的向往嗎？”

第一次見面，她的話有點不合時宜了，但因為是個孩子，總是會讓人多幾分寬容。

可偏偏……真正的孩子又說不出這番話。

卓然有些無奈，嘗試認真跟說一番不是孩子能理解的道理。

“你現在還小，沒見過人間百態，不知道生活中存在的困難和無奈，沒見過山川大河，不理解生命長度和深度的意義。也沒遇過什么挫折，所以不知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開心了就笑，不開心了可以哭，畢竟你有愛你的外公，有那么多喜愛你的鄰居爺爺，可是，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得到什么相應也要付出什么，小孩子也是要長大的，即使，有人希望你永遠不要長大。”

齊恩典低頭抿抿唇，再抬起頭時，臉上已滿是笑容“我希望快快長大，我可以去經歷生活的洗禮，可以去看山川大河，可以成熟寬和，可是這和我喜不喜歡你并沒有直接關系。”

卓然拍拍她的頭，問她還想去哪玩。

兩人去了大院里的訓練場，這里是卓然兒時待的最多的地方，其實泛善可陳，只有各種訓練器具，也換過幾茬了，早已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但小丫頭卻興致勃勃，拉著他生生逛了一圈，問他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不知不覺天色已晚，卓然提出送她回家，她撒嬌讓他抱，卓然有些頭疼。其實他不怎么會帶，即使自己家那些表弟表妹他也很少親近，因此并沒有哄小孩子的心得。

可是，小丫頭嬌糯著嗓音撒嬌，他卻心頭一軟，動作快于意識，已經把她抱起來了。

剛把她抱在懷里其實還有些不自在，不過看到這個眉眼如畫的小人笑得彎了眼睛也放棄了把她放下去的念頭。

然而當溫潤的觸覺印到臉頰，一觸即逝，還沒等他開口“教訓”這姑娘的聲音已傳了過來“呀，卓然哥哥，今晚的月亮好圓”

他嘴角微抽，一向無太多表情的臉上此刻有了變化。

那晚也是這樣，月光撒了一地，他抱著她回蕭家，身影漸拉漸長……

初一的天上，一輪彎月隱入云中，蟲鳴鳥叫，繁星滿天，催催嫩嫩的聲音經久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