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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九刀

“叮”的一聲脆響,黑衣青年伸出右手兩指,正好夾住了羅林的五尺大刀。羅林的刀被黑衣控住,進也不行,退也不行,不能移動毫厘。羅林因為用力過猛,漲紅了臉。

“給我倒。”黑衣青年伸出左手,同樣還是食指中指,飛快地朝羅林的身上點了一指。

羅林瞬間如同觸電一般,全身酥麻,失去了重心,慢慢松開了握刀的手。這個已經受傷的魁梧將領,發出一聲悶哼,硬是沒有倒下去。

“咦?”黑衣青年沒有一指放倒羅林,有些驚訝和尷尬,隨后又是一陣嗤笑,“想不到,你個不習武的人,骨頭會這么硬。”

黑衣青年順手將羅林的五尺大刀奪過,食指拇指夾著刀刃,輕輕一扣。這柄跟隨羅林征戰半生的百煉鋼刀,直接從黑衣青年的指尖觸及之處,斷裂成兩段。

黑衣青年身子一側,朝著羅林連出數十指。黑衣青年的指速,越來越快,如同暴風驟雨,仿佛隨便一指,就能破碎巨石。

而現在羅林以血肉之軀,硬抗了黑衣青年數十指。

黑衣青年指法極為精妙,指中藏有絲絲暗勁,由他的指尖傳入羅林的經脈。暗勁順著經脈上下游走,震蕩羅林全身筋骨。黑衣青年收起手指,羅林終于再也站立不住,跪倒在地。

民間有俗語:“傷筋動骨一百天。”而現在的羅林,全身筋骨都被暗勁所傷,哪怕他能在黑衣青年手上活下去,今后也是廢人一個。

黑衣青年上前一步,用胳膊摟住羅林的脖子,在羅林耳邊輕聲道:“羅夫長,請教個事兒唄。”

羅林半身中指之處,冒著絲絲青煙,他也不言語,偏過頭面向黑衣青年,怒目圓睜。

“羅百夫長初到涼州,在下招待不周,還請見諒啊。”黑衣青年望著羅林充滿憤怒的臉,笑容更甚,“我這‘點蒼指’,可不是人人都有機會,享受四十九指的。我方才控制勁力,讓羅百夫長恰恰好能夠承受在下的指力。怎么樣,我這待客之道,還算可以的吧?”

黑衣青年雙手按著羅林的雙肩,慢慢地走到了羅林的背后,依舊輕言輕語道:“跟你一起過來的那個少年,是什么人,他去了什么地方?”

羅林心中一緊,“果然來了嗎?”同時也是一松,至少,不是那個人派來的人。

“哦,對了,忘了提醒羅百夫長,那個少年殺了出塵劍段須瓶。”黑衣青年語氣浮夸,道。

黑衣青年僅僅幾招,就制服了羅林。羅林已經意識到了兩人的差距,他收起抵抗的心思,道:“英雄,我不知道你說的什么意思。”

黑衣青年又是一聲嗤笑,連嘴角揚起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樣。好像他根本不會用其他表情,來表達笑意。

黑衣青年替羅林揉了揉肩膀,道:“周大寨主的追殺令一出,整個西北路江湖,都知道了,羅夫長親自帶過來的人,你會不知道?還是說,羅百夫長把在下當做三歲小孩,以為隨便幾句就能混弄過去?”

羅林嘆了口氣,道:“你是涼州七十二寨的人?”

“我啊,只是一個想要賺銀子的人。”黑衣青年也學著羅林的樣子,嘆息一聲,“我已經回答羅百夫長的問題了,該你了啊。

面前的漢子,只字不提。

黑衣青年笑著搓了搓臉頰,彎腰撿起羅林落在地上的酒壺,打開酒壺瓶塞,小小嘬了一口:“我就搞不懂了,酒這么難喝,還有這么多像你一樣的酒鬼,寧可醉生夢死,也不愿清醒一回。”

“就像啊,這事明明跟你毫無關聯,說了就好了嘛,真的是。”黑衣青年一邊說著,一邊將拗斷的半截刀,插在了羅林的肩胛骨上。

“啊!”羅林痛苦地叫了出來,他挨過刀,挨過很多刀。從軍十來年,羅林身上的刀傷箭傷,有十幾處之多。對于他來說,受傷早就是家常便飯。

可他沒受過折磨。

黑衣青年又是一笑,輕輕地將刀向上拔起。他的動作輕盈而緩慢,生怕動作稍微粗魯一點,就要毀壞眼前的美景,像是去珍惜一件藝術品。

這對挨刀的人,無疑是生不如死。可羅林,不想死,他絕對不能在這里死。

死在玉門的深巷之中,連個收尸的人都沒有。

五尺大刀,現在已經只有二尺半。刀頭滴著新鮮的血液,黑衣青年輕輕將刀對準了羅林的腋下,猛地插了進去。

“我的指不夠舒服,那羅百夫長自己的刀,可還享受?那個少年,難不成是羅百夫長的私生子不成?一定是的,不然,你怎么可能替他挨刀。”

刀,再一次被緩緩抽出。快速刺進羅林的骨頭,緩慢地剝離而出。連刀刺入的力度,拔出的速度,都是如出一轍。黑衣青年,顯然是個對自己相當苛刻之人。同樣,能做到如此精細的出刀,黑衣青年的刀法,不可謂不精妙。

羅林不再理會黑衣青年的諷刺,閉上了眼睛。“對啊,為什么呢?我羅林,為什么要去替那個少年挨刀?我知道的本來就不多,一個名字而已,告訴他,又有何妨?”

又是一刀插入,這次是背部的骨頭。羅林咳出一口鮮血,他竟然笑了。這是他從清安出發以來,第一次笑。可能是人快要死了,總會是要輕松許多,這個軍中漢子,確實負重太多了。

似乎遇到少年以來,羅林的運氣就從來沒有好過。連著兩次高手伏擊,一次比一次兇險,連著兩次都是自己活了下來。這是第幾次了,身邊的人全都死了,僅僅自己活了下來,第四次,還是第五次?

羅林意識陷入了模糊,落在身上的刀,好像也不再這么疼了。

我羅林,雖然不是什么舍己為蒼生的大俠,甚至連一個江湖中人,都算不上。可是啊,少年和我一起抵御過馬匪,這是袍澤之情。少年為我擋過斥候的沖擊,這是救命之恩。

要我出賣少年,哪怕僅僅一個名字,好像也做不到。如果真的做到了,我羅林,和害死兄弟們的楊武,還有區別嗎......

“要是再喝一口酒,就好了。你別說,曾乞兒的醴酒,還真他娘的好喝。”羅林只覺得,身上的刀,越來越輕。到最后,刀好像停止了。

起沙了,西北路,風帶著沙,是家常便飯。黑衣青年盯著倒在地上的羅林,這個人因為一個名字,挨了九刀。每一刀雖不致命,卻是痛心切骨。羅林,始終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黑衣青年想要擠出一個標志性的輕笑,卻發現已經笑不出口。

“我啊,其實本來打算殺你的。可你挨了九刀都沒有告訴我答案,就沒有滅口的必要了吧。”黑衣青年轉過身子,推開了院子的欄柵。

黑衣青年說的什么,羅林并沒有聽清,可他現在,還不能死啊。

回甘藥鋪,是玉門幾十年的老字號鋪子。回甘藥鋪不僅僅替病人抓藥,還肩起了看病的責任。鋪子里的老中醫,醫術高明,救死扶傷,為‘回甘藥鋪’打下了一塊金字招牌。

這天正午,玉門風沙席卷,并沒有什么人來看病抓藥。回甘藥鋪冷冷清清,只有一個看店的小伙計,坐在藥鋪柜臺發呆。

小伙計百般聊賴,一個黑衣青年走進了鋪子。黑衣青年臉上,掛著淺笑,走到小伙計面前,掏出一錠銀子道:“去田平巷,最里面的院子,有生意。”

小伙計一愣,他一時沒想明白黑衣青年說的有生意,是什么意思。

“快去叫你們最好的醫生,救人。”

老中醫姓徐,人命關天,徐醫生帶著學生,冒著西北風沙,前往黑衣青年說的地方。

“師父,你老人家名聲遠揚。尋常只有別人上門看病拿藥,第一次見著有人這樣就診,你說奇怪不奇怪。”可能是因為天氣惡劣,徒弟從被徐中醫臨時喊來幫襯時,就沒停止過抱怨。

徐中醫已經是花甲之年,對于徒弟的抱怨,他只是緊閉嘴巴,步伐又加快了幾分。

“師父,您老人家倒是說兩句話呀,這鬼天氣,您老人家身體能受得住嗎?”徒弟也加快步子,追上了徐中醫。

徐中醫一邊推開院子木蘭柵,一邊道:“令兒,什么人都可以看重一個‘名’字,唯獨醫者,萬萬不可。”

老人楞在原地。

“師父,你又開始說教了。”對于徐中醫的教導,徒弟顯然沒有聽進心里,“師父,你是怎么了?”

深巷院內,一個血人,朝師徒二人緩緩爬來。血人身后拖著長長一條血痕,不斷呢喃:“李茂,鐵娃,猴子...我..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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