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凌走到倒斃于地的空無鋒身前,言道:“你這一世輾轉四方,但所做的卻都是害人的勾當。你那火風魔掌也不知害了多少人。再者,便是你吐蕃國東征中原真的成功,那也不過是再給中原地區百姓多添磨難罷了。若有來世,還是選擇做個好人吧!”
岳江二人一同來到正院大廳,李世民正在此處休息。李世民一見岳江二人到來,便立時起身言道:“多虧兄長和瑩雪姐姐相救,否則世民此番便要遭奸人毒手也?!痹懒韫笆盅缘溃骸皯M之責,殿下何必客氣?只是不知殷將軍傷勢如何?”
李世民言道:“我正要和二位談及此事,開山是我兄弟,適才又舍命救我,還請二位相助救他性命。”江瑩雪言道:“殿下不必憂心,開山兄是中了空無鋒的火風魔掌,所中之毒可由我雪山派內功治愈。我來給開山兄輸入些真氣,助他祛毒,他不日即可痊愈?!?
李世民拱手言道:“那便有勞瑩雪姐姐了?!?
江瑩雪在府中侍衛的帶領下,去給殷開山療傷。又有兩名侍衛押著一名襲擊府邸的黑衣人來到廳堂之上。李世民屏退左右,沉聲言道:“聽清楚,我問什么你答什么,如果你敢有所欺瞞,立時將你拉下去斬首,聽明白了嗎?”那黑衣人戰戰兢兢地言道:“小人不敢欺瞞秦王殿下?!?
“是誰派你們來殺我的?”
“這個,小人不敢說。”
李世民怒道:“難不成你想要被斬首不成?”
“小人不想,不想?!?
李世民的神色稍轉緩和,言道:“放心,你今天所說之事,不會有其他人知道。而且只要你實話實說,我一定保你性命。這下你該沒有什么顧慮了吧?”
那黑衣人點了點頭,言道:“那小人就實話實說了,還請秦王殿下一定要保護小人。小人是太子殿下的暗衛,因為是太子殿下暗中招募和培訓的,故而不在我大唐軍的編序之中?!?
李世民又問道:“那也就是說,是太子殿下讓你們來殺我的了?”
“這個小人不清楚。只知道在蒲州城的時候,太子殿下忽然將我們這幫人召集起來,交給那空無鋒管理。也是那空無鋒帶著我們來到此地??諢o鋒將我們安頓好以后,便再沒有露面,只是讓我們今晚襲擊殿下您的府邸,還有,那天與太子殿下和空無鋒一同出現的還有一個身穿黑斗篷并且戴著黑色面罩的人。小人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小人就只知道這么多了,還請秦王殿下保我一命!”
李世民言道:“放心吧,你今日所說情況非常重要,本王定會保你一命!來人啊,將他帶下去吧!”
那黑衣人被帶下去后,李世民言道:“讓兄長見笑了,沒想到我的自家兄弟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岳凌言道:“那殿下打算怎么辦?”
“此時外敵尚未清除,還不到與自己人動手的時候,眼下應當先集中精力對付王世充、竇建德等人。再者,就憑剛才那個人的幾句話,也根本對我那太子哥哥起不到什么作用。他大可以推諉不認,況且這樣也會傷及這些投降之人的性命。現在不如就當什么事也沒發生,暗中觀察他們的動向即可。”
“殿下此舉甚是明智!”岳凌拱手笑道。
李世民笑道:“還得勞煩兄長隨我走一趟,我們去兵營見見那吐蕃國王。”
岳凌言道:“要不就讓兵士將他押到府上來吧,殿下何必跑這一趟?”
“這吐蕃國王畢竟是一國之君,就這樣被我大唐軍抓來,本就失了面子,現在如果再把他押過來與我談話,則更是對他的羞辱。可如果我親自去見他,便有利于收服其心。眼下空無鋒已死,只要我收服這國王之心,他便在數年間不會有東征中原的想望。這樣也是為我大唐西部邊境的安定著想?!?
岳凌拱手言道:“殿下思慮周詳,胸懷寬廣,真萬古之人所不及也!”
李世民笑道:“兄長如此過譽,可讓世民汗顏之至啊!”
這時,江瑩雪回轉到大廳之上,笑著言道:“啟稟殿下,開山將軍的內傷已無大礙,只需再用一些強身健體的藥物滋補一下,數日后便可無恙?!?
李世民拱手言道:“有勞瑩雪姐姐了。我和兄長正要前往兵營去見那吐蕃國王,你若是感興趣,便一同前往。”
岳凌笑道:“殿下有所不知,瑩雪會說吐蕃語,而且對吐蕃國的風土人情也頗有了解,帶她去自是頗有益處?!?
李世民自是喜不自勝,更是同意江瑩雪一同前往。
但此時的江瑩雪、李世民和岳凌都不知道的是,空無鋒的火風魔掌畢竟給殷開山的心肺各處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傷,故而殷開山也于第二年隨李世民征討劉黑闥時病死于軍中。
卻說三人各乘一騎,來到兵營之中。李世民親自來到那吐蕃國王面前,為他解了繩索,言道:“早就聽聞吐蕃國有一位英明神武的國王,名叫朗日倫贊。今日得見,本王真是三生有幸。在下乃是大唐國的秦王,也是當今大唐國李淵陛下之次子。您今番來到我大唐國境內,我們理應盡地主之誼。先前因為小人的挑撥,您可能與我們大唐國之間有著些許誤會?,F在那挑撥是非的小人已經身死,我大唐愿和吐蕃結為友邦,雙方互通有無,兩國百姓也可和睦相處。你我雙方,戰則互傷,和則兩利,愿國王陛下能夠知事理、曉大局,平息我們之間的干戈,也將您這一次不愉快的旅途轉化為一次提倡兩國友好之旅,這對于貴國子民來說應當也是一番美意。世民誠信相勸,還請國王陛下定奪,若國王陛下愿意,我這就奏表進京,我朝陛下必定以上邦之禮來對待您,不知您意下如何?”
江瑩雪將這一番話以吐蕃語翻譯給了那朗日倫贊。朗日倫贊聽了這番言語,心中暗道:“現在我們身陷敵手,一旦我被抓的消息傳回國內,豈不讓我顏面喪盡?若是與大唐訂立盟約,也必然會從中獲得許多好處。眼前這李世民頗有貴氣,心力見識均高于常人不少,將來未必不會繼承大統。與此人合作,有利無害?!边@樣一番思索后,他對李世民鞠了一躬,嘰里咕嚕地對著他說了幾句話。江瑩雪聽了他的言語,笑道:“殿下,國王陛下的意思是,他愿意同我大唐簽訂盟約,還請殿下不辭勞苦,安排他就地組建一支使團,以便到長安面見我朝陛下。”
李世民不勝歡喜,躬身言道:“國王陛下有此良愿,實是大唐與吐蕃兩國之幸也。本王這便為國王陛下安排行程?!?
李世民命手下為朗日倫贊的使團置辦了一些東西,又派自己的貼身衛隊一千多人,保護著使團向長安進發。他自己則是寫了奏章,將吐蕃前來交好的事情匯報給了李淵。后李淵與朗日倫贊在長安達成協議,大唐與吐蕃永世交好,和平往來。這一協議達成后,大唐與吐蕃之間多年來和平無事。這份友誼至松贊干布時期,更是達到了頂峰。
送走了使團后,李世民便又一心投入到對竇建德的作戰之中。這日,岳凌和江瑩雪來到營帳之中,李世民笑著言道:“兄長和瑩雪姐姐來了真是太好了,我正有事找你們?!?
岳江二人笑道:“殿下有何吩咐?”
李世民言道:“據我在敵營安插的線報講,本來竇建德身旁的謀士凌敬言給他出了一計,要他不要在虎牢關與我死扛,而是繞過虎牢關,穿越太行山,直擊長安。若竇建德果真按照此計進兵,我大唐只怕是危在旦夕。只可惜竇建德不能用此計謀,依然決定在此與我對峙,這便是天意助我唐軍。我這些日子只是派小股部隊襲擾夏軍,攻擊夏軍的糧道,這使得夏軍士氣疲憊,而竇建德本人更是求勝心切?,F在我們的戰機來了,因為竇建德十萬大軍在虎牢關外駐扎,他軍隊的日常用水都是靠抽調附近黃河里的水而來,適才我已經驅趕了一千多頭戰馬到黃河岸邊放牧,這相當于是在斷絕夏軍的水源,我料竇建德必有動作,現在需要兄長你和宇文士及帶三百騎兵出發,一旦遇到敵方士兵在河岸飲水,立即全力沖殺!只要這仗打贏了,就一定會使夏軍徹底潰敗下去!至于瑩雪姐姐,你也要親帶一軍,只等到夏軍陣營大亂之時,你就順勢沖入敵方大營,務必活捉竇建德!”
岳江二人拱手言道:“殿下放心!”
卻說另一邊的竇建德大營之中,將領方志向竇建德回報道:“竇王,據前沿觀察哨說,大唐軍帶了千余匹戰馬到河岸附近放牧,末將覺得他們是要斷絕我軍水源。還請大王立時派兵前去與之對陣。”
竇建德立時大驚,言道:“一旦被大唐軍斷了水源,我十萬大軍豈不是要全軍覆沒?你速帶一萬大軍前往,務必把大唐軍及其戰馬給我驅趕走,決不能讓他們占據黃河水源區。徐瑞峰、麥振子,你二人隨他同去。”
這三人來到前軍大營,提調了一萬軍隊,便向黃河岸邊而去。
大唐軍與夏軍在黃河岸邊對峙了近一個上午,但大唐軍卻遲遲不見有進攻的跡象。方志便對徐瑞峰言道:“徐將軍,大唐軍沒有動靜,我們要不要先發制人,派出小股部隊捅他們一下?!?
徐瑞峰言道:“莫要著急,敵人巋然不動,這其中必有陰謀,我等若先行發兵,萬一中了唐軍詭計,如之奈何?耐心一點,再等等?!?
過不多時,夏軍士兵均感口渴,便向將領方志匯報,方志便言道:“讓士兵們輪番去河邊取水,取過水后馬上回來?!?
不料方志剛一下令,渴了一上午的夏軍士兵哪里還顧得上什么輪番取水,自是一窩蜂地沖向黃河岸邊飲水。這一萬多人頓時陣型大亂。而就在這時,只聽得一陣呼哨聲掠過,大唐軍的陣營中便有三百多騎兵飛馳而來,這些人個個戰力極強,是李世民的心腹部隊。這支騎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忽然沖殺過來,夏軍士兵哪里還有作戰的意志?紛紛四散潰逃。
徐瑞峰、麥振子和方志見士兵四散潰逃,此戰已成必敗之勢,便欲逃亡。忽然,人群中一人飛身而出,一陣雄渾的掌力頓時向徐瑞峰三人壓來,卻是岳凌見到徐瑞峰三人,從戰馬上飛躍而起,一記“鼎湖龍去”猛然擊來,那方志不會武功,頓時被掌力擊中胸口而死。饒是徐瑞峰、麥振子武藝不弱,卻也被這股掌力壓得喘不過氣來。二人剛欲奔逃,岳凌早已欺近這二人身旁,左右手食指中指齊出,分別點中了徐、麥二人的穴道,二人登時動彈不得。岳凌在半空之中身子向后一仰,雙腿用力踢在這二人的小腹之處,那二人頓時被踢翻在地。岳凌命手下兩名士兵將徐、麥二人綁縛了,押回唐軍陣營。
他處理了徐、麥二人,自然又與宇文士及一道,去追擊潰逃的夏軍。岳凌武藝甚高,一掌出去便將十余人打翻在地,這愈發使得夏軍士兵害怕不已,以為大唐軍都如天神一般。到得后來,這些士兵甚至都不再潰逃,而是紛紛繳械投降,以求免死。
卻說夏軍陣營中流言四散傳開,都說大唐士兵銳不可當,黃河岸邊的一萬士兵已經全部葬身黃河魚腹。夏軍士兵心中害怕,也不管主帥是否會來責罰自己,紛紛開始四散奔逃起來。而就在這時,江瑩雪帶著一路騎兵,攻破大營守衛,沖入敵軍大營,與夏軍士兵廝殺起來。夏軍士兵本就毫無斗志,遇到這一股強勁的騎兵,更是不敢抵擋。因此,江瑩雪所率的這一路騎兵攻擊異常地順利,所到之處皆望風而降。
竇建德見士兵四散奔逃,知道自己大勢已去,便在衛兵的保護下騎馬奔逃。他剛剛逃了不足五里,就被江瑩雪的騎兵阻住了道路。他仍然心意不死,舉刀便向江瑩雪劈來。他見江瑩雪一介女流,那日又是被綁縛著抓入大營,想必武功不會太高。卻不料江瑩雪從馬上激躍而起,一記“百鳥朝鳳”斜劈過去,頓時將竇建德手中的單刀擊飛,那單刀飛到半空之中,立時便斷成三節,散落于地。江瑩雪更不多想,在半空之中飛身一腳,便把竇建德從馬上踹了下來。一旁的大唐士兵立時便將他綁縛起來,抓回了唐軍大營。
這一番戰斗,唐軍俘獲夏軍五萬余人,另外的五萬余人四散潰逃。這俘獲的五萬余人,李世民下令將他們遣返鄉里。這五萬投降士兵感念李世民不殺之恩,從此便一心務農,再無異心。
岳江二人所帶的兩路人馬陸續回轉到唐軍大營中,并且將竇建德、徐瑞峰、麥振子三人綁縛之后,押到了李世民身旁。
李世民言道:“他日竇王率領十萬大軍與我對戰之時,可曾想過有今日之慘???”
竇建德哼了一聲,言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要殺便殺,我竇建德絕不受人折辱!”
李世民言道:“竇王當年率領河北義軍起兵反隋,實是有解民倒懸的慷慨之心。在推翻隋煬帝暴政這一點上,你我其實有共通之處。竇王的英雄氣概,我李世民也是欽服萬分,奈何我們陣營不同、立場不同,未能與竇王成為朋友,本王也是甚為遺憾?!?
竇建德哈哈一笑,言道:“秦王殿下確是文韜武略,我竇某人敗在你手上,也算是心服口服。不必多言,男子漢大丈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李世民擺了擺手,一旁的兵士便將竇建德押了下去。后來,竇建德被押回長安,并在長安市場上被斬首,時年四十九歲。
徐瑞峰、麥振子二人自然是不想就這樣隨竇建德而死,于是便對李世民言道:“我兄弟二人仰慕秦王殿下已久,若殿下能夠不計前嫌,我二人愿在殿下手下效力?!?
李世民冷笑道:“我敬重竇王為人,卻不代表對你二人有何好感。你二人曾對我兄長岳凌多次不敬,并且還殘害他身邊的親人朋友,以至于讓我兄長的妻子含恨而終,讓悟須大師這樣一位當世高人死后也不得安寧,實是卑鄙無恥到了極點。眼下你們的主子剛剛被抓,你們就要另投新主,足見你二人的陰險嘴臉。無需多言,命令刀斧手,將這二人立時推出斬首!”
岳凌見徐瑞峰、麥振子二人殞命當場,心中頓時感到一絲快慰,他暗自言道:“珊兒,你看到了嗎?那個曾經侮辱于你的大惡人已經被殺掉了,你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岳江二人將悟須大師的遺體也救了回來,并且將他葬于虎牢關外六七里的一處土丘之上。岳江二人在他墳前雙雙跪下,焚香禱祝。岳凌言道:“大師雖是出家之人,但一生力行仁義,舍己為人,為天下蒼生而奔走操勞,實是我輩楷模。愿大師在那極樂世界一切安好,我等凡間之人也愿為大師禱祝?!?
過不多時,孟清沖、柳如煙、許玲睿、郭冰玉四人也來到悟須大師墳前祭拜。孟清沖言道:“悟須老兄,沒想到上一次在蒲州城一別,竟成永訣。這老一輩的家伙里面,就剩我一個人了,你們可知道,我一個人有多么的孤單??!”
許玲睿、郭冰玉、柳如煙三人都紛紛下跪,并為悟須焚香禱祝。
幾人矗立良久,各自為悟須鞠了三個躬以后,才一同離去。
半路之上,許玲睿言道:“凌弟,你可知道云哥的蹤跡嗎?”
岳凌言道:“上一次在小石溝被伏擊之時,我便與大哥失去了聯系,眼下我也不知他身在何處。不過我想,大哥武藝卓絕,定然能夠安然無恙。我也會去四處打聽大哥的消息,你寬心便是?!?
卻說此時,千里之外的鄜州城中,李建成和王珪正在探討如何收服劉仚成的人馬。一名探子忽然來報,說李世民已成功擊敗竇建德的軍隊,空無鋒、葛慶豐和十幾名暗衛盡皆被消滅,而且王世充也欲開城投降,洛陽城不日將被李世民接管。王珪嘆道:“太子殿下,沒想到這李世民竟如此神勇,面對鄭軍、夏軍兩路人馬,竟能險中求勝,而且還成功地干掉了我們派去的人。日后想要滅他,更困難了?!?
李建成言道:“李世民本人固然厲害,但有那岳凌護在他左右,時刻保他安全,這對于我們來說才是最為棘手的事情。眼下李世民即將拿下洛陽,不日便將回京。這個時候我們只要把岳凌、江瑩雪那一干人調開,再削奪了李世民的兵權,這就猶如猛虎斷爪一般,屆時我們再想對付他,就容易多了?!?
王珪言道:“恕臣愚鈍,如何才能做到殿下您所說的這些事呢?”
李建成笑道:“還得著落在陛下身上?!?
虎牢關中,李世民命麾下官兵修整了兩日,便決定西攻洛陽。而就在這時,宮中侍衛卻從長安帶來了李淵的圣旨,還有一萬御林軍隨行,并點名要秦王、岳凌和江瑩雪三人接旨。
李世民三人便急匆匆地從兵營趕回府中,甫一見那宮中侍衛,便都跪下言道:“臣李世民、岳凌、江瑩雪恭候圣旨?!?
那宮中侍衛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古來圣帝治國賴有良將,今天佑秦王文武良才,破竇軍,攻洛陽,功在社稷,此朕之幸,大唐之幸也。命秦王攻破東都后,即立時返回長安獻捷,不得遷延枉顧。麾下韜略校尉岳凌、北伐大將軍江瑩雪,勞苦功高,有大功于社稷,有此良將,朕心甚慰,因即命韜略校尉岳凌,率軍一萬,南擊蕭銑,從側翼相助李靖軍平定江南。免江瑩雪北伐大將軍之職,改任為南征大將軍,隨佐韜略校尉岳凌,共同南行。欽此?!?
這三人自是接旨謝恩。
三人回到軍營之中,李世民言道:“剛與兄長與瑩雪姐姐相會,便要在此地分別,實在不舍。前路多艱,兄長和瑩雪姐姐當保重才是。”
岳凌拱手言道:“殿下也當保重。我和瑩雪不在你身邊,你自當好生小心,不要中了奸人之計。我本不該妄自忖度,但陛下如此著急地召你回京,其中必有緣故,你自當處處小心,有備無患才是?!?
李世民笑道:“兄長所言,句句都切中肯綮,想來又是我那哥哥在搞什么陰謀,我自當小心?!?
三人話別之后,岳凌便同江瑩雪、郭冰玉、許玲睿、柳如煙四人,帶著一萬御林軍,向南進軍而去。孟清沖性喜自由,自是不喜那軍旅生活,又見岳凌此番南征并無太大危險,便決定獨自一人回玉龍雪山去。岳凌自也不好強求師父同行,便恭敬地送走師父,并且言道:“師父,待天下平定了,弟子定當到玉龍雪山去看望師父!”
孟清沖笑道:“便有這份心意,為師也已心滿意足了!”
言罷,他便絕塵而去。
入夜,軍帳之中,岳凌正在研究進軍路線,一人忽然慢慢地走了進來。岳凌一抬頭,只見是柳如煙立于自己書案之側。便笑著言道:“如煙,是你??!怎么了,找我有事嗎?”
柳如煙言道:“睡不著,想和你聊會兒天。”
岳凌笑道:“整夜地研究行軍路線,確實有些累了,正想找個人聊聊天。說吧,你想聊什么?”
柳如煙言道:“那日你舍下我和孟老先生離去之后,孟老先生對我進行了一番開導。他德高望重,說的話也頗有道理,我自然是頗為信服的?;蛟S過去,我對你的那些朋友確實是有些偏執。思來想去,還是我過去的那些年里,在青樓里受盡冷眼與嘲笑,便在心氣上養成了不服人的習慣。又見自己的妹妹慘死在別人手里,只感覺自己的半條命也沒了一樣。其實,那都是郭哲航犯下的罪孽,又與瑩雪、玲睿乃至是冰玉,有何關系呢?便是一直這樣仇恨下去,茗珊也不可能再回來了。孟老前輩為我分析了一下我過往的一些事情,我便逐漸想通了一切,但是我又想到自己在這世上畢竟毫無親人可言,又怎能不悲傷難過呢?”
岳凌言道:“如煙,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悲傷,珊兒雖然不在了,但是還有我,還有大家,我們都是你的親人。再說了,你母親是瑩雪母親的妹妹,你們倆其實也是表姐妹的關系??!冰玉也是你的小侄女啊!又怎么能說你自己沒有親人了呢?”
柳如煙笑道:“只可惜我這表姐,卻嫁了一個那樣的夫君,真是令人嘆惋啊!”
岳凌望著柳如煙凄楚的目光,忽然覺得自己面前其實坐著的是一個無比孤獨的靈魂。與此同時,他又一次想到了許茗珊,心中的凄涼感和愧疚感又一次涌上他的心頭。
這天夜里,他夢見自己行走在一片花海之中,正當他在感受著艷陽高照、花香四溢的美景之時,不遠處一個身穿黃杉的女郎正在花叢之中穿行,并時不時地低頭采集一些野花,拿在手中。他向那女郎走近,那女郎也慢慢地回過頭來望向他,那笑靨如花的面容,卻不是許茗珊是誰?
岳凌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便沖到她面前,將她擁入懷中。許茗珊一動不動,只是微笑地被他抱著,似乎在享受著這樣一種溫存給她帶來的幸福感。
岳凌激動地言道:“珊兒,你終于回來了,你去哪里了?我找的你好辛苦!”
許茗珊淺淺地一笑,說道:“我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在那里,一切皆是美好。但現在,我終于找到回家的路,也再一次找到了你?!?
岳凌忙道:“可我卻總是看不到你?!?
許茗珊把右手搭在岳凌的左肩之上,微笑著言道:“凌哥哥,答應我,照顧好我姐姐。”說罷便輕輕地推開岳凌,向著花海更深處跑去,臨走前,她也沒有忘記回過頭來,對著岳凌溫存地一笑。
岳凌從這笑容之中驚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是在做夢。他帳外士兵聽到他驚呼一聲,以為出了什么事情,便進帳詢問。岳凌言道:“無事,你去吧!”
說是無事,但岳凌卻再無睡意。他來到桌案前,一邊看著桌上的行軍地圖,一邊陷入了沉思。
他坐于桌案之側,直到天明。而正是在帳外雞鳴報曉的時刻,岳凌獨自喃喃地言道:“我明白了,珊兒,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你姐姐的!”
岳凌所率領的軍隊,一路向南,所向披靡,由于畏懼大唐軍兵鋒之盛,大多南朝士兵都是不戰自降。岳凌嚴格約束手下官兵,命他們不得騷擾百姓,而且要盡可能地與當地百姓保持和睦的關系。在岳凌制定的這項紀律之下,唐軍在江南百姓中間口碑甚佳,不少百姓主動為唐軍提供軍事物資。如此一來,岳凌軍南下的速度也就大大加快。數月之后,岳凌已經率軍連克江南幾座重要城市,很快便來到了臨澧境內。
臨澧是岳凌的故鄉,這里有他童年的記憶,這里也記錄了他與父母在一起時的時光。岳凌心中一陣酸澀,決定重返故地,去看看自己的故鄉如今是個什么模樣。
岳凌命軍隊駐扎在回雁鎮附近,自己則帶江瑩雪、柳如煙、許玲睿、郭冰玉四人,前往下文廟祭拜。
五人來到這下文廟附近,只見那廟宇早已倒塌成一片廢墟,若不是岳凌熟知這下文廟所在的位置,幾乎都不敢相信這下文廟已經成了如此模樣。岳凌嘆道:“連年戰火,百姓多災多難,就連這荒廢廟宇都不能幸免。上一次我與珊兒來到這里時,這廟宇只是略顯殘破,可現在竟已不復存在。”
五人來到下文廟旁的兩處墓碑前,那兩塊墓碑也已經殘破不已,上面的字幾乎無法辨清。岳凌的父輩和祖輩,曾經都有著顯赫一時的身份,而且其父岳文韜更是武藝卓絕的大英雄,可一旦成為冢中枯骨,總也難逃被世人所遺忘的命運。岳凌心中暗道:便是生前功名再盛又如何?如果我再過幾年來看爹爹和祖父,恐怕連他們的墓都找不到了。于這天地而言,人命之輕微,真是無法言說。
岳凌來到那兩座墓前,焚香禱祝了一番,然后言道:“祖父,爹爹,凌兒來看你們了。爹爹,孩兒現在已經實現了您當年抗隋報國的夢想。如今暴隋已滅,天下統一有望,百姓將得以安居樂業。您若在天有靈,也可以欣慰了。”
江瑩雪、許玲睿都深知岳武山、岳文韜為人,都上前拜了拜,柳如煙和郭冰玉雖不識得岳氏父子二人,但一來敬重岳凌,二來又見其余三人跪拜,知道這二位實是不屈不撓的大英雄,便也上前拜了拜。
拜祭過岳氏父子之后,五人便離了下文廟,在岳凌的帶領下,來到了洞庭湖畔的竹水村。江瑩雪、郭冰玉母女二人長年待在昆侖雪山,所見所聞也頗是有限。此時忽見這江南美景,自是心懷大暢,喜上眉梢。
雖然戰火連年,但竹水村這個村莊卻畢竟還存在著,岳凌憑借著兒時的記憶,終于領著他們來到一處燒焦的房屋前。那房屋的樣子與他們一家三口離開時的樣子相比并無多大變化。也是竹水村人比較迷信,說那房屋之中有妖獸出沒,故而自燃起火,燒死了住在里面的一家三口。這一流言一傳開,周圍十幾里地的住戶便不敢接近這棟房屋。這棟房屋也因此保留至今。
岳凌言道:“當年我和爹娘便是住在這里,后來安德鑫以火風魔掌將我打傷,又以毒蛇襲擊我一家三口,我爹爹不得已燒毀了這間房屋。這才有了我爹娘帶我上昆侖雪山之事?!?
江瑩雪聽他言語,心中頓時生出悲憫之意。她第一個下了馬,走入那庭院之中,感受著那時光的陳跡。她心中暗道:如果安德鑫襲擊他們一家,恐怕我和凌哥哥這輩子,都不會遇到,也不會相識吧!
可人的歲月里,從來都沒有如果。
許玲睿笑道:“凌弟,你把我們叫過來,不會是替你打掃家的吧!”
她這一番俏皮言語,頓時把在場的眾人給逗笑了。
岳凌笑著言道:“那倒也是美事,反正今晚咱們得住這兒了,你要是不收拾然后露天住的話,我倒也沒什么意見,哈哈!”
郭冰玉笑道:“那可不行,我們這么大老遠過來,就是給岳叔父收拾房子來的。誰都不能偷懶,你說是吧,玲睿妗妗?”
岳凌笑道:“看看我們小冰玉,覺悟真高!”
眾人從附近的山林之中劈了些許木頭來,在群策群力之下,很快便在原來房屋的基礎之上搭建起了一座嶄新的木屋。岳凌笑道:“真是辛苦諸位了,等以后天下安定了,我便回到這里居住,對于我來說,總算是有個家了!”
郭冰玉心中略感失落,便言道:“岳叔父,你何不與我們住在昆侖山上呢?大家都在一起,熱熱鬧鬧的豈不是好?”
江瑩雪望著尚顯稚氣的郭冰玉,一時沉默不語,臉上微微一紅。
岳凌笑道:“叔父也就是這樣一說,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大家快進屋休息一會吧!”
到得夜間,郭冰玉毫無困意,便獨自一人到院中散步。不一會兒,岳凌也來到院中。他自那日夜間夢到許茗珊后,只感覺心神激蕩不能自已,體內的兩種毒素仿佛已經難以控制。他心下一片黯然,實是不知自己還能在這世間存活多久。他心情越是黯淡,睡眠質量也就越來越差,常常徹夜不眠。這天晚上,他又一次難以入睡,便來到院中吹風,卻正好看見了在院中散步的郭冰玉。
岳凌心中一動,暗自忖度道:我命不久矣,那我所學的一身武功豈不就此湮沒?只要一心向善,武功實是造福蒼生的一大重要技能。我并無子嗣,冰玉這孩子天資聰穎,又善良可愛,與我性情相投,何不將我這一身武藝傳授與她,也不枉我與瑩雪這一世相交。
于是他便來到郭冰玉身旁,言道:“玉兒,你怎么不睡覺?”
郭冰玉笑道:“岳叔父,我在想事情,睡不著。”
“你在想什么?”
“我知道,岳叔父你待我娘親,待我都非常好。是我父親自甘墮落,作惡多端。便是他落得怎樣的下場,我也不會怪您?!?
岳凌言道:“你能這樣想,岳叔父真的感到很高興。其實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顆正直的心。只要你有一顆正直的心,不管你走到哪里,你都不會陷入迷茫,并始終沿著對的道路去追尋你心中的理想?!?
郭冰玉點了點頭,問道:“岳叔父,我一直有個疑問,你能如實回答我嗎?”
“什么問題?”
“你,你是不是喜歡我娘親?”
岳凌心頭一驚,只覺得這話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夠問出的,于是他便問道:“這話是誰讓你問的?”
郭冰玉笑道:“岳叔父你不必緊張,沒有人讓我來問你,只不過我曾就這個問題問過我娘,她很嚴肅地讓我不準再問。但我心中一直知道這個事實,所以現在我想問問岳叔父你。”
岳凌看著眼前這個尚顯幼稚但又心事重重的小女孩,心中劃過無限的感慨。他不愿欺騙這個可愛的小女孩,但即便是說了真話,自己和江瑩雪之間的鴻溝也注定無法跨越,豈不徒惹這小女孩傷感?自己現如今命不久矣,怎能照顧江瑩雪和郭冰玉一輩子?再者,自己說到底也還是郭冰玉的殺父仇人。這一重身份,無疑又給自己和江瑩雪之間蒙上了一道陰影。于是他便慨然言道:“冰玉啊,你不要多想,我和你娘就是很好的朋友,岳叔父絕沒有半點別的心思!”
郭冰玉望著岳凌的眼睛,良久才轉移開。她微微一低頭,苦笑著言道:“好吧!”
岳凌言道:“玉兒,我想把自己這一身武功傳授給你。岳叔父知道,你是個深明大義的孩子,叔父希望你能用我教你的武功,日后懲惡揚善,做一個對國家、對社會有用的人!你愿意學嗎?”
在郭冰玉年幼的心中,十分希望自己的父親是一個人人敬仰的大英雄,但事實恰巧相反,這不免讓她心中難過不已。她向岳凌詢問那一問題,也是她敬仰岳凌為人,希望他能夠承擔起自己父親的角色。雖然從岳凌口中未能得到她滿意的答案,讓她不免感到苦惱,但岳凌對她諄諄教導,又答應傳授她武功,能夠這樣關愛她的人又與她的父親有什么兩樣?于是她便欣然言道:“岳叔父,我愿意和你學武功!”
岳凌自是喜不自勝,便先考察了一下郭冰玉的功夫底子。在她父母的教導之下,她已經有了雪山派內功的根基,并且也基本學會了芙玉劍法的諸般招式,只是還不太熟練。岳凌便讓她時常加以練習,惟有勤勉練功方能有所大成。
由于柳暗花明掌頗受心境影響,而且惟有向死而生之時才能學會,所以岳凌不打算將這功法傳給郭冰玉。岳凌平生最為熟悉的兩大功法便是玉龍凌霄掌和雪舞風散神功,由于未得孟清沖允許,不便于把此功法教給郭冰玉,于是他就先把雪舞風散神功的練習方法講給郭冰玉聽。郭冰玉天資聰穎,又有雪山派內功的底子,這雪舞風散神功倒十分適合于她。大約四五日間,岳凌便將這神功的秘訣盡皆講授完畢。只待郭冰玉反復練習,這功法日久必會顯現出驚人的威力。
岳凌傳授郭冰玉武功時,江瑩雪都會在不遠處靜靜看著,她看著岳凌用心教授自己女兒,而自己的女兒也學得認真無比,不由得心中一暖。
在竹水村修整了四五日,這五人便準備起身回軍營去。而就在這時,一只白鴿從遠處飛來,落于岳凌肩上,鴿子的腳上還纏著一封書信,只見信上寫道:
為師同意你將玉龍凌霄掌傳授給冰玉。
原來四五日前,岳凌便飛鴿傳書于孟清沖,向他詢問是否能將玉龍凌霄掌傳授給郭冰玉。孟清沖見信后,想到自己這徒兒并無子嗣,又不想讓這一身神功就此湮沒,便要傳授給小輩。孟清沖本也喜愛郭冰玉,自然同意了岳凌的請求。
岳凌笑著對郭冰玉言道:“冰玉,你太師父同意讓我把玉龍凌霄掌傳授給你了,你要好好學,明白嗎?”
郭冰玉笑道:“是!徒兒謹遵師父教誨!”
這一句玩笑話把在場的人都給逗笑了。
岳凌等五人回到軍營之后,便繼續率領人馬按照指定路線行軍。軍旅途中,岳凌雖要忙于軍務,但也會不時地抽出些時間來傳授郭冰玉武藝。郭冰玉深知岳凌辛勞,又見他不顧辛勞仔細傳授自己武功,更是感動異常,便也學得愈加勤奮。
此后近三年左右的時間,岳凌帶著軍隊一路向南征討,從側翼相助李靖軍打敗了蕭銑,并且對南方部分不服大唐統治的散兵游勇進行清剿,使得江南地區最終平定下來,并且將其成功地納入了大唐的版圖之中。
在這三年中,郭冰玉也將玉龍凌霄掌和雪舞風散神功的秘要盡皆掌握,武藝已經大有進境。她這年已有十八歲,脫去了稚氣的她相貌出落得更加秀麗動人,其美貌比起她娘親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且說當年李世民平定洛陽后,便回到長安向李淵交旨。李淵早已得到了李建成的快報,里面談到李世民因戰功赫赫而居功自傲,曾有過一些不當言語,此番他回京交旨,應當讓出兵權,以免他有不軌之心。李淵雖不完全相信李建成快報之中所寫,但也知道李世民的權勢危及東宮,確實令人擔憂,便決定削奪李世民的兵權。但沒想到,劉黑闥于此時造反。另外,北方突厥的處羅可汗去世,其弟頡利可汗繼位,又不斷地騷擾大唐邊境。在此內憂外患之下,大唐軍仍然需要李世民來統帶,所以李淵權衡之下,便將李建成的快報壓了下去,未曾提及。
李建成見自己的計劃落空,便請求李淵讓李元吉同李世民一起去對抗劉黑闥。這看似是為李世民添一助力,實則是要靠李元吉來監視李世民。這一步棋看似高明,但卻讓李世民意識到了幫助太子監控自己的人正是親弟弟李元吉。由此,李建成和李元吉正式聯合起來,共同對抗李世民。儲君之爭愈來愈趨于白熱化。
待到征討劉黑闥的后期,勝局已定之時,李建成更是直接插手進來,并且活捉了劉黑闥,將其斬首,這一來卻等于是搶了兩位弟弟的功勞。
奉李淵的旨意,平定江南地區之后,岳凌帶著南征軍在江夏城鎮守,倒也過了一兩年的安穩日子。他在江夏鎮守期間,對當地百姓甚為寬容,因此深受百姓愛戴。另外,江夏民間有不少人知道岳凌當年那“雪凌大俠”的稱號,也知道他曾經除掉奸賊李云成,還百姓公道的事情。岳凌的身份與事跡很快就在人群中間散播開來,他的聲望也愈發顯赫。
這些年來,岳凌與李世民雖南北相隔,但卻常有書信往來。李世民機敏異常,與儲君爭奪的相關事情自是避而不談,每每寫信都只是詢問岳凌近況,詢問故人是否安好,岳凌都及時地進行回信。兄弟二人雖長年不在一處,情意倒是日漸深切。
這日岳凌正在府中讀書,忽聽得門外有人敲門,他便將那人讓了進來,卻是許玲睿想要與他聊一聊。
岳凌請她坐下,笑著問道:“玲睿姐可是稀客,今日怎么有時間來找我了?”
許玲睿笑道:“我有兩個問題想來問問你?!?
岳凌笑道:“一般來說,你的問題回答起來都比較困難。不過我會盡力回答你的問題!”
許玲睿言道:“哈哈你倒是了解我。那我就問了。凌弟,你也知道,三四年的時間過去了,云哥他一直杳無音訊。我實在是很擔心他。你這里真的一點都沒有關于他的消息嗎?”
岳凌思索之后,言道:“玲睿姐,我其實之前托秦王殿下去打聽大哥的消息了,他也告訴我已經有了一些端倪,想來大哥定然無事,玲睿姐你也不必太過憂心。”
許玲??戳丝丛懒?,言道:“你不是在安慰我吧?我今日來問你,是想聽你說實話的?!?
岳凌言道:“既如此,我便告訴你,但你要保證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
許玲睿點頭道:“我保證!”
此時的長安城太子宮內,李建成與謀臣魏征正在秘密謀劃。
李建成言道:“這些年我與李世民明爭暗斗,卻總也無法將他徹底鏟除。雖然我和李元吉以重金厚賂父皇身邊的那些妃子,但李世民畢竟戰功顯赫,那些讒言畢竟扳不倒他。前些年,因為楊文干的事情,王珪被流放外地,我也險些被父皇奪去了太子之位。要我說,父皇就是偏心李世民。上一次圍獵之時,我將那胡馬送與李世民,李世民遭暗算后父皇竟不讓他與我再一起打獵;而那次我本想以毒酒毒死他,卻不料他這些年武功也變得愈發高強,雖然吐血數升,卻能夠將毒逼出,最終安然無恙,父皇還責備我不該讓他飲酒。依我看,若不盡早除掉他,恐怕日后我這地位不保。若非先生上次為我獻計,讓我去爭奪那消滅劉黑闥的功勞,恐怕我在父皇眼里,就越發什么也不是了!”
魏征言道:“殿下也不必太過擔憂,您的太子之位不是一直都在嗎?依臣愚見,圣上也并非就有多么信任李世民。只要殿下策劃得當,及時除去李世民,圣上也絕不會懲罰于您?!?
李建成嘆道:“秦王府內文武英才齊備,想動李世民實在是難如登天,雖然我有意分化秦王府中勢力,卻畢竟效果有限?!?
魏征言道:“您不是手下有一位武功高強的暗衛么?臣覺得是時候該啟用他了!”
李建成笑道:“你去命人將他喚來?!?
過不多時,一個身穿黑色套頭斗篷,戴著黑色面巾的人走了進來。那人剛一進屋,便躬身行禮道:“主人!”
李建成言道:“是時候該你出馬了!你這幾日帶五六人潛伏在秦王府周圍,一旦見到秦王出府,便立時擊殺之!”
那人言道:“謹遵主人號令?!?
李建成來到那人身前,緩緩地摘下了他的面巾。
那人竟是齊云。
原來當年在小石溝時,空無鋒帶人在谷外襲擊了齊云及其所帶的士兵。齊云手下士兵全部陣亡,而齊云本人也落在了空無鋒的手里。本來以齊云實力,雖比空無鋒略遜一籌,但也不至于會被活捉。只因空無鋒以江瑩雪、許玲睿等人為要挾,又拿出了許玲睿平日所佩戴的手鐲為證,這才使得齊云甘愿束手就擒??諢o鋒拿出了李建成給他的招魂丹,命齊云服下。這招魂丹一經服下,人便成了沒有思想意識的機器,只會聽命于主人。空無鋒在李建成、李元吉兄弟之間來回穿梭,故而齊云先是跟隨在李元吉麾下,后來在蒲州城,他才又被納入李建成的麾下。由于認識齊云的人很多,李建成和空無鋒又想讓他成為對付李世民的秘密武器,便給他穿上黑斗篷,戴上面巾,以防有人認出他來。
此時的齊云,目光呆滯,眼神中頗有殺氣,渾不像當年那個豪氣干云的英雄,而只是一個冷峻無比的殺手。
秦王府中,李世民與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尉遲恭四人也正在秘密謀劃。
房玄齡言道:“殿下可不能再猶豫了,這么多年來,李建成、李元吉兄弟二人多次加害于殿下,又不斷給秦王府施加壓力,如果再不誅殺李建成、李元吉二人,殿下多年來所付出的辛勞,以及我大唐的江山社稷,都將毀于一旦。此事甚為重要,望殿下立刻作出決斷。”
長孫無忌言道:“我覺得房先生言之有理,自古帝王之家的兄弟之間都是同室操戈,豈能有例外的?殿下你是為人仁厚,可你的兩個兄弟卻并非如此。他們在背后盡做一些損害你的事情,若你再不動手,恐怕秦王府的這些英才也會全都散盡,那等待殿下您的也就是滅亡了?!?
恰在此時,太子府中有線報傳來,李世民一見線報,便言道:“李建成派自己的暗衛埋伏在我府邸四周,想要于近日將我殺死。”
長孫無忌言道:“事態已經很嚴重了。殿下,依我之見,既然李建成命暗衛前來刺殺,這些暗衛的武功必然不低,你不如寫信給岳兄弟,讓他從江夏回來,助你一臂之力。我相信,有他在,我們的事情會順利許多。”
李世民笑道:“你這主意有理,那明日便派府中侍衛,化裝出城,去江夏城給我那兄長送一封信去。”
江夏城中,岳凌將事情經過告知了許玲睿,許玲睿驚道:“那云哥會不會有危險?”岳凌言道:“這個你大可放心,實在不行,過幾日我便暗中到京城去一趟,務必要保證大哥安然無恙。”
許玲睿點了點頭,言道:“那我就說第二個問題了。凌弟,不是我說你,你也老大不小了,難道就打算一直這么單著?你打算就這樣一個人過一輩子么?”
岳凌笑道:“一個人不是也很好嗎?”
“你凈是胡言亂語!文韜伯伯一生義薄云天,就只有你這一個兒子,難道你想讓岳家到你這里絕了后?我發現你是有點拎不清自己的感情,所以得好好提醒提醒你。我知道,茗珊在你心里是一道疤,你多年來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里對她是無比懷念的。我也知道,你喜歡瑩雪,既然喜歡,那你這么多年來為什么從來沒有對她說過?說實話,我不太理解,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許玲睿的話于岳凌而言猶如雨中驚雷一般,立時讓他心中產生了不小的震動。多年來他試圖保持清心寡欲,不再過問或談及兒女情事??裳巯略S玲睿再一次將這個問題拋了出來,他知道自己畢竟無法回避這樣的問題,于是他便言道:“在我心中,或許只有一個人是我真正的妻子,那就是珊兒。在我心中,或許只有一個人我愛的最辛苦,那就是瑩雪。玲睿姐,你問我是怎么想的,我其實也不能給你一個明確的答案。我只能告訴你,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會對不起公理道義,都不會對不起自己的心,那就足夠了。”
許玲睿見他如此說,便也不再繼續拷問下去。
幾日之后,李世民的書信便從京城遞到了岳凌這里。岳凌見信后,情知李世民的處境堪憂,便決定立時赴京。
到了夜晚,岳凌帶著江瑩雪、郭冰玉、柳如煙、許玲睿從府中出來,趁著夜色出了江夏城。出城之后,岳凌便言道:“玲睿姐、如煙、冰玉,你們三人現下便返回昆侖山,待長安大事一定,我和瑩雪便回去找你們?!?
郭冰玉言道:“岳叔父,我和你們一起去,說不定還可以幫上你們!”
岳凌言道:“你聽岳叔父的話,回昆侖山上去?!?
“可是我們為什么就突然要離開江夏城呢?”
“你先回去,以后岳叔父再講給你聽!”
許玲睿言道:“凌弟,拜托你,一定要將云哥安全地帶回來!”
岳凌拱手言道:“這你放心,你們一路小心就是!”
岳江二人辭別了許玲睿三人,便趁著夜色向長安疾馳而去。
半路之上,江瑩雪言道:“你是感覺到了危險,所以才讓她們離開江夏,回昆侖山去,我說的對嗎?”
岳凌笑道:“對的,不管這一次殿下能不能成功,我們這些草莽之人都不適合在朝廷繼續做官了。如果殿下能夠成功,自是上上大吉;如果不能成功,以你我二人的武功尚可求得自保,但她們不行。”
“你不是個愛做官的人,可這么多年來你平定江南、坐鎮江夏,都是為了你與世民的兄弟情義,你相信有一天他會用得到你,我說的沒錯吧?”
岳凌笑道:“還是你理解我!”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們二人竟建立起了一種難以言說的默契,這種默契可以讓這二人不必說什么,便知道對方的心意。這種默契,比起一千句一萬句的表達,都更有用處。
這日,長安城中,李世民從府邸之中出來,正要上轎前去上朝,恰被躲藏在一旁的齊云看見。齊云見李世民出現,更不多想,便立時一掌擊了過去。齊云功力深厚,那轎子頓時被他的掌力掀翻,李世民這些年來功力有所長進,縱起輕功,這才躲開了倒向自己的轎子。而就在這時,齊云的掌力已經向著李世民攻了過來,李世民功力畢竟不如齊云,這一掌勢必難以躲開。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忽有一人飛身而出,擋在了李世民身前,并且同時橫出一掌,將齊云逼退數步。
卻是岳凌及時趕到,救了李世民一命。
岳凌更不多想,反手便是一記“鼎湖龍去”,向著齊云打了過去。由于齊云戴著面罩,他并未認出眼前這人就是自己的大哥,所以出掌時也幾乎沒有容情。齊云功力畢竟不如岳凌,這一掌過去便將他打傷在地。街道旁側的五六名黑衣人立時竄出,將齊云負在背上,逃之夭夭。
李世民驚魂甫定,見是岳凌、江瑩雪到來,不由得喜上眉梢,笑著言道:“又是兄長和瑩雪姐姐救我性命,世民真是感激不盡。多年未見,兄長和瑩雪姐姐真是愈發地神采煥發了?!?
岳凌和江瑩雪笑道:“殿下過獎了!”
李世民言道:“還請兄長和瑩雪姐姐入府休息,我現在要去上朝,待我退朝歸來后再與你們敘話?!?
岳凌不放心李世民的安全,便一路護送他到了宮廷外,并在外面等候。待他退朝后,又一路護送他回府。
當日下午,李世民便寫了一篇奏章,并且親自在黃昏時分將奏章交給李淵。奏章中揭露了李建成和李元吉與后宮嬪妃張婕妤等人淫亂之事,并將今日及之前多次受到李建成和李元吉陷害刺殺之事上奏給了李淵。李淵接到了李世民的奏報,不由得大驚,便對李世民言道:“你何不早早地上報此事?明天朕就進行審問,你早一些過來吧!”
太子府中,李建成見齊云身受重傷,不由得驚疑地問道:“是誰竟有如此功力?”齊云言道:“稟報主人,我親眼看到是岳凌出手阻攔?!?
李建成恨恨地言道:“又是這個不要命的主回來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好好對付對付他們!岳凌本該駐守江夏,可今日未接到朝廷詔令便私自回京,這是重罪,明天我到陛下那兒參他一本,定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這時,一名侍女忽然前來面見李建成,并且把一封信交在了他手里。李建成見那侍女是宮中妃嬪張婕妤的人,便立刻屏退左右,然后立時翻出信來看。
只見信中寫道:
“今天黃昏時分,李世民來到宮中,啟奏你和李元吉與后宮妃嬪淫亂,而且多次刺殺陷害于他的事。你父皇大發雷霆,要你們兄弟三人明天一大早前去對質。當小心在意,切切!”
李建成頓時大驚,便立刻命府中侍衛前去齊王府,將李元吉叫來商議對策。李元吉甫一得知李世民上奏的消息,便言道:“我們應該管好東宮和齊王府中的士兵,拖稱有病不去上朝,以便觀察形勢!”
李建成思忖之后,言道:“依我之見,宮中衛隊的防備已經很嚴密了,玄武門的禁衛總領常何又是我的親信,因此不怕他李世民搞什么鬼。明天我們早些入朝,正好逼父皇表個態,讓他徹底冷淡疏遠李世民,這樣也省得我們每日提心吊膽?!?
李元吉見李建成這樣說,便同意了。
李元吉走后,李建成又來到齊云屋中,言道:“你的傷礙事嗎?能否參加明日的行動?”
齊云言道:“謹遵主人號令!”
“很好!明日你還是這身打扮,但要讓你的暗衛穿上禁軍的服飾,一旦周圍情況有變,要當機立斷,先誅殺了李世民再說,明白嗎?”
齊云言道:“主人放心!”
卻說秦王府中,李世民召來了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尉遲恭、宇文士及、高士廉、侯君集、程知節、秦瓊、段志玄、屈突通、張士貴、岳凌、江瑩雪等一眾人,籌劃次日兵變之事。
杜如晦言道:“眼下殿下已經上奏,想來李建成、李元吉明日必來上朝,玄武門的禁衛總領常何看似是李建成的人,但他其實多年來隨殿下征戰四方,早已是我秦王府的人了。明日只要在玄武門設下伏兵,誅殺李建成、李元吉二人便是!”
李世民又針對一些細節作了強調和補充,這一干人等便各自領命回到自己的沖要位置上,準備著明日一早的兵變。
這一晚,注定無人入眠。
清晨時分,李建成與李元吉會合之后,便帶著一支二十幾人的護衛隊,向玄武門的方向走來。
一路之上,李建成、李元吉都并未察覺出有任何異常,但二人的神經都繃得很緊。他們都明白,今日將會成為他們和李世民的最后一戰,如果這場戰役打勝了,那么他們日后便再無阻礙,如果敗了,那就是萬劫不復。他們二人心里都在暗暗加勁地告訴自己:不能?。?
這一隊人馬來到臨湖殿周圍的時候,忽然感覺周邊情況不對,周圍的禁軍似乎不是平日里熟悉的面孔,倒像是換了一批新人過來。正在李建成、李元吉躊躇之時,忽然他們聽得身后一人喊道:
“皇兄、皇弟這么早便趕來上朝,這樣的勤政愛民之心,世民可是大大不及啊!”
李元吉知道身后呼喊之人乃是李世民,心頭頓時一虛,更不答話,立時彎弓搭箭向著李世民射出,他害怕遭到李世民還擊,因此更不容情,連續射出三支箭,為的就是要他擋無可擋、避無可避。
就在此時,李世民身后的岳凌從馬上縱身而起,一記“蛟龍失水”猛地擊出,這股掌力護在李世民的身前,李元吉射來的三支箭剛一遇到岳凌掌力,便被彈飛出去。
李建成笑道:“二弟真是好手段,岳校尉真是好強的武功啊!齊云,是時候該你表演一下了!”他心中暗道:也要讓你們嘗嘗兄弟相殘的滋味!
然而,李建成忽然感覺自己身后一股掌力向自己襲來,他一時在馬上沒有坐穩,瞬間跌下馬來。他回頭一看,只見齊云笑著言道:“太子殿下,得罪了!”
還沒等李建成反應過來,李世民已經彎弓出箭,那狼牙箭便向著李建成射了過來,李建成更無閃避的機會,立時便被這支箭穿心而死。
原來,當日空無鋒逼迫齊云服下招魂丹時,齊云由于擔心江瑩雪、許玲睿等人安全,便假裝吃了那招魂丹,但他實際并未中毒。他之所以假裝中毒,是想要潛伏在敵人身旁探聽動向。李世民在虎牢關遇襲之前,便是他到府邸給李世民和岳凌報信,并將自己隱伏在李建成身邊之事告訴了他們。李世民高瞻遠矚,便托付齊云繼續在李建成手下做事,以便隨時觀察李建成的動向。多年以來,正是由于齊云把李建成的情況時刻通報給李世民,才讓他在無數次危難關頭化險為夷。
由于齊云的身份和所做之事屬于機密,所以許玲睿多次詢問齊云下落時,岳凌都只能隱忍不言。直到許玲睿那日急切地問他情況之時,他一時不忍,才對許玲睿說了真相。
兩天前的夜里,當李建成要齊云去殺李世民時,他第一時間將這消息報告給了李世民。李世民對他言道:“你是我們的秘密武器,因此你現在還不能暴露,明日早間我去上朝,你就假裝來刺殺我。岳凌兄長明日便到,由他出面來阻止你的刺殺,這樣你就不會遭到懷疑。而我,也就可以以此來給陛下上書,揭露李建成和李元吉一直以來對我圖謀不軌之事?!倍松套h好后,便于第二天早晨一起合演了一出好戲。岳凌事先并不知曉齊云來刺殺李世民之事,也不知那蒙面之人便是自己的大哥齊云,因而下手之時也確實并未留情,這也讓李世民和齊云一起合演的這出戲愈發地真實而無懈可擊。齊云對岳凌的掌法招數還有一定的了解,再加上他自己這些年來勤練文天慶傳授給他的武功,武藝大進,故而岳凌那一掌雖讓他受了些傷,但也傷得不重。
李元吉見李建成身死當場,便命令自己身后的護衛隊動手,齊云立時出掌攻擊,護衛隊的二十余人當場便有十幾人斃于齊云掌下。
而幾乎同一時刻,李建成、李元吉所率領的后續部隊便殺將了過來,李世民見一場刀劍拼殺已成必然,便命令尉遲恭帶領玄武門附近的伏兵還擊?;鞈鹬?,李元吉更不多想,直接拍馬便向李世民攻來??删驮诖藭r,李世民的坐騎忽然受驚,便帶著李世民向玄武門旁側的一處樹林而走。由于那馬行得太快,李世民很快便被林中樹枝掛住,從馬上摔下,倒在地上,一時動彈不得。
李元吉眼見這機會千載難逢,更不多想,便立時在馬上彎弓而射,李世民向旁側一閃,躲開了這一箭。李元吉箭袋中的箭已經射完,無奈之下,他從馬上跳下,來到李世民身前,想要用弓勒死他。就在這時,岳凌及時趕到,一掌過去,便將李元吉擊飛。與此同時,江瑩雪、齊云和尉遲恭率領衛隊殺到,尉遲恭一箭射來,結果了李元吉的性命。
李世民看著眼前李元吉的尸體,言道:“你我本是兄弟,誰曾想會鬧到這步田地?你既不仁,也休怪二哥了!”
岳凌立于李世民旁側,聽他這般言語,心中也是五味雜陳。他這一生本也經歷過不少血雨腥風,但目睹了這一場兄弟殘殺的悲劇之后,心頭仍不免沉重起來。他心中暗道:若非為了那虛妄的功名權勢,又哪里會有這樣的人間慘劇呢?
岳凌一時之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彷徨,難道說,為了一些虛妄的名與利,真的可以讓兄弟骨肉、親人愛人之間形成如此巨大的仇恨嗎?這李建成、李元吉用了無數陰謀詭計,來加害于自己的兄弟,他們為何會有如此奸祟歹毒之心?這李元吉竟然能夠狠心到用弓來勒死自己的兄長,這是一種什么樣的仇恨?再有,殿下如果不發動今天的兵變,是不是也就會徹底死在他的這兩個兄弟手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難道就是永恒的現實嗎?還有,所謂一統天下,戰功赫赫,并最終登臨九五至尊,難道就是真正的英雄,難道就是人生所要追尋的終極意義了嗎?
無數個問題,縈繞在岳凌的腦海中,他卻始終難以索解。也正是這樣一種彷徨的心態,讓他突然間對殺戮充滿了厭惡。他決心一下,便再無避諱地對李世民言道:“殿下,此間大事已定,我、瑩雪還有齊大哥這便與殿下告辭了?!?
李世民一時之間驚愕無比,問道:“兄長何出此言?你是我大唐的韜略校尉,眼下我們大事已成,正是你加官進爵之時,兄長怎能在這個時候離去呢?”
岳凌笑道:“殿下文韜武略,這是在下素來所知的。只是我、瑩雪還有齊大哥出身草莽,說到底也不過只是江湖人物罷了,畢竟無法勝任朝堂之職務,還請殿下恩準我們三人就此離去。現在天下已經平定,希望殿下能夠勤政愛民,以不負天下百姓重托?!?
李世民心中也是一片悵然,正要再說些什么,只聽得岳凌接著言道:“能夠與殿下結為兄弟,是我的福分。我只是更想回到自己的家鄉,去過一點平靜的小日子,所以殿下也不必再挽留。不管我在哪里,都會為殿下祈禱祝福。山高水長,這便與您別過了!”
岳江二人還有齊云,向著李世民抱了抱拳,便三人三騎,向遠方而去。
李世民望著岳凌三人的背影,心中暗道:“兄長和瑩雪姐姐這二人真是世間的一對璧人??!若非我出生于帝王之家,這樣神仙眷侶的生活多么讓人羨慕??!兄長、瑩雪姐姐、齊大哥,一路保重!”
送別了岳凌三人之后,李世民又率人擊敗了太子李建成的殘余勢力,并且逼迫李淵將太子之位讓與自己。從此,李世民便掌控了大唐王朝的軍政大權。李淵知道自己的權勢聲望已經遠遠不及自己的兒子李世民,于是便在公元626年八月初九正式將皇位禪讓給李世民,自己則做了太上皇。李世民登基后,改元貞觀,是為唐太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