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凌乍見故人,心頭自是生出一番久別重逢的感慨之意,但他此時戴著面具,郭哲航一眾人卻沒有認出他來。郭哲航當前一步,拱手言道:“雪凌大俠武功卓絕,在下佩服,此番大俠擊殺了李云成這奸賊,又為我引開了前院官兵,讓我得以救出我的朋友,在下實是感激不盡。”岳凌笑著說道:“郭大俠客氣了,扶危濟困,本就是你我分內應盡之責。何況在下早就傾慕雪山派眾位英雄慷慨仗義,此番眾位英雄有難,自是要前來幫上一幫。”郭哲航言道:“不瞞大俠,這一次我們來到江夏,便是要收服江夏府的軍隊,攻擊長安,不知大俠可否助我等一臂之力?”岳凌搖了搖頭,言道:“在下云游四海,一個人自由慣了,恕難從命。”他回過頭來,指著柳如煙說道:“這姑娘身世可憐,與你們雪山派中的一位姑娘頗有淵源,希望你們好生照料于她。”許玲睿聽聞此言,便來到柳如煙身前,將她扶起,這時許玲睿忽然驚疑地說道:“茗珊!是你!”柳如煙疑道:“茗珊?誰是茗珊?”許玲睿聽了她的聲音,才知她確實不是許茗珊,但二者相貌卻找不出任何差別來。
岳凌對著許玲睿言道:“這姑娘與你適才所說的茗珊是一母同胞的姊妹,當年她母親迫于生計,將她妹妹送與他人,而她母親又死在這李云成手里,如今她這世上只有她妹妹一個親人了,還希望你能夠帶她找到她的妹妹。”許玲睿恍然言道:“原來是這樣!請雪凌大俠放心,我定會帶這位姑娘去尋她的妹妹。”
岳凌對著眾人說道:“此間大事已定,在下這便告退了!”郭冰玉跨前一步,言道:“雪凌大俠,日后可還有再見之日?”她雖然只與這雪凌大俠相處了不長的時間,但心中佩服他的俠義之氣,這時將要離別,竟有依依不舍之意。
岳凌微微一笑,言道:“冰玉姑娘,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日后若是有機緣的話,自會有再見之日。”言罷,他縱起輕功,揚長而去。
吳夢峰看著岳凌離開的身影,言道:“他這樣的人,是注定要孤獨的。”許玲睿笑著說道:“想不到吳大首領還會多愁善感呢!”吳夢峰笑了笑,說道:“眼下李云成已死,我們便先去府衙之上,點兵聚將吧!”齊云說道:“等等,有幾個問題需要解決:第一,江夏府的軍隊如何才能聽命于我們?第二,如何解決士氣問題和士兵的后勤保障問題?第三,選擇什么時候出兵?又要怎么指揮戰斗?”吳夢峰言道:“我在李云成身邊有一個臥底,便是他的副將,由他指揮大軍,至于士氣,我們可以先進行一場戰前動員大會,那李云成這些年來貪了很多錢財,士兵多年來一直忍受著克扣軍餉的日子,如今李云成倒臺,本就讓他們歡呼雀躍,我們再把克扣軍士們的軍餉如數發放,士氣問題便自然而然地解決了。后勤保障,便由我們桂香府去溝通當地民眾,購進一大批糧草。據統計,江夏府的軍隊此時還剩下五六萬人,所需的糧草量我心中大致已有估計,況且李云成前幾日本就打算對太原出兵,此時糧草必然已經有一定的儲備。出兵時間,自然要看江掌門的意思;而統兵將領,便由那位副將擔任,我們幾人作為參謀即可。”齊云笑了笑,說道:“看來你都想好了。”
吳夢峰來到柳如煙身邊,言道:“如煙姑娘,九年前其實我就知道你的事了,當時救你的就是李云成手下的一名副將,他叫楊峰,是我的人。當時他看你受到欺辱,心下不忍,便冒著暴露的風險將你救出,紅娘是他的單線聯絡人,所以他便讓你去找紅娘。如今你大仇得報,又知道了自己妹妹的下落,日后當可以快快樂樂地生活了。”柳如煙這才明白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人竟然便是雪山派的豪杰,便不自禁地盈盈拜倒,言道:“奴家多謝吳先生的深情厚誼,救命之恩,永世難忘。”吳夢峰笑了笑,說道:“那沒什么。”然后他對著齊云說道:“走吧!我們去把各位將領叫來,這動員大會,需要立刻開始。”
江夏府的眾位將領,在接到江夏府的將令之后,都陸續趕來。待眾人都到齊后,楊峰來到將臺之上,對著眾將說道:“兄弟們,今日把大家叫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李云成那廝如今已經被雪山派的眾位英雄誅殺。大家都知道,這兩年左右,李云成那廝一直克扣大家的軍餉,軍中逃亡之人也是不計其數,這都是他施政不善之故,如今本將有幸接替了他的位置,自然要與眾兄弟共進退。”他指著身后的幾個大箱子,言道:“這里面是五百萬兩銀子,都是李云成克扣的軍餉,現在我要把它分給諸位將士,以貼補眾位的家用。”眾人見楊峰如此說,都是嘖嘖稱贊。
楊峰接著說道:“李云成之所以能夠肆無忌憚地斂財,歸根結底還是那狗皇帝楊廣無能,隋朝暴政已有多年,現在已經到了讓人無法容忍的地步。自去年開始,各地就已有多處爆發了起義,而我們,本來也受著朝廷的壓迫,卻要去鎮壓那些無辜百姓,我們的良心上,又怎么過得去呢?”眾人心中都道:此言實為有理。
楊峰頓了頓,繼續說道:“因此,我們這一次出兵,不是去鎮壓太原起義的軍隊,而是要直取長安,一同推翻這隋朝的暴政!”其中一個將領走上前來,言道:“但憑楊將軍吩咐,我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楊峰說道:“好!那大家便先給將士們發放了軍餉,然后再回到將府之中,我們來商議作戰計劃。”眾將皆領命而去。
楊峰將郭哲航等一行人請上將臺,言道:“諸位看此次發兵,要選取哪一條路線?”郭哲航言道:“眾位知道,我雪山派這些年來擴張勢力,致力于策反隋朝鎮守各地的將領。現下我們已經控制了川蜀和南詔地區,漢中也在去年落入我們的掌控范圍之中。適才我等收到了江掌門的飛鴿傳書,她言道他們將從漢中起兵,出祁山,取天水、陳倉,一路向東,徑取長安。所以我們便渡過漢水,向北取鄭州,一路向西,再攻打長安。”楊峰疑道:“鄭州雖說是一座大城市,但我等只有五六萬兵力,為何不避開大城市,從鄉野之間攻取長安呢?”郭哲航言道:“鄭州眼下兵力并不多,只有兩三萬人,但是我們如果一旦攻下鄭州,就可以對長安形成鉗制之勢,漢中軍的壓力也會小很多。”楊峰點了點頭,說道:“便聽郭大俠之言就是。”
郭哲航又言道:“齊師哥,便由你給江掌門飛鴿傳書,告知她我們這邊的情況,并且說明,我等將在后日清晨出兵征討。”齊云便領命而去。
卻說此時的昆侖山上,眾弟子也已經整裝待發,準備出兵。這些年來雪山派的規模大大擴大,原來每年只招收100多弟子,但自從連遭大難之后,這一措施便被修改,雪山派招收弟子的門檻也已大大降低,每年都有新進弟子400多人。故而眼下雪山派總壇的弟子已有數千之眾,加上眾雜役以及各分壇的人馬,大約有十萬人之眾,實力已然不容小覷。
十一年前,江瑩雪便已經領了掌門之位,黃露秋日漸衰老,對于派中之事過問的也越來越少。江瑩雪也不負眾望,這些年來把雪山派打造得有聲有色,其名勢與威望竟儼然可以與天下第一大幫丐幫相提并論。
此時的江瑩雪,正在守望坡上獨自一人練劍。雖然出嫁多年,但她總是喜歡來這圣女洞前獨自舞劍。按照從前雪山派的規矩,雪山圣女一旦出嫁,是不可以再回到守望坡上的。但江瑩雪自從擔任掌門以后,已經去掉了這一繁文縟節,就連男女弟子之間的私情問題,她也是淡然置之,只要沒有大的原則性的錯誤,她一般不會責罰。她同時還制定了一套賞罰分明的門派制度,用來管理本派弟子。眾弟子對于江掌門也是敬畏異常。
江瑩雪此時的武功,也有了很大的進境。她多年來一直修煉鳳舞昆侖掌和芙玉劍法兩門武功,再加上之前有絕情水的功力增值和雪山派內功的助力,她此時的武功,在江湖上也已經罕逢對手。
這時,只聽得竹紅匆匆趕來,遞過一張紙條,言道:“掌門,有飛鴿傳書到來!”江瑩雪將那紙條接過,看了一眼,一拍手道:“太好了,江夏府的軍隊已經成功收服,我們的漢中人馬可以出祁山,攻打天水了!當年諸葛丞相六出祁山,終究未能攻下長安,此番我等以當年隆中對之法,東西夾擊,一定要攻克長安,實現我派多年以來抗隋安民的志向。竹紅,你速去通知馮朗,讓他召集本派弟子于博雅園,準備出師!”竹紅答道:“喏。”躬身退去。
江瑩雪來到博雅園之中,眾弟子已然等候在園中。江瑩雪走上高臺,以丹田之音言道:“眾位兄弟,今日我們便要出兵,大家在雪山派習武也有多年,此時便到了檢驗大家的時候。我派這些年來以抗隋安民為志向,現在眼看隋朝大廈將傾,仁人志士都在出力推翻暴政,我輩習武之人,自也要承擔使命,伸張大義于天下!好了,下面我就來分配一下任務!馮朗,到達漢中后,帶領一萬軍馬作為前鋒,兵出祁山,攻打天水。王立發,由你配合馮朗,率領一萬軍馬作為后備隊,待馮朗攻克天水后,便隨即攻克南安、安定兩郡。方晨,你即刻前往成都,率領五千兵馬,鎮守成都,同時為我大軍籌備糧草。糧草的事宜你與空解協調進行,屆時你率人將糧草運至漢中,再由空解送到前線。”這一干人等盡皆領命,帶著手下的十幾名弟子前去準備了。
江瑩雪繼續言道:“剩余的弟子,隨我一同出發。記得要帶好十天左右的干糧,各自去準備吧!”于是一眾弟子便各自去準備了。
江瑩雪走出博雅園,徑直向著黃露秋的房間走去。她走到屋門口,敲了敲門,門內應了一聲。她便走了進去,此時的黃露秋,白發又增多了不少,皺紋也明顯加深,但是因為知道抗隋大業即將成功,這些日子來她顯得異常的精神矍鑠。此時見江瑩雪走進屋中,自是喜不自勝,言道:“雪兒,快過來坐。這些日子來籌措戰事,你可是辛苦了!”江瑩雪微微一笑,言道:“雪兒身負雪山派一派之重任,敢不用命?此番出征,必要直取長安,完成祖母和我雪山派多年以來的夙愿。”黃露秋點了點頭,言道:“臨走前,你去看看芳蘭和珊兒,這些年她們一直都很掛念凌兒,三年前玲睿和云兒結婚的時候,我能看得出來,珊兒心中的落寞感究竟難掩,你現在身為一派之主,雖然公務繁忙,也要多多在意身邊之人。”江瑩雪言道:“祖母放心,我會留意的,稍后便去看望茗珊妹子。”
黃露秋又言道:“從巴蜀之地出兵長安,地形險要,大軍行進多有不便,糧草可曾準備充足?”江瑩雪答道:“祖母放心,此番攻取長安的戰役歷時應該不會太久,而且我讓方晨在成都地區開墾良田,進行春耕,如果戰事真的曠日持久,我軍穩扎穩打,也會有源源不斷的糧食補給。而且我已經想好了,帶領本派弟子暗中取子午谷,徑直向長安進軍。”黃露秋驚道:“這太冒險了,你們只有數千人,而秦嶺以北、長安以南大約有陸連虎的五萬軍馬在那里鎮守,萬一與他們遭遇,你們進退兩難,又是孤軍深入,沒有援兵,如何能夠勝利?”江瑩雪笑道:“祖母不須擔心,此番子午谷奇襲,當年蜀漢大將魏延便曾經向諸葛亮提議過,但是諸葛亮卻堅決否決這個方案,原因自然與您所說相同。但是我派弟子卻是身負武藝之人,自然與尋常士卒有所區別,在戰力上定然較之為強。而且我素知子午道處的敵軍極為懈怠,陸連虎雖有五萬軍馬,但是實不足懼。我計算過,若子午谷一戰得勝,那么長安便唾手可得。”黃露秋言道:“雪兒,你既然想好了,我也不來攔你,只是你只帶數千人馬前往,豈不是陷自身于險地?”江瑩雪笑道:“當年韓信也曾置之死地而后生,項羽也曾破釜沉舟、以少敵多,只要逼到絕境,士兵的斗志就會被激發出來。子午谷地勢奇險,我們既然沒有退路,那就正好與他們在那里放手一搏。而且如果哲航他們率領的江夏軍渡過漢水,從鄭州方向威脅長安的話,長安以南的防守定然會變得更為松懈。”黃露秋聽她這么說,心中略顯安寧,便笑著言道:“看來你已經想周全了,那便去準備吧!”江瑩雪便躬身退下。
出了屋門,她便徑直往許茗珊的房間走去。她連日來操勞派中事務,已有數日沒有見過許茗珊了。這二人自十一年前一番談心后,近些年來姐妹情誼日篤。江瑩雪在年歲上略大于許茗珊,故而這姐姐自然做得是當仁不讓。許茗珊自岳凌走后,十一年來一直郁郁寡歡,也常常托江瑩雪打探岳凌的消息。其實就江瑩雪本人而言,又何嘗不想打探岳凌的消息?只是岳凌十一年來隱姓埋名,不與過往之人有所交游。雖有雪凌大俠之名,但是真實名字卻很少向人透露。天下之大,想要找到一個隱姓埋名的人是何等困難?故而這二人十一年來想要找到岳凌的蹤跡,卻總是不得。
江瑩雪來到了許茗珊屋中,許茗珊見是江瑩雪到來,十分高興,連忙說道:“瑩雪姐姐你來了,快進來坐!”江瑩雪與她同榻而坐,向她探詢道:“茗珊,近來派中事務較多,一直沒有時間能來看你,一切都還好吧?”許茗珊苦笑道:“咳,還能怎樣?一切尋常,就是那樣吧!”江瑩雪柔聲道:“我知道你心中不快,有什么想說的,都可以和我說。”許茗珊嘆道:“唉!距岳大哥離開昆侖山也有十一年之久了,雖然長時間不得相見,想要忘卻,卻也是極為艱難。”江瑩雪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說道:“若想不忘,也未嘗不可。只是我想問問你,若是你這一生再也遇不到他,你會不會再找一位如意郎君呢?”許茗珊嘆了口氣,言道:“這些年來,雪山派收了那么多門徒,其中大大不乏才俊之人,可是我卻總是不愿再尋一人。心中有了他,便再難放下其他人了。”江瑩雪十分憐憫她這個妹子,只是言語及此,再難找到什么話語來安慰她了。
許茗珊眼神微動,咳了一聲,說道:“不說這個了,瑩雪姐姐,你們明日便要出征了嗎?”江瑩雪言道:“是啊!明日我便要帶著數千弟子,去往前線。”許茗珊問道:“不留一些人留守總壇嗎?”江瑩雪答道:“我留了兩百名弟子留守總壇,但是只要我們前線戰斗緊密的話,隋兵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越過前線來攻擊昆侖山的。”許茗珊又問道:“瑩雪姐姐,這一次可以讓我和你們一起去嗎?畢竟姐姐和你們都去前線了,留我一人在后方,我總感覺自己好是沒用。”江瑩雪雙手搭在她肩膀上,柔聲說道:“茗珊啊,你就留在后方吧,總壇不能沒有人來留守啊!再有,芳蘭伯母和我祖母她們都需要人照顧,你在后方,我也放心一些。”許茗珊聽她這樣說,便欣然答道:“好,瑩雪姐姐,我聽你的,就希望你早日回來,要不然我一個人閑著也怪無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江瑩雪笑著說道:“好,一定早些回來。走吧,咱們一起去看看芳蘭伯母吧!”
二人并肩而行,來到了李芳蘭的屋中。李芳蘭打開屋門,笑著說道:“是你們啊!快進來!快進來!”三人各自找地方坐了,江瑩雪先開口道:“伯母,這些天公務繁忙,也沒找到時間來看您,您最近還好吧?”李芳蘭說道:“咳,我都好,黃掌門和你們都很照顧我,我每天過得都很滋潤呢!”許茗珊言道:“瑩雪姐姐明日就要帶著眾弟子出征了,這些天有時間我就來陪您,您可不要嫌我煩哦!”李芳蘭笑著說道:“不會啊!怎么會嫌你煩呢?說實話,這些年凌兒不在,都是珊兒、雪兒你們姐妹倆一直在照顧我,我早就把你們都當成我自己的女兒啦,哪里會嫌你們煩?茗珊你這幾日若是待得悶了,就來找我,我也能給你解解悶兒不是?”許茗珊笑道:“那太好了,多謝伯母!”
三人相談甚歡,不一會兒二人從李芳蘭屋中出來,江瑩雪言道:“茗珊你先回去吧!我去找一下娘親,和她道個別。”許茗珊笑道:“理該如此,快去吧!替我向伯母問好。”江瑩雪向她眨了眨眼,笑了一下,便獨自去找徐瑞紅了。
徐瑞紅為江瑩雪燒了一壺開水,給她倒了一杯,對她說道:“雪兒,此番戰事,必然曠日持久,而且決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簡單,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啊!”江瑩雪笑道:“我明白,現在我身負一派之責,思緒定須周詳。”徐瑞紅摸了摸女兒的臉,說道:“你這些年擔當派中大任,實是憔悴了不少。”江瑩雪笑道:“這些年也多虧哲航從旁相助,我才得以處理好那許多事務啊!”徐瑞紅笑道:“是啊!你確實找了一位如意郎君啊,到哪兒都要炫耀一下!”江瑩雪的臉頓時紅了,輕輕一推徐瑞紅的胳膊,說道:“娘!你又來嘲笑我了。”徐瑞紅笑道:“我哪兒敢啊?你可是一派之主呢!”江瑩雪俏臉一板,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第二天清晨,天還不亮,江瑩雪便帶著數千弟子,浩浩湯湯地直奔漢中而去。這些弟子大都修習過輕功,因而行進起來的速度較尋常部隊為快。大約行進了兩三天左右,他們便已經來到了漢中城附近,因為他們的任務是奇襲子午谷,故而他們一路上盡量隱藏行跡,避開大路,不進城市與鎮甸。到達漢中附近他們也沒有進城,而是直接沿子午道向北行進。江瑩雪明白,只要順利通過子午谷,長安就近在眼前,只是眼下自己身邊只有接近五千人,面對陸連虎的五萬大軍,到底還是人數上略有差距。只有運用巧計,方可以從容取勝。
這五千余眾已經悄然來到了秦嶺山脈的深處,眾人隱伏在山林之間,江瑩雪帶了五六個弟兄前去探明敵情。只見敵軍在山的北側扎下大寨,敵軍共有二十多個大寨,每寨中又有幾十個帳篷,人數之多,可想而知。
江瑩雪回到山林深處,找來各隊的首領言道:“眼下敵軍勢力強大,我們只有內外并舉,方可成功。”一名弟子問道:“不知要如何內外并舉?”江瑩雪言道:“我們先派出一個四十人的小分隊,悄悄潛入敵軍大營,在各寨之中放起大火,擾亂敵軍。待敵軍自顧不暇之時,我們再讓大部隊下山掩殺,可獲全勝!”眾人皆同意了江瑩雪的這一想法,于是便開始選定小分隊的人選,而小分隊中又是每兩人為一組,以達到交替掩護的目的。江瑩雪言道:“稍后你們從山間小道悄悄潛入,切不可被敵人的哨兵發現。另外,一旦在各營縱火完畢,立刻響起信號彈,那時我便會帶著大部隊從不同的方向沖下。你們在敵人的軍營中也要趁勢掩殺,只要明白,你們的任務就是讓敵人的軍營越亂越好,明白了嗎?”眾人皆道:“明白,請掌門放心。”
待到子夜時分,這四十人便身著攜帶的夜行衣,沿山間小道悄悄潛入敵軍大營。不出三十分鐘的時間,敵軍大營就已經有一片片的火光出現。江瑩雪微笑著說道:“看來他們成功了!大家注意,一旦信號彈響起,各隊從不同的方向沖下山去,下山的時候每個人都要大聲吶喊。”就在這時,一枚信號彈從天際劃過,江瑩雪下令道:“兄弟們,沖啊!”五千人的隊伍,大聲吶喊著,向山下沖去。
卻說此時敵軍大營中早已亂成了一鍋粥,陸連虎從睡夢中被驚醒,他從自己的營帳中走出,喊道:“怎么回事?發生了什么?”但眾人只顧四處逃竄,或者忙于救火,哪里有人來理他?這個時候,他的副將魯莊海來到他身邊,說道:“不好了,大將軍,從秦嶺山上殺出了一只規模浩大的隊伍,敵軍吶喊聲極為高亢,不知有多少人,我方二十多個大營都出現了失火的狀況,眾人亂成一團。”陸連虎言道:“快!整頓大軍,讓他們給我反擊啊!”魯莊海言道:“眼下將領和士兵都忙于救火,自顧不暇,哪里能阻止反擊啊?大將軍,撤吧!”陸連虎怒道:“撤什么撤?一旦讓敵軍通過子午谷,長安必然失守,我豈不是要犯殺頭之罪?”魯莊海嘆道:“大將軍,眼下皇帝還在揚州自享其樂,他都不要自己的江山了,你還替他賣命作甚?”陸連虎言道:“哼,我哪里是替那狗皇帝賣命,只是我現在手握重兵,如果這一次被敵軍擊敗,或者投降了敵軍,我日后如何在官場上行走?”魯莊海道:“大將軍說得有理,可是眼下敵軍勢力正盛,我們恐怕不是對手啊!”陸連虎說道:“敵軍下山時可是大聲吶喊著下來的?”魯莊海道:“確是如此。”陸連虎言道:“那恰恰說明他們有可能在虛張聲勢,你想想,子午谷天險如此難以通過,敵軍如果是大股部隊,怎能通過秦嶺這道天然屏障?命眾人火速反擊,敵軍時間一長,必難持久。”魯莊海領命而去。
此時江瑩雪的五千人眾已經殺入隋軍大營,與隋兵廝殺在一處。雪山派弟子因身負一定的武學根底,功力稍強的一個人可以同時對抗十數人,功力稍弱的也可以應對兩三人的攻擊。再加上隋軍事先沒有防備,氣勢上早已餒了,因而又戰了一個時辰后,隋軍已然呈現出潰敗之象。
江瑩雪手執碧水劍,以極快的身法穿梭在隋軍中間,所掠過之處,幾乎都是一劍封喉,同時她用左掌使出鳳舞昆侖掌中的招式。一掌一劍,身法巧妙,數十名敵人頃刻之間斃命于她的手下。
陸連虎眼見這女郎在眾人之間穿梭地極為巧妙,一眾將士竟然不是她的對手,心道:觀此人應當是這一眾人中身手最強的,只要干掉此人,敵軍氣勢必受打擊,料難長久。于是他對手下說道:“取我的半月弓來!”他武功雖然一般,但是箭術卻著實了得,當年他曾經隨楊廣南征陳國,殺敵無數,還曾獲得過百步穿楊的稱贊。那手下將他的半月弓取來后,他拿了一支狼牙箭,張弓搭箭,瞄準了江瑩雪。此時江瑩雪忙于與身旁的十數人激戰,全然沒有料到百米之外有人已經瞄準了自己。那陸連虎見江瑩雪的后心已然處在自己的射程范圍之內,便猛地一箭射出。就在此刻,江瑩雪轉過身來,只見一支狼牙箭已經飛至自己身前,現下想要抵擋,卻已然不能。
就在這時,那狼牙箭從中間斷折,落到了地面之上。這一來,陸連虎和江瑩雪都是大吃一驚,要知道陸連虎這狼牙箭是生鐵鑄成,最是不易斷折,在半空之中斷成兩截這樣的事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就在此時,一個身著白色長袍,戴著青銅面具的男人飛身而來,他一掌擊出,江瑩雪身周的十幾名敵人被全部擊飛。他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對著江瑩雪說道:“江掌門,你沒事吧?”江瑩雪拱手道:“多謝壯士,我沒事。”那人接著說道:“擒賊先擒王,我去把陸連虎擒來,敵軍失了主將,自是無力再戰。”江瑩雪說道:“壯士小心!”那人飛身而出,在人群上空掠過,直取陸連虎,陸連虎此番一射三箭,三支箭同時向著那人射來,那人更不畏懼,一掌拍出,三支箭竟然倒轉回去,陸連虎大吃一驚,下意識地俯低身子,才躲了過去。那人又縱躍幾步,便拿住了陸連虎的手腕,將他渾身穴道制住。然后那人氣沉丹田,使出千里傳音之功,大聲疾呼道:“眾人聽著,眼下你們的陸大將軍已經同意投誠,眾軍只要放下武器,一概免死!”他這聲音極為響亮,再加上這山谷位于秦嶺山脈中央,回聲極強,因而周圍五里內都聽得異常清楚。眾人聽聞陸連虎都已經同意投誠,又聽聞放下武器便可免死,盡皆失卻了戰斗之心,全都放下了武器。
江瑩雪見大局已定,于是找來各隊的隊長,對他們言道:“讓這些將士留下手中的兵器和軍中鎧甲,各自回家去吧。”其中一名弟子說道:“掌門,留著這些人終究是隱患,不如殺了算了!”江瑩雪怒道:“既已答應人家活命,何以食言?我輩俠義之士,豈可不分青紅皂白濫殺無辜?”那弟子又言道:“那便讓他們加入我們的隊伍也好,為什么要讓他們回家啊?”江瑩雪嘆道:“征人思歸,都是如此,何必強人所難?若你是他們中間的一分子,又何嘗不想回家?修習武功的同時要修煉內心,你殺伐之心如此之重,又不懂得將心比心,如何配做我雪山派門下弟子?”那弟子登時羞得面紅耳赤,言道:“掌教,弟子知錯了!”江瑩雪言道:“好啦,你們快去打掃一下戰場,收拾一些兵器和糧草。我們不能休息,要急速進軍長安。”各隊的隊長便領命而去。
江瑩雪來到那戴著面具的人身前,拱手言道:“多謝壯士援手,若不是你,此間戰斗不會這么容易就結束的。”那人也拱手言道:“江掌門雄才大略,便是沒有我相助,想來也會在一個時辰以內結束戰斗。”江瑩雪嘆道:“便是能夠贏得戰斗,我方也必然損失慘重,況且沒有壯士相助,適才我便死在那陸連虎的箭下了。”那人笑道:“應盡之責,江掌門何必客氣?”
這時,一位弟子前來稟報,言道:“掌門,各處的兵器和糧草都已收集得差不多了,陸連虎和他的副將魯莊海要如何處置?”江瑩雪答道:“這二人先綁縛了,隨軍一起出發。我們現下離長安還有接近七十公里,只要急速行軍,定然可以在兩日之后到達長安城下。”她又向著那戴面具的男子問道:“壯士可愿與我們一同前行?”那人答道:“當然,在下此來便是要相助江掌門攻取長安,我們便可同行。”江瑩雪笑著說道:“那真的是太好了,有壯士相助,此番攻取長安定然順利許多。”
眾人在江瑩雪的帶領下,兵鋒直指長安,說來也怪,除了陸連虎那五六萬部隊之外,長安城周邊竟然再無防守。這更是加快了眾人的行軍速度。大概在第二日午夜時分,眾人便已經來到長安城下。
江瑩雪看了看長安城周邊態勢,對著那戴面具之人言道:“壯士你看,這長安城的城墻甚是堅固,若要強攻,恐怕便是調集五六萬部隊,短時間內也難以攻下。我等只有數千人眾,強攻定然不是最佳的選擇。”那戴面具之人言道:“便由我帶領你派中十名弟子,解決了城門守衛,然后打開城門,放你們進城,則長安城唾手可得。”江瑩雪聽他這樣說,便言道:“那就辛苦壯士了,到時城門一開,釋放一顆信號彈,我便帶著人馬殺入城中。”那戴面具之人言道:“好,我明白了。”然后他便帶著十名雪山派弟子,悄悄地向長安城墻下靠近。
來到城墻之下,一名弟子言道:“城墻如此之高,我們如何上得去?”那戴面具之人言道:“稍候。”只見他縱身一躍,身子便上升丈許,緊接著雙足在城墻上一點,身子便又上升了數米,最后他在城墻的頂部又輕輕一躍,便上到墻頭。這驚世駭俗的輕功,把這一干雪山派弟子都驚得目瞪口呆。那人上到墻頭,便向下放出帶著鐵鉤的繩索,這一眾雪山派弟子抓住繩索,攀墻而上。他們十一個人上到城墻后,悄無聲息地解決了所有城墻上的守衛,然后一名弟子來到城門跟前,從里面打開了城門,同時發射了一枚信號彈。
江瑩雪見到信號彈,便答道:“大家隨我沖進去。”雪山派的數千人眾便從暗處一起殺將出去,因為此時城門口無人守衛,于是雪山派的數千弟子一起涌入城門之中。
進城之后,江瑩雪讓眾人兵分三路:一路控制刺史府衙,一路直奔皇宮,一路則去控制留守京城的禁軍。
江瑩雪和那戴面具的人帶了一路人馬,直奔皇城,其時楊廣尚在江都,此時宮中只有隋恭帝楊侑留守。這楊侑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孩童罷了,聽說叛軍攻破長安城門,頓時驚惶失措,而此時恰逢深夜,又無處找閣臣商議對策。無奈之下,他只好端坐在宮殿之上,靜默地等待著。
此時的皇宮侍衛聽說叛軍向著皇宮逼近,早已四散逃命。江瑩雪帶的這一路人馬幾乎沒有受到什么阻礙。不一會兒,江瑩雪便來到宮殿門前,眾人正要沖將進去,江瑩雪喝止道:“大家在門前等候,便由我和這位壯士兩人進去看看。”眾弟子道:“是!”于是他二人便走入皇宮之中。
進入皇宮,只見那隋恭帝楊侑端坐在龍椅之上,以極為威嚴的口氣說道:“來者何人?”江瑩雪答道:“你也不用擺你的皇帝架子,我倒想問問,你可知道天下百姓在你們隋朝的統治之下,受了多少苦嗎?你可知道就在你這豪華宮殿的背后,凝結了多少人的血與汗嗎?你可知道就在你的統治之下,有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嗎?這些問題,我估計你從來都沒有想過吧!”那戴面具的人上前一步,言道:“你不需要知道我們是誰,我需要你明白,我們是百姓中的代表,而你,如果失去了我們這些人的支持,你的龍椅也就坐不穩了!”那楊侑說道:“那你們想怎樣?”江瑩雪言道:“不怎樣,皇帝陛下就待在這里,會有人來與你交涉的。我等先告退了!”于是她便與那戴面具之人走出了宮殿。
來到殿外,一眾弟子擁上前來,問道:“掌教,我們接下來要怎么做?”江瑩雪答道:“派十名弟子把守住此處,每日為皇帝陛下提供膳食,等我們的部隊人馬到齊之后,再做處置。皇宮四周也要派我們的弟子把守。”于是眾人皆領命而去。
那戴面具之人對著江瑩雪言道:“如今隋朝國都已被攻破,這大隋的江山看來是要易主了。此時,你來到這中央之地,可想過今后要怎么辦?”江瑩雪問道:“這是何意?”那人答道:“國不可一日無主,廢一帝便要立一帝,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現在是你率先帶著雪山派人眾攻入國都,即使不做皇帝,想來封侯拜相,也是指日可待。”江瑩雪搖了搖頭,言道:“我還從未想過這一點,其實當時攻下長安城,只是想為了天下百姓伸張大義,反抗隋朝的暴政,至于封侯拜相和做不做皇帝,其實與我無干。人呀,一旦做了官,就會受到來自各方面的約束,我喜歡自由。”那戴面具的人微微一笑,言道:“瑩雪,你還是和當年一樣,一點都沒有變。”
這一聲“瑩雪”,使得江瑩雪心中一蕩,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人的聲音是那樣的熟悉,于是便說道:“壯士,自見面起你就一直戴著面具,可否摘下面具讓我看看你的容貌,也不枉我們相識一場。”那人笑了笑,說道:“十一年來從未在他人面前摘下這面具,今日便摘掉吧!”那人緩緩地揭下了臉上的青銅面具。江瑩雪見到這面容,心頭頓時百感雜陳,既有驚訝,亦有喜悅,但隱隱地又有一陣憂傷。這種感覺,實是難以言表。
這個人,自然便是岳凌了。
二人四目相對,久久無言。江瑩雪看到眼前這個男人面色發白,有著掩蓋不住的憔悴之態。雖然只有二十七歲,鬢間卻白發橫生,十一年的時光,給他的容貌帶來了多么大的變化嗬。人之蒼老,或許與心之蒼老,相伴相隨。
岳凌苦笑道:“瑩雪你還是一點沒變,我卻很有些蒼老了。”江瑩雪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不,其實還好。岳大哥,多年未見,你現在過的還好嗎?”岳凌笑道:“也沒有什么好不好的,這些年來一直在江湖上行走,也做了一些事情,總算沒有虛度時光。”江瑩雪關切地問道:“對了,你體內的魔石之毒現在怎么樣了?”岳凌答道:“偶爾也會發作幾次,但已經不是那么嚴重了,只是要想驅盡此毒,畢竟難以做到。”江瑩雪嘆道:“唉!當年你不辭而別,十一年來也不曾回轉,大家都很掛念你,尤其是芳蘭伯母和茗珊妹子,多次托我派人去尋找你的蹤跡,但是卻一直找不到你。”岳凌笑道:“當年我魔石之毒極為容易發作,離開你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若有機會,我何嘗不想在你們身邊照顧你們。”江瑩雪笑道:“我自然是理解你的。”
二人說著說著,來到了宮門前,岳凌問道:“如今長安城已破,諸般事情已定,你接下來有什么想法?”江瑩雪答道:“你知道我們這些江湖人士,注定不是朝堂之主。過幾日各地的起義軍定然會陸續進城,到時候我打算擇一位明主,扶他上位,然后我便回轉昆侖雪山,從此不再涉足中原。”岳凌心中不由得一陣悵然,言道:“雪山派百年的抗隋大業,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江瑩雪笑道:“大業也終究有結束的時候,我這掌門人總得找個機會讓自己休息一下吧!”岳凌見她臉上始終未改當年那天真的笑容,不由得心中生出一種朦朧的幸福之意,但同時伴隨著一陣難以言說的酸楚。
江瑩雪說道:“我們先不談將來,我想問問你,你怎么知道我們會在子午谷中的?”岳凌笑道:“其實當冰玉說完你的計劃以后,我就猜到你會采用子午谷奇謀了。”江瑩雪不由得驚訝無比,言道:“怎么?你見過冰玉了?”岳凌答道:“是啊!”然后他便把自己在江夏城中的諸般事由說了一番。江瑩雪聽完過后,不由得言道:“沒想到茗珊妹子竟然還有這樣一位姐姐,這倒真是讓人稱奇了。”岳凌接著說道:“離開江夏城后,我一路北上,想著先行到長安附近探聽一下虛實,當我路過許昌的時候,有一路兵馬從我身前掠過,我看那支隊伍打著寫有‘李’的旗子,一時興起,便前去探查。只見為首的將領是我之前的結義兄弟李世民,此人是李淵之子,我素知此人極具雄才大略,便上前與他搭話。他知道我的身份之后,自然十分喜悅,便邀我與他一同行進。在言談中我得知,他去年隨他的父親在太原起兵,討伐隋朝。此次他要從河南發兵,直取長安。他問我是否愿意與他同行,你也知道我一向喜歡自由,他左右人馬頗多,我便不愿久待,只是說有些俗務要處理,日后若有時間,便前往長安與他一敘。他也不強留我,欣然答應了我的要求”
“我離開他的隊伍后,心里想著如何幫助你們攻克長安。根據冰玉所說,你們會分兵兩路,東西夾擊,我猜測,如果你要是用諸葛丞相當年的謀劃,必然會選擇攻取天水等縣城,但是雪山派眾人都負有一定的武學根底,我想你們一定會選擇實踐一下當年的子午谷奇謀。即使你們沒有這個打算,我也可以先行去子午谷探探地形,說不定會用得著。于是我便先行前往子午谷,卻正好遇到你們在與敵軍廝殺,故而出手相助。”
江瑩雪微笑著說道:“此番得以直取長安,你的功勞最大啊!”岳凌笑道:“哪里敢向江掌門邀功啊!不過我倒覺得你可以相信我那個義弟和他父親的隊伍。若你不愿逗留在這京都繁華之地,倒可以將這地方交給李淵,我觀此人雄才大略,久后必成大器。”江瑩雪笑道:“十一年不見,你現在倒有了政治家的遠見和謀略了嘛!”岳凌笑道:“也許吧!好了,既然現下你這里局勢已定,我便要先行離開了。”江瑩雪目光頓時一閃,問道:“怎么?這么快就要走了?哲航、齊師哥和玲睿嫂嫂他們過幾日便就來了,不見見他們嗎?”岳凌答道:“不了,我打算回昆侖山去見見我娘親,十一年未見,我該回去看看了。”江瑩雪見他去意已決,便言道:“那你一路小心,我估計很快就會回到昆侖山去的,屆時便可再見。”岳凌聽到她這番言語,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陣暖意,便回答道:“好的,我在昆侖山等你回來!”二人揮手作別后,岳凌縱起輕功,飛身而去,轉瞬之間已然不見。
其實他并不愿離開,只是他心里知道雪山派眾弟子都在注意著江瑩雪的一舉一動,若自己一直不離開,難免會被他人詬病,日后若有人將此事告知郭哲航,那他們二人心中必生嫌隙。十一年未見,岳凌心中的情感卻始終未變,此番暢聊,他心中被一種難以言說的甜蜜包圍著,以至于當他看向自己前方要走的路途時,不由得生出了一種蒼涼之感。